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凉好个秋》桑菊饮

26、第—26—章

　　虽然季升云这个暑假不准备在盛城过，但并非就不回去了。

　　若不是为了等徐恒，那他会在一放假时便回去，以便于将更多的时间留在青鸢实习。本也可以不走这一趟，但因为季悦的毕业以及后续的一些发展，他还是想回去一下。
　　两个礼物，一个还是亲手送比较好，一个则更需要面对面好好聊聊。

　　父母辛苦半生的事业，当然是希望能够有人好好继承。弘毅虽然发展得不错，但也远称不上庞大，将他发展起来的父辈还完全可以掌管它，也总觉得自己的东西还是要放在自己人手上比较放心，所以他们三个不但是父母血脉的继承人，也是父母的事业的继承人，而这两点他全部都首当其冲。

　　不过一人之力终有限，季悦与季淳风也不会就能清闲了。父母要季悦读财务管理，应该就有这方面的考虑。而且看样子季悦也并不反感这个专业，那他不妨用自己已有的经验带一带。既能加深亲情联系，也能促进共同成长。

　　恰好这两天父母因工作也不在家，晚上等屋外面有些凉快了，三兄妹难得一起的坐在院子里乘凉，季淳风置疑他二姐道：“今天你这么高兴干什么？”

　　季悦伸脚踹了他一下，“大哥专程回来给我庆毕业，我不能高兴？”

　　她会提那个学着理财的事，是因为她知道在大哥上大学时，爸妈就有给他一笔钱让自己去理财。心里觉得男女平等嘛，她也应该有同样的待遇啊！结果提说了一下，居然被否了，说等她先学会给日常花销记个明细账，大一结束后拿账本回来，审查合格后才会提说此事。

　　简直不服！
　　虽然生活费也足够用，但那意义不一样啊！
　　没想到找大哥一说，居然灵了！虽然要被督导，但她也很惊喜。这待遇与还在被送游戏机的蠢弟弟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嘛。

　　季淳风甩了甩被踢中的腿，有些郁闷道：“我初中毕业能不能也这么隆重？”
　　“能。”季升云揉了把他的头发，笑道：“从你幼儿园毕业开始，到小学、初中、高中、大学，我肯定都会给你庆祝的。”

　　季淳风侧过头对兄长大人投过去不满的目光。
　　——能不提最开始那个吗？还有，不要揉头发！

　　季升云继续道：“如果你走学术路线，读到硕士、博士，那到时候肯定更隆重。”
　　“不要！”季淳风认真道：“我最多只读到本科，绝对、肯定！我的理想不是读书！”

　　季悦笑道：“那你的理想是什么？当飞行员？”
　　季淳风白了他二姐一眼，又撑着脸想了想，向往道：“过想怎么过就怎么过的生活，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事。”

　　季悦哈哈一笑，“这是升级了还是退化了？从季蠢风变成季痴心、季妄想了。”
　　季淳风忍无可忍了，“我这名字是谁取的？谁！”
　　“爸爸呀。”季悦悠哉道：“咋的？你还想去咬死他啊？”

　　“怎么说话呢？”季升云抬手轻弹了季悦额头一下，“你马上也就要去外地读书了，以后我们三个在一起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要友爱相处。”

　　季悦舀了一勺冰淇淋放进嘴里，不以为然道：“等都毕业后回来，不就还是在一起嘛？”

　　季升云对此只笑了笑，未再就这个话题多说。
　　感情再好的兄弟姐妹，在成年后因生活、工作等原因，也不可能再回复到儿时的相处状态，这是人生之中不可逆转的趋势。不过既然不可逆转，那明不明白其实也不是很重要。

　　第二天他与季悦仔细谈了下关于理财的事情，又问了问志愿决定，知道她与殷苹都已经报填落实后，他便订了第三天的票准备回瑞城。但在知道他的行程安排之后，季淳风不乐意了。

　　这是要干什么！这又不是清明时那样的短假，两个月的假，居然只回来两天？
　　真的只是回来给二姐庆毕业的？
　　要不要这么虐？难道上了大学的人与要上大学的人就是一国的了吗？

　　季升云看着真生气了的人，拉他坐下耐心道：“去年暑假在分公司的实习就只走了个表面，今年不能再那样了。”

　　“你不能毕业之后再去工作吗？”季淳风道：“就算是正式的实习期，也要大四才开始吧。你又不需要白手起家的去创业，那么努力干什么？”

　　“守成也不比创业容易。”季升云笑道：“我如果不努力，那你可能就很难过想过的生活，做想做的事了。”昨天虽然是闲谈，但他也有留意。如果季淳风以后真的要走学术路线，或者是艺术路线，他想他都会支持。虽然感觉艺术路线有些不太可能，毕竟迄今为止，他还没发现这个弟弟有任何艺术细胞。

　　季淳风想了想，道：“那我跟你去瑞城玩一段时间，行吗？”
　　季升云：“……”
　　这徐恒才刚刚搬过去，说的话还没冷，收房间的人就要去了？

　　难道也不行？
　　从他略长的沉默态度中，季淳风自行取得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便微微低头不再吭声。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不生气了，但是有些伤心。

　　季升云见他这样子，有些不舍，但真不合适现在带他过去。徐恒是一个原因，而且也真没时间陪他，就连徐恒也会天天去上班，这季淳风一过去，他难道带着去公司？如果他已经接管青鸢了，那倒也未尝不可，但问题是他现在只是一个实习生。而且还经常在外面跑来跑去的，就那越来越热的气温估计季淳风也受不了。

