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凉好个秋》桑菊饮

3、第—03—章

　　季升云是一个学习、生活都比较有计划的人，而且那些计划绝大多数都会被严格的实施。但是似乎从前段时间他离开盛市开始，预料之外的情况就一再发生。

　　徐恒对于光吃光住不干活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在身体状态基本恢复之后就要想为公寓作点劳力贡献。不过他对厨房内的东西，只认识餐具而不认识炊具；全自动洗衣机不会用，好不容易学会了那几个按键之后，不同颜色的上下装、内外衣一起混洗，白衬衣被染成了牛仔裤色；洗个餐具一次性掉一叠，拖拖地变成水漫金山……

　　季升云就只是去了一趟市场而已，回来后差点从门口直接滑到客厅中央去。为了去扶墙，手中的袋子飞了一地……

　　与拿着拖把正与地板奋斗的人俩俩相望了几秒，季升云稳住步子速度去打开几个内室门看了一下，还好，还没有殃及内室，那可都是木地板，若真与客厅里的情况相等，那可能问题就大条了。

　　“你别忙了，才好了没几天，要多休息。”将地板上散落的袋子捡起来放进厨房，他接过拖把淡定的开口。

　　徐恒有些局促，沉默着走到沙发前坐下，看着季升云挽起衣袖给他收拾烂尾工程。

　　事实与他的想像完全不一样。学校搞清洁劳动一般也就扫扫地擦擦桌子，扫地要洒水，地板上显示不明显，所以今天他洒得似乎有点多，一直拖不干，他也很着急。特别是看到季升云从门口溜了进来，他在吓了一大跳之后都想劈个地缝钻到楼下去了。

　　等季升云重复往返卫生间拧了十多次拖把后，终于拖到他面前了。他将脚抬起来，带着叹息道：“对不起。”

　　他觉得他陷入了一个怪圈，之前是老对这人说‘谢谢您’，现在是总在说‘对不起’。以前他觉得自己还是不错的，成绩只是在高中时拼了拼就上去，在学校里人缘也还不错，也就是说智商、情商都够，完全没有生活常识缺乏的感觉。这怎么一走出高中就好像进入了智障模式一样！

　　“大多人在上大学之前能接触这些的机会都不会多，熟练了就好了。”季升云拿出了最大的诚意安慰了这人几句，虽然他觉得这位徐师弟的情况真的有点严重，但这些都是生活琐事，他也没什么立场。若是真长时间同租的话他也许会更为负责的提点一些，但十几天后别人也就住校去了。

　　看着拖把在季升云手里一点也没有在家具上东敲西碰的利落样，徐恒有些好奇，“多练练就会好？”

　　“嗯……”季升云回复得有些迟疑，需要给个鼓励吗？但万一这人把他家当成练习场那怎么办！他厨房里那五十六件套的餐具已经壮烈的十去其三了。

　　以为已经得到肯定的徐恒笑道：“等以后我练好了就来报答你，三个月免费保洁怎么样？”

　　“行。立志要高远，务实自微末，就从削果皮练起吧。”季升云打趣的顺手从茶几上拿了个水果丢给他，“天太热不想炒菜，中午吃饺子吧，去看看想往馅里加什么菜。”

　　徐恒闻言拿着果子就去厨房了。

　　在给了伙食费的前提下，他还是有明显的个人饮食爱好的。

　　从小就被妈妈教育不能占别人便宜，不要随便欠人人情。虽然当时这位季师兄说不一定提供早餐，但其实每天都是提供了的，还包括其余两顿，所以他又补了伙食费。至于人情，以后慢慢还吧，如果练得出来，免费保洁是真心的。

　　季升云将客厅收拾好，再将灾情更为严重的卫生间处理妥善之后，时间已经中午过一些了。走进厨房，只见某人正在专心的洗菜，心中有些欣慰，只是在近前一看之后立马转身又去卫生间将拖把拎了出来。

