《我在古代当土匪》无色边缘

9、9

　　烛台上的蜡烛已经燃尽，外面的天也已经大亮。四当家的看着双眼紧闭的张斐以及脖子上包扎的细布，漆黑的眸子里闪着复杂的情绪。

　　抬起的右手在距离张斐脸颊约摸一寸的距离停住，顿了一息然后细细地为张斐拢了拢凌乱的头发。

　　张斐先是皱了皱眉头，用力闭了一下眼睛，然后才缓缓睁开。待看清眼前的人后，松了口气道：“小叔叔，你怎么在这？”

　　四当家的知道张斐自打上次醒来后在背地里都会叫自己木头，所以听到她正正经经地喊小叔叔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一怔，不动声色地缩回了手道：“啊，你刚才晕倒了，我有些不放心，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有。”张斐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坐了起来。

　　“哪里？”四当家的紧张地问道。

　　“我要去上厕所，”张斐随便裹了衣服便下了床，“可憋死我了！”说完就趿拉着鞋子向外面狂奔，留下坐在床边哭笑不得的四当家的。

　　初春的早上还是很冷的，张斐裹着衣服以光速冲进恭房，解决完后顿觉身心舒畅。吸了吸鼻子紧了紧衣服，哆哆嗦嗦地准备小跑回房间，却在路过柴房的时候看见有几个汉子聚集在门口。

　　“嘿！干嘛呢你们！”张斐缩着腰吼了一嗓子。

　　汉子听见声音回头，纷纷叫了声大当家的，“是昨晚闯寨的淫贼，四当家的让把人捆了。”

　　张斐一听是昨晚的黑衣人，立马来了精神。拨开汉子挤进柴房，果然看见黑衣人被捆了放倒在地上。可是除此之外，旁边竟还整整齐齐地躺了几个人！而且全都是用布盖起来，只露了鞋子在外面！

　　“什么情况啊这是？”张斐有些蒙圈。

　　“是昨晚在桃花林发现的，俺们到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想着或许跟这淫贼有关，也就给弄了回来。”

　　“尸体？！”　这么多尸体张斐还是第一次看见，又是害怕地不敢看，但又忍不住拿眼睛偷瞄。瞄着瞄着，张斐发现有个尸体露出来的一大片衣服有些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答案就在嘴边，但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算了，不想了，还是先看看黑衣人的情况吧。

　　几个汉子见张斐靠近黑衣人，立刻出声提醒道：“大当家的小心！”

　　“没事！”张斐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然后上前一步蹲在了黑衣男面前。粗略瞧了一眼，人还在昏迷中，脸色除了苍白些好像没什么别的问题，腰侧的伤口也被人重新包扎了。

　　啧，即使是晕了这张脸看起来还是很妖孽啊！

　　“他有说什么吗？”张斐没有回头，眼睛依旧是盯着黑衣男。

　　“没，还没醒呢，老胡头来看过了，说是失血过多，四当家的也叮嘱兄弟们好好看着他，别叫他死了，所以俺们也就没弄醒他。”左侧一个光头汉子粗声粗气地说道。

　　听到这话，张斐点了点头：“那睡得比我还久，也该起来了。”说着便伸手拍了拍黑衣男的脸：“嘿嘿嘿，醒醒醒醒······”

　　“呵！”张斐见男子没有反应，不自觉地怪叫了一声。又蹲着往前挪了一点，拢了拢衣服，然后直接上手捏起了黑衣男的脸扯了扯：“起了起了，大兄弟，太阳晒屁股了。”

　　黑衣男睡梦中突觉一侧脸颊有些疼痛，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头，轻吟一声，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谁知入目的竟是一张放大的脸！

　　“嘿！醒了！”身后看热闹的壮汉说道。

　　黑衣男意识很快回笼，刚要动，才发现自己被绑了起来。大惊！挣扎了两下未果，冷冷地看向了张斐。

　　张斐在黑衣男醒了的时候就已经往后挪了挪，见黑衣男瞪着自己的时候也不生气，反而乐呵呵地笑了笑：“醒啦！睡得还好吗？”

　　黑衣男眯起了眼睛，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可张斐浑然不觉，依旧继续挑衅：“怎么不说话？来啊，来威胁我啊，昨晚不是很嚣张吗？”