　　“原因有两个，一是我没时间陪你，在那边你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季升云略微停顿了一下，见他有在听，便继续道：“上次来家里住过一晚上的那位徐恒你还记得吗？”

　　季淳风点点头。不但记得，印象还挺深，初次见面的情形这辈子八成都忘不了。

　　“他放假后在瑞城做假期工，学校在长假期间是不让学生留住宿舍的，所以我就让他在我那住了，前两天才搬过去。”季升云看着他诧异的神情，点头确定道：“对，就是按你要求布置的那间。他还问过如果你要去玩怎么办，我还很笃定的说你不爱坐飞机，一般都不出远门。这才几天，我从来没有食言食得这么快过。别打你哥的脸，行不？”

　　季淳风被他说得‘噗’的笑出。
　　虽然为他布置的房间被别人住了他有些小不爽，但如果是徐恒，他觉得那也还算是能接受。不过若就这么放他哥走了，心里还是挺不平衡的。想了想，说道：“那你帮我去接一个能陪我玩的人。”

　　季升云点头道：“谁？”
　　“秦雨。”季淳风说着又有些小郁闷，“放假前我跟他说好要带他来家里玩几天，结果前两天我去接他，叔叔阿姨说太麻烦我家什么的，没同意。”

　　季升云了然。
　　秦雨的父母是比较实在厚道的那种人，大概是觉得小孩子去别人家里玩，会给别人家添很多麻烦。可能也还有觉得家境差别太过悬殊，担心不太合适之类的。再者出面的是季淳风，别人也会担心家里大人是不是也乐意。

　　想了想，说道：“正好下午我打算去看看秦伯，可以试试。不过若真接来了，你可不能就带着别人玩游戏，不然等秦雨回去后他父母一了解，以后肯定就不会再让他来了。”

　　季淳风保证道：“我会督促、辅导他做作业的。”
　　季悦已经在计划与殷苹出去旅游的事了，马上也不会在家。因为不坐飞机，他出远门有些难，大热天的也不想去市区。家境好的同学都出去旅游了，家境一般的同学又都觉得不好到他家来，再不找个小伙伴来，他真的就只能一个人蹲在家里长蘑菇了。

　　季升云带他一起去看望了一下秦伯。虽然秦伯家在繁华地带也有房子，但上一辈的人都更愿意住在偏郊区一些的老屋里，所以还是在那个离秦雨家不远的地方。坐了一会儿后去找秦雨，小孩倒是在家里，但是父母上班去了。于是又带回到秦伯家玩了一下午，直到其父母下班回家。

　　季升云注意到小孩额角上有个小小的伤痕印记，估计就是春节时那次摔了造成的。还好位置比较偏高，以后只要不剪夏天这种超短的发型就应该可以挡住。

　　既是成年人出面，又是第二次为此事登门，秦雨的父母也就没再太过拒绝，只是拉着儿子再三交待一二三四五六七的注意事项，然后又给收拾了一些家养的特产送给季家。这次倒不是猪脚了，而是一篮子土鸡蛋还有两只活蹦乱跳的土鸡。

　　季升云：“……”
　　他要告诉季淳风，在外祖家那边，这是送月子礼的样式吗？

　　秦雨坐在车上，有些好奇的四下打量，但没有到处摸。因为那一二三四五六七的注意事项中就有不要随便乱碰东西，要拿什么得先问问能不能拿。

　　突然听到几声隐约的‘咯咯嗒’，他一转身看向后方，“有鸡在叫！”
　　季淳风也听到了，奇怪道：“你家的？这么远了还能听到？”他之前与秦雨去收拾作业了，有些事情并不知道。

　　季升云道：“在后备箱里，秦雨妈妈送的。”秦妈妈做事挺周到的，怕脏了车子的后备箱，还将鸡用纸箱装起来封了胶带，只留了气孔。只是后备箱也挺密闭的，希望不要给憋死了。

　　秦雨恍然道：“难怪我家的鸡越养越少，妈妈还说是飞走了，原来都是送人了。”
　　季升云：“……”
　　季淳风道：“鸡能飞吗？被吃了吧。”

　　连放只鸡与鸭在面前估计都分不清谁是谁的季三少都知道的事，养着鸡的小秦居然不知道。季升云突然觉得，这小家伙比他们三兄妹受到父母的疼爱多多了，更别说徐恒了。所以说人民的幸福指数与经济指数真的并不一定相等。

　　秦雨一时没有再说话。他也八、九岁了，好多常识都是知道的，只不过是还没有去置疑父母之言的习惯而已。

　　季淳风看他不吭声，觉察自己刚才那句话说得好像不妥，貌似这晴雨表小朋友还有给他家鸡投食的日常活动。这是听到鸡有可能是被吃了，所以难过了？连忙补救道：“应该是被人借去下蛋了。”

　　秦雨看着他疑惑道：“公鸡也不见了。”
　　“被人借去闻鸡起舞了。”好机智！幸亏他成语故事记得还算不错！

　　季升云开着车听季淳风在后排胡侃，一路忍笑到家里。
　　他决定一会儿去和周阿姨先交待一下，如果那两只鸡还安好的话，先养着，要吃也等到在秦雨回家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