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凉好个秋》桑菊饮

12、第—12—章

　　离开季升云，季淳风一路遛达着向侧厅走去。到了厅门口驻足一看，好么，人还挺多，比他年小的虽然有，但与他差不多大的也有好几个。

　　“你好。”他刚一露面，便有一位十六、七岁的女孩子起身迎了上来，并首先自我介绍道：“我是顾茜，这边来坐吧！”

　　季淳风走进了厅门，“我姓季，季淳风。”

　　他人是进去了，但却是选在离那姑娘的位置远一些的地方坐下。
　　虽然这位姓顾的女孩应该是这里的主人，他不能不理睬，但从内心里来说，拜二姐所赐，他真的对这种比他大几岁的女生一点都不感冒。

　　不过这里也依着年龄阶段而有着小群体，避开顾茜而选择的位置，就基本是身处于十岁左右的环境里了。发现这种情况之后，季淳风……

　　算了，小朋友就小朋友吧。

　　大厅里的人是喝酒喝茶带聊天，更有适合年龄的室内活动项目，这小厅里也同样有小厅人员的适合项目，有下国际象棋的，有玩扑克牌的，而季淳风的环境，玩的就是跳棋与拼图了，季淳风……

　　算了，几年前他也是个中高手来着。

　　很快，他就融入其中，并且获得了众位小朋友的各种星星眼。他也不好意思去与别人比，只作指导。结果是导谁谁胜，小孩子还不太会控制情绪，一时间这一处便热闹起来。

　　一位身穿酒红色小西装、精致漂亮的小男孩在他旁边站了一会儿，几经徘徊，最后还是开口道：“哥哥，可以帮我看一下要怎么拼吗？”

　　季淳风来者不拒，点头道：“可以。”
　　说着便起身随之一起走到一个拼图台前，发现这小家伙居然选了一张一千片的，难怪搞不定。就算是他来弄，若是不看背面编码的话，也是会很费时间的。小孩还挺能干的，都拼好几十块了。

　　他拿了几片一眼可以看出位置的一一往卡位上放，“为什么要选这样的？这个适合在家里慢慢拼哦。”
　　小男孩认真道：“这张好看。”

　　季淳风再看了一眼样图，是挺美的一幅画。想了想，算了，他还是在不太合适的群体里做一点适合年龄的事吧，比如乐于助人，比如做点有难度的游戏。

　　这种大型拼图，正版品在选图与分片上都极有讲究，颜色相近也会形状不同，只是不熟悉的人看见了就会觉得全都一样。季淳风以自己的经验与观察力，一般一个卡位不会有三次以上的选片，所以看起来速度还是很可观的。

　　小男孩看了一会儿后情不自禁的赞美道：“好厉害！”

　　好么，他又收到了一个崇拜者。

　　开宴的时间到了，季升云来到侧厅带他过去，因为这个宴会并没有单独给小孩子开席，所以其他小孩的家长也陆续有前来接人。

　　拼图还差并不很多的一部分，季淳风起身道：“接下来你应该能拼上了。”
　　好久没有玩这个，又一下子拼这么多，他眼睛都快看花了，但是在小男孩崇拜的眼神下，他又不好意思无缘故的半路丢下，大哥真是救命来也！

　　小男孩点点头，礼貌道：“好的，谢谢！”

　　随季升云之后，一位美丽且气质精明的女子也走上前来，招呼小男孩道：“小沐快來，和妈妈一起去宴席厅。”

　　小男孩有些不舍的看向拼图，“妈妈，我一会能带走这幅拼图吗？哥哥帮我拼的。”

　　一旁的顾茜道：“当然可以，我会让人保持这样给小沐沐送到家里去。”

　　小男孩看向自己的妈妈，女子倒是洒脱道：“那就多谢了。”

　　顾茜笑道：“黎阿姨你多带小沐沐过来玩啊！我们大家都好喜欢他，虽然他好像不太喜欢和我们玩。”

　　女子哈哈一笑，“你再叫他小沐沐，他就会生气了。”

　　“咦，问题原来是出在这里吗！”

　　本来先起身的季淳风都旁听了一番恩怨情仇了，也不见自家大哥说走，心中诧异，便顺着兄长有些沉思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見其视线所向处是一家四口，年小的两位他之前有所接触，是一对徐姓兄弟，大的十岁左右，小的五、六岁。倒是场中年龄最小的一位，但除此之外，没感觉有什么特别的。