　　“……”

　　“昨晚怎么和你说来着？让你赶紧交了解药，就当你没来过，你非不听。现在姑奶奶已经拿到了解药，这下没筹码了吧？”张斐突然敛去笑意，厉声道：“说！你到底是谁？来桃花寨的目的又是什么？！”

　　“拿到解药？”黑衣男自动过滤掉张斐前半段话，只抓住了重点，有些怀疑地拧了拧眉。脑中突然划过念头，立刻低头看去，等再抬头时，嘴角已经挂起了一抹冷笑。

　　“你笑什么！”张斐看到黑衣男的笑意，立刻提起一丝警惕。

　　“你何曾听过下毒的人会随身携带解药？”

　　“保不齐你就是不正常的那一个。”张斐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但嘴上依旧不饶人。

　　“呵，你若是嫌命长，那你就吞了那两粒药吧。”黑衣男粲然一笑，但话锋突然一转“到时候出现七窍流血、浑身溃烂的情况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你当姑奶奶是吓大的！”张斐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虽然内心慌得一批，但气势决不能怂。

　　“大当家的别和这小子废话，打一顿肯定就老实了。”身后两个汉子摩拳擦掌，显然不欲和黑衣男多费口舌。

　　张斐冷静下来伸手拦住，侧头看向两个汉子：“老胡头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没有吧，自打来看过这小子后好像一直没出房门。”

　　听到这话，张斐看了黑衣男一眼，然后回头冲汉子嘱咐道：“那我去老胡头那里看看，这小子你们看住了，小心别让他再耍什么花样。”

　　“好嘞，大当家的，有俺们哥儿俩看着你就放心吧！”

　　张斐点了点头，刚走出两步又折了回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黑衣男，然后在黑衣男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重重一脚踢在了他的小腿骨上。

　　“嘶——”黑衣男没料到张斐会来这一手，当下痛吟出声。

　　“恩将仇报的东西！”张斐摸着脖子上的纱布咬牙切齿地骂道。然后紧了紧衣服，缩着身子向老胡头的房间跑去。

　　边儿上围观的汉子立马爆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

　　这边四当家的见张斐迟迟没有回来有些担心，取了张斐衣柜里一件较厚的衣服就要出去看看，正巧这时候小石头忽然醒了。

　　“大……大……大当家的！”小石头噌地一下站起来，双目圆睁，茫然四顾。

　　“小斐已经醒了。”

　　“是……是四……四当……当家的啊。”听到这话，小石头明显松了口气。

　　四当家的走到桌子前停下，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虑：“小石头。”

　　“嗯？”

　　“那个时间，你是怎么突然来小斐的房间？”按道理来说，那个点距离吃早饭还早，而且自打上次醒来后张斐也不是个早起的人，有人吵到她睡觉偶尔还会发脾气，自己实在想不出小石头那个点出现在这的理由。

　　“是……是大……大当家当家的让……让我叫……叫她……她……她去去……去看日……日出……出的。”短短一句话，小石头磕巴了半天总算磕出来了。

　　四当家的一愣，这个理由倒是有些出乎意料。还不待细想，房门却突然被打开。

　　二人齐刷刷看去，就见张斐裹着衣服瑟缩着身子小跑了进来。

　　“大……大当……当家的！”小石头激动地上前迎去。

　　“小斐！”四当家的也忍不住迎上前一步。

　　“冷死了冷死了！”张斐快步走到桌前为自己倒了杯水，刚碰到嘴唇就苦着脸放了下来：“怎么这么凉！”

　　“我···我去···去换！”小石头十分有眼色的拎起桌上的壶跑了出去。

　　“快去快去。”张斐扬了扬手，然后赶紧溜到床上盘腿坐下，用被子将自己裹得只露一颗头出在那里嘀咕：“这个王八蛋，出门还真不带解药，这把可坑了劳资了。”

　　“怎么了？”四当家的抱着衣服走到床边。

　　“啊？哦，是昨晚那个黑衣服的男的，两瓶药丸老胡头都检查过了，都不是解药。”

　　“都不是？！”四当家的声音不觉微微提高。

　　“嗯。”张斐微微点了点头，万分沮丧地缩着身子坐在那。四当家的刚想开口安慰，谁知张斐突然绷直身子眼神也锐利了起来，“不行，还得去找那个王八蛋！”说完，便掀开被子跳下床，风风火火地向外走去。

