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默》星*源

60、烟火的季节

　　玫国皇宫里歌舞彻夜，好不热闹，可有谁会去注意奢华背后被人遗忘的地方？

　　瑟瑟的风吹得树叶发出摩挲的响声，从小窗口望出去，可见黑黑的影子不断的摇曳着，在斑驳的灰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伴着呼呼的，如鬼泣的风声，还真有些吓人。

　　窗内，浓浓的湿气如一圈圈纠缠的丝线狠狠的将活物紧绕着，贪婪地剥夺着空间里的任何温度。

　　囚室里，空气混夹着一阵阵薰死人的臭气与腐味。青色的石地上是一滩紫得发黑的血。一男子浑身是血的吊在半空中，双脚扭成奇怪的角度。

　　血染红了他的衣服，那破碎衣衫下依稀可见横错相交的伤痕，刀伤，烫伤，鞭伤…狰狞地布满了全身。

　　男子的脸已成了灰色，五官都因痛苦而扭曲。他的手紧紧攥着绑着他的铁索，指甲全刺入了肉中，那双发紫的嘴唇也被他咬得血肉模糊，但男子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即使在昏睡中连疼痛的呻吟也没有。

　　这个人，真是坚强又倔强啊……

　　亡国的耻辱，无人道的摧残，似乎都没击垮他的心神，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一直支撑着他？——这个曾经的帝王。

　　另一边

　　宴会散得很晚，打发掉那个舞姬后，帝默有些急燥地向寝宫而去。

　　使劲地擦着双唇，直到唇上传来丝丝的辣痛，帝默才推开了寝宫的大门，心里的厌烦和恶心在见到床上的人儿时如潮水般慢慢退去。

　　唇上火辣辣的疼，这样的疼痛却让帝默的思维越来越清醒——玫国那群家伙打的什么主意，他心里清楚得很，他们当真以为单凭一个女人就可保住他们的荣华富贵？真是可笑！

　　想到那些人眼底深藏的野心和算计，帝默冷冷一笑，眼里闪过刀锋般的凛冽光芒——等这里的政局稳定下来，这群人也就没用了，到时候，再让他们的愚蠢付出些代价好了…….

　　脱去外衣，帝默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床，小心翼翼地钻进温暖的被窝，帝默满足地轻叹，将头靠在枕边，呼吸着身边人吐出的气息，他眼里的光芒如暗夜的星辰，一闪一闪的，特别璀璨。

　　收紧圈在晨腰间的手，帝默蜻蜓点水般的吻了吻熟睡的人，在这样寒冬的深夜，能够躺在喜欢的人身边，和她分享同一床被单，呼吸同片空气，温暖彼此的身体，就这么静静地躺着，心里就有莫名的满足，胸腔里满满的膨胀感连带眼睛也变得酸涩。

　　用力地眨眨眼，帝默将头埋进了晨的脖子里，闻着熟悉的味道，嘴角弯起的弧度，单纯得如同不染尘埃的孩子。

　　——只要你在我身边，其他的一切我都不计较了，好不好？.......

　　床上的两人紧紧靠着彼此，两张绝美的脸在黑夜里似乎也挡不住锋华般，散着淡淡的光晕，彼此长长的发丝无声地交缠着，在这样的深夜，莫名的让人感到温暖......

　　即使他们之间，一个不会爱，一个不懂爱，可是两个同样孤独的人，却仅有彼此，从某种角度来说，也许他们已经很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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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池月最隆重的节日就是元宵节，战争过后，玫国，现在应该说是楼玫，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天上的光辉映着地上的灯光，城里，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满满如镜，光华灿烂，好一个美丽的元宵佳节。

　　明亮的烟火漫漫地从天空散开，宛如流星雨般缤纷而落。

　　在街市上，人山人海，大家正兴高采烈地观赏着花灯，燃放着焰火。

　　所谓游人如织，街上喧闹声盈盈充耳，红男绿女们双双对对，好不热闹。

　　晨仰头观望时，绚烂的烟花正从天空四散而落，这些美丽的花朵从天空的某一点散开，朝着人们笼罩下来，就像是一场奇异的流星雨。

　　嫣红的唇瓣轻轻蠕动，晨叹息般的赞美，“好漂亮啊！”朝着天空伸出手，她似乎想要接住天上掉下来的花朵。

　　“小心，”握住那只伸向天空的手，帝默面带责备地拥住沉迷于烟火的晨，低语道，“那些烟花的灰烬很容易就会掉进眼里，你当心点。”

　　此时，那些摆在街市当中的烟花一个个陆续爆开。大家不约而同地抬头仰望着那辉煌灿烂的夜空，人群爆发出阵阵快乐的欢呼。

　　站在街道角落的帝默厌烦的皱了下眉头，太吵了，他不满的看着满眼兴奋的晨，搞不明白她为什么喜欢这么嘈杂的地方，只有他们两个过元宵不好吗？为何要来如此人多的大街！

　　漫天的烟花，似不知人世疾苦般，散做漫天星辰而落，满天的绚烂，而转瞬掬捧时却是空无一物。

　　烟火的余光将那双眼眸晃得晶亮剔透，晨看着天空闪烁绽放的美丽，眼里带上了一种陌生的温柔，，看得帝默呼吸一滞，瞳孔也因此而微微紧缩。

　　收紧力度，帝默握着晨的双手，只觉得触感是如此的清凉滑腻，就犹如世间最上好的美玉。

　　与晨十指相扣，帝默一分分一寸寸将晨拉向自己，直到身体紧贴，没有一丝空隙。这样的亲密，让帝默的心忽然就变得很柔软，浑身每一个角落如温泉轻轻地缓缓地流淌而过，变得干净而温暖。

