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凉好个秋》桑菊饮

25、第—25—章

　　季悦的分数下来之后季升云就知道了。

　　虽然季悦总是说他偏心，但他自己从内心里来讲，对她与季淳风都是很关心的。只不过季悦只小他三岁，性格又比较泼，平常真不太有让他能表现一下大哥风度的时候。特别是她还专逮季淳风欺负，让他能怎么办呢？教育弟弟要乖乖被整吗？

　　当然，若是那些年小时的事情发生于现在，他肯定会有更妥当的处理方法，但不是那时年少么，也只有那种给人留下永恒成见的水平了。

　　关于季悦的大学，父母希望他这个有经验、还在校的人给参详参详。

　　季悦的成绩他知道，有那分数已经是尽了最大努力了。她不是那种特别擅长学习书本知识的人，让她在实践之中去学点什么，还是很出色的。

　　依他的意见，那就是报盛城本地的大学，女孩子再独立，离家太远还是有些不让人放心。但季悦却坚持要去外地，于是在斟酌了一番之后，他搜集了瑞城及康城本地与周边的合适学校以供她选择。弘毅除了盛城的本部与瑞城这边，发展得最好的便是康城了，季悦无论到哪一处，有什么紧急状况，也很容易就能找到人帮忙。

　　[悦悦]：其实我最想去国外读，但是爸妈不许。唉！

　　季升云看了聊天框中弹出的消息，给发了个安慰的表情过去。
　　季悦想出国去留学这事在高二时就被爸妈给铁面无情的否定了。父母的想法他很清楚，女儿再调皮，那也是千金，去国外短期旅游可以允许，若说飘洋过海去长期生活，那是决不可能的。

　　丢了怎么办？在观念开放的地方学坏了怎么办？被人欺负了怎么办？外地凤凰也有可能干不过本地家禽的。而且万一以后给带个金发碧眼的洋女婿回来，那放家里多不和谐啊！

　　[悦悦]：哥你能不能跟爸讲讲，既然我都听话不想要出国的事了，那能不能把留学要用的钱干脆给我，让我实际学着管理管理？这不是要读财务管理么！

　　季升云想了想，输入了一行字发送。
　　[升云]：可以给你，但是我要督导，不然就算了。

　　[悦悦]：真的？这就答应了？不用和爸妈商量一下？
　　[升云]：钱不从爸妈那里出。
　　[悦悦]：哦！！
　　[升云]：算是我送给你的一个有条件的毕业礼物。
　　[悦悦]：答应我的网球拍也不能不算！

　　[升云]：我什么时候有答应？
　　[悦悦]：去年暑假的时候，你都忘了？
　　[升云]：我只记得春节的时候你都不理我。

　　[悦悦]：跪了!不要记仇啊哥！我那不是为殷殷气愤么，干妈希望她考上瑞大，她自己也很用功，我看就是奔着你去的。结果妈说我乱说话，你也说不喜欢她，我就生了那么几天气而已。

　　[升云]：我没说不喜欢她，只是不是男女之情而已。
　　[悦悦]：知道了。所以我还是选择去康城那边吧，离你远点，免得大家烦恼。
　　[升云]：这和你去哪里读书有什么关系？

　　[悦悦]：还没和你说，殷苹她没发挥好，成绩和我差不多，我们已经决定报同一所大学了。
　　[悦悦]：拜拜了，我拿你给的资料去和她商量商量。
　　[悦悦]：别忘了礼物！两样，一个也不能少。

　　关了对话框，季升云拿起电话想了一会，最后还是放下了。
　　殷苹的成绩平时比季悦好了不止一点，这能考到一个分数段去，确实有些出人意料。虽然作为兄长他有必要问一问，安慰几句，但看季悦之前的话，他又有些觉得那样会不太妥当。所以，还是装着不知道吧。

　　人的感情是极为奇特的存在，不动心就是不动心，没感觉就是没感觉，这并不会因为认识、相处时间的长短而决定。

　　他相信有一见钟情，不过他觉得这种情是情绪的情。也相信日久生情，但是这种情是情分的情。若说情爱之情，那必是如他曾记在徐恒翻到过的那套书中的书签上的话：凡其所爱，必其所知。

　　在了解之后还能喜欢，因喜欢之下而生不舍，于难舍之间自动其情，这便是爱吧！

　　他对殷苹有关照之心，除此之外，且不论了解之后喜不喜欢，而是根本就生不起想要去了解的念头。他并不想去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会有什么样的想法，会做什么样的事情。

　　不仅仅是殷苹，自懂事起他还没有对任何一位非亲属女子有过探知欲。想一想，他觉得他应该是比较倾向于接受知识型女性，所以得看以后在工作中能不能遇到了。

　　说到懂事，他又想起前次在银安的ＫＴＶ徐恒唱的那首歌，好像就叫这个名。

　　拉出键盘搜索出来听了听原版，唱功比徐恒强，但他还是比较喜欢徐恒唱的，比原版多了些温情，听起来好像更为动听。

　　循环了两次，他突然感觉到——徐师弟这是恋爱了？
　　唱他虽然不会，但听还是会的。那天晚上人多且环境嘈杂，当时也只侧重去惊叹徐恒的Ｋ歌水平了，并没有太过仔细体味歌曲。现在这静静的听来，再回想起当时徐恒的情绪，好像有些不一般？

　　未这样想时便不觉得，越想便越是觉得歌曲中的眷恋感浓郁深厚。
　　音乐声还在环绕，他靠在椅背上不由得开始琢磨徐恒的心上人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听感情不像是对一个娇俏女孩的，而应该是温和、成熟、能让人心安的类型。在徐恒的同学那个年龄段中会有这样的女孩？有点不能想像。