　　“大哥？”出什么神呢！难道今天已经相亲成功，在考虑要生几个小孩么！

　　季升云闻声收回视线，也没说什么，只带着他往宴席厅走去。

　　感觉到自家大哥似乎心情不怎么好，季淳风也低调了。
　　——嗯，看来是相亲失败了，感觉暂时后代无望。但是别担心，等你老了，我会养你的。

　　午宴结束后，已经过了下午三点，不过这个宴会的安排是一整天，多数人都会在更为隆重的晩宴之后才会离开，但季升云却在午宴之后便带着季淳风告辞了。

　　季淳风当然愿意早些离开，只是还以为接下来是要回家去，没想到季升云却是开着车往城中心走，不但离家越来越远，就单论那个堵车也让人难以接受。

　　季淳风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开口道：“哥，你是喝醉了吗？”虽然他觉得他哥不是醉了酒还让司机自己回去这么不靠谱的人，但凡事有个万一，万一是因为相亲失败而受刺激了呢！

　　季升云看了他一眼，道：“我像吗？”

　　“不像。”季淳风严肃道：“但是我有一种你在考虑要去哪里把我送人的感觉，舍不得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我们家才开了分红会，还不至于要卖弟弟吧？”

　　季升云笑道：“闭嘴。”

　　季淳风撑着脸侧头看着他道：“为什么不高兴？”

　　“看到了一些令人高兴不起来的人。”季升云微微一顿，又道：“如果有一天爸爸有了一个更疼爱的小儿子，你会怎么办？”

　　“什么意思？”季淳风撑着脸的手都滑了，有些被吓到，“我妈又怀……不对，你的意思是并不是我妈生的？难道爸他……”

　　“不是。这只是一个假设性的问题。”
　　“不知道。”季淳风舒了一口气，想了想后道：“也许会很生气吧。”

　　“不会离家出走吗？”
　　“怎么会！还有你和妈妈呀，况且二姐会掐死那个小儿子的。她连对我都各种不顺眼，我不信她容得下再来一个还不那么亲的。”

　　季升云笑了笑，操纵着车子随着车流慢慢往前开进。

　　顾家那个聚会发展到如今，已经有些彰明身份的意味了，来参与的，除了各个家族中颇受期望的后代，也有一些由外转正的子女。那些希望自己并非婚生的后代能得到大家正眼相待的人，便会想法带着多多来参与这些宴会。

　　有钱人家多是这样，后代总是希望越多越好。

　　他们家以他的了解，还没有，毕竟父母少年情投意合，后来又一起发展事业，可谓是各方面都没有界限。母亲也不是柔弱之人，估计就算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也已经被处理在恶化之前。现在，还有他，他不会让外人来破坏现在这种稳定的家庭状态。

　　这个聚会他第一次来，也是最后一次了。
　　生意人，参与单纯的商业宴会就行了，用不着搞夫人外交，更用不着发展成什么世交。

　　当车辆在他记忆中的那个地址前停下时，已经快时至黄昏。

　　那是一幢已经显得有些陈旧的老式别墅，面积不是很大，但是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市值绝对比他家现在那幢值钱。

　　这一片从多年前就处于盛城中心，住在这里的也是多少年前的富贵之家。虽然有的没落了，但真正没落了的也很难再有房产在这里。

　　他下车走近了一些，发现房前的小院里已有一些随季节而枯萎的杂草，繁花之后的枝条也没有被打理，应是目前无人居住。一米多高的院门柱上放着两盆长势很好的石莲花，轻轻一碰，就掉了一片厚厚的叶片，他弯腰捡起来拿着看了看。

　　这种植物看着脆弱无比，一碰就掉，其实是落地生根，自谋生路。

　　他看过徐恒的身份证，因为在本城长大，所以对那上面的地址是很容易就能记下并找到的。他只是突然想来看一下而已，就算现在有人在，也应该不会是主人，因为主人还在顾家的宴会上。只是没想到看到的会是这样一个弃居的场景。

　　想来也是，在名义上刚刚重新组建的新家庭，只要经济允许，那应该是不会住在还贴着绿春联的房子里。
　　——在盛城，那是表示主家有在三年之内的丧事。

　　季淳风也下了车，看了眼兄长与旁边这幢屋子，不解道：“哥，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季升云随手将叶子放进衣兜，见季淳风只穿了西装就下来了，便带着他返回车内，“一个朋友的家，来看看。”

　　今天，他应该是见到了徐恒的父亲。几分貌似，同是徐姓，加上那一对小孩的年龄，再有无处不在的八卦传言，所以已经用不上‘疑似’二字。而且那两个小孩，比徐恒更肖徐父，难怪会看着心里不舒服。

　　“他不住这吗？我看院子不像有人在住的情况。”

　　“他在瑞城读书，春节没回来。”

　　季淳风奇怪道：“春节都不回来吗？”

　　“嗯。”季升云未再多说什么，启动车子，汇入车流中向家的方向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