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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十九 ...

  •   病好的第二天,早上我还没起床的时候,凌子丘便来了,听秋桃说他大包小包拎了一堆吃的过来,像我是个饭桶似的。
      我叫秋桃安排他在外屋等着,给他沏茶侍候着,我自己穿衣服梳洗就好。
      我房间临河,梳妆台边上就是窗户,不然前几天也不能因为下雨受寒了。我推开窗,六月初的天气,该热起来了。可早上还是冷的我打了个哆嗦,琉胭河好像涨水了,水面上小船无端涨了一截,昨晚上应该又下雨了。
      这季节雨多,雨后清晨冷极,可只要过了某个时辰,一定又是艳阳高照,然后热的叫人只想懒在床上不声不响不起来。
      果然我描完眉毛,太阳就升得老高,晒得人心里发燥。
      我推开里屋的门,凌子丘正坐在桌子边上喝茶,早已等的不耐,手上拿着只空了的茶杯不停的转,白瓷的茶杯壁都要被他转薄了。看见我出来,马上放下茶杯,面色一喜,“怀薇,你可算起了。”
      “嫌我起的晚呐?”我安安稳稳的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不晚不晚。”凌子丘冲我笑,不对,他一这么笑就是有事求着我呢。
      我看着凌子丘,横眉立目,“你怎么来这么早?”
      凌子丘看我脸色不对,立刻帮我又倒了杯茶,“我听说你病好了,着急来看看你,因此才来得早了。知道你肯定没吃饭,所以来的时候特意去了邻街老刘头的早点铺子,给你买了粥和包子,刚叫秋桃拿去热了,你一会吃些,我们俩好好说说话。”
      都殷勤这样了,肯定有事儿。
      他凌子丘以为三年不见我就不知道他肚子里打的什么主意吗?太小看我温怀薇了,好歹他小时候出门打架受了伤不敢叫他爹知道,都是我给他上药收拾烂摊子的。
      秋桃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大盅粥两碟小菜和一盘包子,秋桃将饭食放在桌子上摆好,又盛了两碗粥摆上两双筷子和汤匙。我叫她离开了。
      粥和包子都冒着热气儿,想来是一热好就端上了。我舀起勺粥,吹了吹,喝掉。嗯,还是老刘头的粥好喝,且这次没加糖,淡,配上小菜刚刚好。
      凌子丘伸筷子夹了个包子给我,“特意包在怀里带来的,我到的时候还热着,可惜等你起来就凉了。包子这东西热过了,就没有之前好吃了。”
      我接过来,咬一口,是我喜欢的馅儿。我瞪他一眼,“不还是嫌我起的晚?”
      “没有没有!”凌子丘自己也拿了个包子,咬的一口还没咽下,话都说不清楚。
      我看他几口吃了三四个拳头大小的包子,又端起碗一股脑的水牛喝水般将碗里的粥喝的精光,本来还想逗他,可是看他狼吞虎咽的粗糙吃相,就不说话了,自顾自的喝粥。
      这种吃相,以前的凌子丘,因着母亲的教导,是绝不会有的,定是这几年行军打仗的多了,风餐露宿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上阵杀敌,于是吃的快些急些粗鲁些吃的习惯了,吃相改不回来了。
      我端起他的碗给他添了粥,又把放包子的盘子往他跟前推了推,“多吃点儿,我吃不了这么些。对了,我记得你以前喝粥喜欢放糖,我叫秋桃给你拿点。”
      凌子丘端了粥又是一大口,“不用了,我行军打仗什么没吃过啊,有一阵子别说糖了,有碗带米的米汤就算不错了。哎你是不知道,那硬面的菜饼子能噎死个人。”
      依着他的性子,军营里必定是要与底下的士兵同甘共苦绝不肯吃独食的,不然边境也不会这么快就太平了。
      凌子丘带兵还是有方的。
      不过也难为了他,从小娇生惯养,虽然板子没少挨,可是口福也没少享。他那个最疼他的祖母,没事儿就叫手底下丫头给他做好吃的,什么桃酥什么桂花糕什么杏仁饼,一股脑的全往他屋里送。凌子丘五六岁的时候,粥不放糖不肯喝,赶上那天府里糖用完了买办的下人忘了买,为着这个他还砸了好几个碗——虽然最后还是被他爹打屁股了。
      可现在一口吞下一碗白粥,连点咸菜也不佐。
      人都是逼出来的。
      吃饱喝足了,秋桃进来收了碗筷,我扯了块帕子擦嘴,一边擦一遍觑着凌子丘。

      凌子丘见我看他,于是开了口,“怀薇,我看你胃口这么好,病肯定都好了吧?”
      我说,“好了。”
      “那,粥好喝吗?”
      “好喝。”
      “包子好吃吗?”
      “恩。”
      “那你答应我件事情?”
      “不答应。”
      凌子丘下一句话生生憋了回去。
      我看他脸憋的通红,心里直发笑,该憋憋他。
      “怀薇......”他又开口。
      “先别说你的事情,我这有件衣裳,你试试。”我从柜子里拿出个包裹,拆开,是我做的那件已经浆洗晒干的披风。
      我把披风抖开,凌子丘听话的转身披上,又转过身来叫我帮他系上搭扣,最后又转一圈,叫我看。
      我看着披风背面的白老虎威风凛凛的盯着我看,心下满意极了,“六月初六你过生日,送你的。”
      “你自己做的?”凌子丘脱下披风,抻开来仔细看。
      “秋桃也帮忙了。”我说。
      “我就知道!你哪有这手艺,我还记得你绣的那个荷包,生生把鸳鸯绣成了一对喜鹊......”凌子丘眉飞色舞起来。
      “是吗?那我那荷包,最后给谁了?”
      凌子丘听我语气不对,讪讪的笑,“我好生收着呢,收着呢。”
      我眉毛这才放下,“你有什么事儿,说吧。”
      “你还记得之前我给你那玉佩吗,就是我离开上京以前叫你帮我收着的那块儿?”凌子丘正色道。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在我这呢。”我想起来那玉佩叫我压箱底儿了,因着怕带身上会弄丢。
      “那是我娘给我的,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来要看了,叫我得空拿给她看。你给我拿回来吧。”凌子丘说。
      “行,就这点事儿,你还支支吾吾的,本来就是你的东西,你拿回去天经地义,又不是在我这放几年就是我的了。何必呢,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大事请求着我。”说完我翻箱倒柜的给他把玉佩找了出来。
      在我翻箱倒柜的这一柱香的时间里,凌子丘在椅子里默默地坐着,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说话,待我将玉佩找到了递给他,才叹了口气。
      “怀薇,谢谢你。”临走的时候他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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