　　从他所了解到的徐恒的家庭与自身状况，会喜欢上这样的人倒也是很自然，但徐恒本身其实算是一个挺坚强的人，从某些角度来说生活自理能力可谓是超常的。能让这样的人产生以上那种认知，这已经不是还是学生阶段的女子能达到的了吧！

　　所以说，是银安里的工作人员？
　　或者说，是学校里的老师？

　　但这两种人对徐恒来说都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变数太大了，不过他好像并没有立场去说什么。想到这些，他一时心生烦躁，抬手将播放器关了，安静的坐了一会才将情绪平息了下去。再想想，又笑了起来。

　　一首歌而已，他连是不是真有其事都还尚未确实，却在这里看三国掉泪，替古人担忧。他对自己也是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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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同院系的放假时间略有差别，但前后也就在几天之内，徐恒则比季升云的放假时间要晚三天。

　　曹兴与颜沛是本地人，放假了当然会回家去住。孙乔晗则被瑞城的天气热得已经快中暑了，一放假便忙着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乡去避暑。

　　徐恒也收拾了一下，不过他的东西不复杂，季升云的公寓里还有他的一套日用品，也就带衣服过去就行了。

　　待整理完毕之后，徐恒对三位同住了一个学年的室友道：“我的经济状况上出了点问题，所以一直都不太和你们出去玩。这大一都完结了，让我请你们聚一聚吧，只是不会太高档。”

　　曹兴在微微一怔后拍了他一掌，“说什么呢！再高的档次能高得过我们的同窗之情吗！”

　　‘噗’的一声，孙乔晗将刚进嘴的一口冰水喷了出来，曹兴差点正中，吓了一跳道：“你干什么呢！人工室内降温吗？”

　　孙乔晗指了指徐恒，大笑道：“徐恒懂，外地的都懂。”

　　徐恒还真的懂，哈哈一笑之后就拉着孙乔晗先出门了，他怕再说下去他会觉得尴尬。
　　鉴于祖国地大人多，所以方言也很众多，有时候听他乡方言，和听外国话一样的难。虽然年青人基本都说普通话了，但每个地方的人总还是会捎带点自己的地方特性，曹兴说的‘同窗之情’，在外地人听来那就是‘同床之情’。

　　还在学生时期的人大多都还算是比较厚道与真诚，曹兴等三人平常与徐恒的关系也还不错，虽然对他的行事作风有些不解，但也还不至于形成矛盾。倒是也猜过他是不是穷，但看他的一些衣服、用品又都挺款爷的，所以一直都摸不准他的路数。今天他这一言说破，三人没有轻视，倒还生起几分坦诚相见的情绪。

　　聚餐中，几人侃了一阵人生起落，再说到国家命运的起伏，延伸到世界历史，最后又回归到本行，从环境生态的角度去看地球的兴衰荣枯。虽然还没有上专业课，但有时间时也会去作些了解。

　　结束后四人又一起回宿舍。走到宿舍前不远，徐恒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人正站在宿舍旁的绿化边，便快步走了过去，“师兄。”

　　季升云看见他，将手里的电话放回兜里，“正打算问问你在不在宿舍。”看了看落后一段的三人，又笑道：“和室友去吃散伙饭？”

　　“算是。”徐恒笑道：“不过这话听起来就好像是我们毕业了一样。你过来帮我拿东西？不用这么麻烦的，我就一个包。”

　　“反正才放假，我也没什么事。”季升云同已经走近的三人打了招呼，与几人一起上楼。

　　原本徐恒担心他白天会有事不在家，打算晚上再过去的，现在当然也就不用在宿舍多作停留了，当下便与三位室友道了别。只是终归是多了一双手，便将一些可带可不带的也都拿上了。

　　二人回到公寓后，将东西往客卧里一放。看着被自己物品占领了的地方，徐恒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我记得这间房是给你弟弟留的吧，现在我住了，你又不准备回去过假期，那万一他要过来玩，到时要住哪里？”

　　“他不坐飞机，所以一般都不出远门。而且就算来了也可以和我住。”季升云并不觉得这是个问题，这房子的主卧虽然比盛城他的房间小多了，但住两个人还是足够的。

　　徐恒无语，他这还真是鸠占鹊巢了。

　　“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那也可以你和我住。”季升云笑道：“在盛城那晚上我已经证明了我睡相挺好的。”

　　徐恒脸一热，连忙回过身去重新摞书桌上的书本。
　　那样会更不好意思好不好！

　　季升云说完也回身去了书房一趟，出来后递给了他一个钥匙。“相处愉快。”

　　徐恒接过看了看。他第一次住这里时，季升云并没有给过他钥匙。春节时虽然有用过，但后来自然就又还给了季升云。认得出这应该就是春节时他用过的那一个，只是现在换了一个钥匙扣，上面还带有一个Ｘ样式的金属装饰坠，挺精致的。

　　徐恒抬起目光看向他，晃了下钥匙扣，“新买的？”

　　季升云点头，“还喜欢吗？”他前两天将这把备用钥匙找出来，看到还是曾经随意套上的一个极简易的钥匙圈，便在出去时顺道买了一个。

　　“你先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徐恒拨动了一下那个Ｘ样式的金属坠，“随意的？表示对同住生活的未知情绪？还是代表徐？”

　　季升云闻言微微一怔。买的时候他有想这么多吗？
　　也许有想过，但那应该都不过是一闪即逝的念头吧！你确定你的专业不是刑侦或是心理？

　　“三三四吧。”季升云好笑的看着他道：“这个答案能让它获得多少分的喜欢度？”

　　“十分。”徐恒转身将钥匙放进包里。
　　是的，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