　　——被溅出来的水厨房又要承受不住了！

　　“水不要开这么大。”将拖把杵在水池前，季升云伸手将水关小，不着行迹的将事情接手，毕竟再让他洗下去，似乎都可以不用切了。“先洗根部。在洗干净之前不要弄得太碎，不然杂物容易混在里面。”

　　“哦。”徐恒靠在厨柜上看着他洗，倒也没有太受打击，毕竟之前完全不会嘛。倒是有些不解道：“你经济条件应该挺好的，有必要这么能干吗？”就像他，若不是现在经济情况有点特殊，他绝对不会考虑要怎么洗菜的。

　　“小时候与弟弟妹妹都寄宿在一位伯伯家里，那时他们都小，挺多事的，所以在别人忙不过来时我会帮着做做家事。”对，想想家里那两个大约连菜还需要洗都不知道的人，这徐师弟的表现也就很正常了。

　　旁边的人好一会都没有再说话，他侧头一看，原来去切之前已经削好皮的苹果了。垂目悄声，好认真的感觉。

　　在这些天相处下来，他已经知道这人在熟悉之后还是挺开朗的，与才认识那两天表现出来的内向状态有不少的差别。这样也好。在开始邀请同住时他也有过考虑，毕竟很多时候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但是因为瑞城大学第一学年是必需住校，所以倒也不用担心。现在看起来，还是可以发展成关系不错的同乡校友的。

　　过了一阵，一块用叉子叉着的苹果被递到了他面前。看得出来这块苹果在被削皮的过程中遭遇到了一些艰难，而且因为放了一会，已经有些泛黄。不过正因为如此，他还真不好拒绝。对于奋力向上的人，要给予肯定而不是打击才对。

　　于是就这样，厨房里两人一个在洗菜，一个站在旁边用叉子给喂苹果。

　　徐恒将刚才有些郁结的情绪暂时撇开了去，专心的递着水果。毕竟叉子是不锈钢的，若不小心把别人的脸给戳伤了那可就又要发动‘对不起’模式了。

　　说起来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削水果。

　　以前一直都是妈妈给他削，而且还有家政阿姨，这些衣食方面的准备真没他什么事。

　　好吧，他第一次洗衣服，第一次拖地，第一次洗碗，第一次洗菜……都是在这套公寓里发生的，虽然才短短的住了几天。一是因为今时不同往日，二是房主人还是挺不错的，所以帮削个水果之类的他也乐意。

　　嗯……好像唯一做得还勉强算是成功的，也就是这个变成多面体的苹果了。

　　厨房里没有空调，顶上有电扇，在二级风力的适中力度下，季升云的头发一直在被轻柔地拂动着，虽然室外的温度挺高的，但在从客厅传来的凉爽与顶上电扇的作用下，厨房倒也不算太热。

　　因为天晴，所以光线特别好，透过窗隙，有一束阳光正好落在季升云的左边的耳廓上，随着人的动作还会小范围移动，就像点了一个高亮聚焦一样。

　　因为其面部轮廓比较鲜明，加上做什么事都好像很熟练很有把握，所以看起来比实际要年长两三岁。虽然五官立体，但给人的感觉倒也并不凌厉，而是挺能干可靠的。当然事实上也挺能干可靠的。

　　徐恒将这人的侧面看了一阵，在又一次递水果上去对方张口时，突然觉得有些尴尬，连忙移开视线轻咳了一声后道：“剩下的我吃了。”说完后收回空叉子便端着盘子往客厅去。

　　季升云咽下水果后笑问道：“想学包饺子吗？”

　　“……好。”徐恒停下已经走到门口的脚步，有些心不在焉的叉着手中盘子里的苹果。

　　虽然他是给了伙食费的，但却没有给加工费，季升云可没有义务给他煮饭。又是一个新尝试，希望不要太糟糕。家务技能点他不可能除了叠被子之外就一个都点不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