　　“哎——等一下，小斐，把外衫穿上！”四当家的回过神来，立刻抱着衣服跟了上去。

　　“大···大当家···家的，水！”小石头拎着水壶刚走到房门口就遇上了迎面走过来的张斐。

　　“等会儿回来喝！”

　　柴房里面围观的汉子们都去吃早饭了，只留俩看守的汉子捧着碗正蹲在门口，瞧见张斐大步走来乐呵呵地抬头叫了声大当家的。

　　“吃着呐？”张斐笑眯眯地和汉子打着招呼，然后走到黑衣男面前半蹲下身子：“嘿，睁眼。”

　　黑衣男对张斐的话充耳不闻，依旧闭着眼坐在那里。

　　看着黑衣男的这个态度，张斐也不生气，刚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身后的四当家的突然开口：“他不是天元人。”

　　听到这话，黑衣男终于有了些反应，缓缓地睁开眼睛，然后对上了四当家的视线。

　　“不是天元人？”张斐有些摸不着头脑。

　　“高鼻深目，身材高大，且又擅使毒，应该是竺兰人。”

　　听四当家的这么一说，张斐仔细看了看，还真是。本以为只是比寨子里的大老粗精致些的帅哥，没想到还是个“老外”！

　　黑衣男收回视线，嘴角挑起一抹笑意：“倒是没想到这么个荒僻的地方，还有个见过世面的。”

　　四当家的闻言没作反应，只是静静打量着面前的黑衣男。

　　“原来还是个老外。”张斐调笑道，然后抬手指了指边儿上的一排尸体：“我知道你是被人追杀的，追杀你的人就是那边躺着的那几个对不对？”

　　黑衣男对上张斐的视线，却并没有去看那几具尸体。

　　应该是猜对了，张斐心中想道，但是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而是直奔主题：“你说你这人，咱们无冤无仇你还给我下了毒，你说你有没有良心啊？咱就不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了，起码你不能害我啊！来，实话实说，解药在哪，交出来姑奶奶就放你走。”

　　“没有解药。”黑衣男低着头，声音毫无起伏。

　　“啧，既然有毒药怎么可能没解药？”

　　“没有就是没有。”

　　“昨晚你不是说有吗？”

　　“诓你的。”

　　“……”

　　张斐静默一息，见黑衣男的表情不似说谎，无奈嘀咕道，“成，没有就没有吧！”想了下继续道：“中了你这个毒我会死吗？”

　　黑衣男被张斐跳脱的思维弄地一怔，抬起头来直视张斐的眼睛，淡声道：“会。”

　　听到这个回答，张斐点了点头，似乎很快便接受了这个结果，继续问道：“那我还能活多久？”

　　“最多一个月。”

　　“小斐。”四当家的有些担忧地上前一步，想要给张斐一些安慰。

　　张斐却抬了抬手示意没事，依旧看着黑衣男问道：“会死的很难看吗？”

　　黑衣男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变化，看着张斐依旧一脸轻松的表情，不是强装镇定，而是真的没有丝毫慌乱恐惧，缓缓吐出四个字：“非常难看。”

　　张斐对上黑衣男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最后一个问题，真的没有解药吗？”

　　“没有。”

　　“得嘞！”听到这话，张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惋惜，亦或是一丝解脱，然后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黑衣男握紧身后已经解开的绳子，随着张斐起身的动作，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道：“我可以配制解药。”

　　这句话一出，柴房里的空气突然安静下来。连张斐都没有过大反应，有些怀疑道：“真的吗？不会是又诓我？”

　　“我本就无意伤你。”男子将脸别向一边。

　　“算你有良心！”张斐乐呵呵道，然后立即大手一挥：“那就松绑吧，好吃好喝安排上！”

　　“啊？哦哦！”这突如其来的转折使得端着碗的汉子愣了半晌，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刻小鸡啄米似地狂点头。

　　知道自己还有救，张斐瞬间便松了口气，连带着看着男子都顺眼多了。

　　“这么一看还不算人面兽心的家伙嘛～”张斐心情颇好地调笑道，话毕站起身来面带笑意脚步轻快地走了出去。然后留下一屋子石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