　　晨在帝默怀里抬头看他，眼里满是愉悦，这样的她，美得仿佛就是永恒。

　　帝默忍不住低头，轻轻的，温柔的，将吻落在她的眼角，那一刻，美丽的夜，绚烂的烟火，十指相扣的手，怀里如水般温柔的人，一切的一切都让帝默欣然微笑，觉得身体最深的某个地方暖得似乎要将自己融化了。

　　焰火还在他们身边爆炸，伴随着从天空飘落下来的灰烬，像一片片飘忽的雪花。

　　“晨”帝默发出一声如梦幻似的感叹，这样如呢喃的声音立刻被烟火的爆响声淹没，但正看着烟火的晨却回过了头，疑问地望着帝默，用眼神询问——叫我做什么？

　　此时，帝默眼里的光芒似乎比头上的烟火还要绚烂夺目，他狂热急切的吻几乎在晨回头的那一刻就落到了那片最渴望的地方。

　　晨呆了一下，而后静静望着眼前不断颤动的睫毛，感觉着唇上的温热和柔软，忽然觉得周围的一切如不存在般，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她轻轻闭上了眼，仰起头，开始慢慢回应着深深吻住她的人。

　　在这样美丽的夜空下，街道角落里那一对相拥亲吻的少男少女，仿如一幅精致美好的图画，让看着的人，不由自主的从心里发出微笑。

　　只除了......

　　“公子，要买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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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茫的月色中，漫天的烟花绚烂耀眼。

　　帝默放开晨，眼里带着激情的余韵，但更多是被人打扰的低怒。

　　他伸手拂去晨发上的烟火灰烬，看着它们化为簌簌的细屑，从手指间落下，嘴角突然勾起一抹邪魅的笑纹，凑近晨的耳边低声笑道，“送花给你，好不好？”

　　晨侧头看了看身后卖花的姑娘，眼睛半睁半闭，带着点点妩媚和懒散，但那眯起的双眼中却闪过了让人无法忽视的精光。

　　转身走到小姑娘面前，白皙无暇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花篮里那一株株含苞待放的花蕾，晨微笑着问道，“怎么没有上次那种蓝色的玫瑰花呢，小姑娘？”

　　话音刚落，面前的女孩就一副见鬼的表情，惊呼道，“是你！”

　　晨慢吞吞地挑出一朵血红色的花，面纱后的脸上牵起一抹冷笑，弯身在小姑娘耳边轻飘飘地说，“就要这朵。”

　　一只手在这时伸了过来，拿走晨手上的花，帝默用不大不小的力道握住了她的手，他的脸庞显得有些苍白、瘦削，但却完全不减此时脸上笑容的诱惑，甚至增添了几分诡异的鬼魅气息，“这个人，你认识？”

　　凑得这么近，近到连帝默的呼吸都能感知，晨微微退开了点，扔出一锭银子,对着小姑娘戒备，怨恨的眼神，声音异常清冷，“认识，当然认识。”

　　疑惑不定地看着她们,帝默蹙眉沉吟,突然像是想到什么,语气变得微微扭曲，“你怎么会认识卖花的人，莫不是……有人送过花给你？”

　　帝默的声音宛如水珠滴落岩石般的温柔，却又无法掩藏着水滴石穿的致命威胁。

　　晨莫名的打了个冷战，轻眯起眼，神情带着淡淡的戒备，幸好这样的表情被面纱遮住，没让帝默瞧见。

　　“哪有人送花给我啊。以前我跟这个小姑娘做过一笔买卖。”

　　帝默淡淡地瞥了晨一眼，声音恢复平静，“做什么买卖？怎么没听你说过？”

　　“呵呵，”晨看着面色奇怪的小姑娘，笑得很愉悦，“回去再告诉你。”说完，话题一转，问道小姑娘，“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小姑娘死命地咬着下唇，幼嫩的脸上带着不符年龄的恶毒，“我为什么不能到这里来！你少多管闲事！”

　　晨紧盯着她，看着小女孩莫名的敌意，唇边带出抹不知为何的淡淡嘲弄，“看在你以前帮过我的份上，我就好心提醒你一次，这里不是你能为非作歹的地方，你最好安分些。”

　　听出晨话里的警告，小女孩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她不吭一声地盯着晨，眼里的怨恨忽明忽暗，仿佛内心在做着激烈的挣扎。

　　晨的眼神一如以往的清冷淡漠，她静静地看了一眼小姑娘，而后转身握住帝默的手，淡淡一笑，道，“我们回去吧。”

　　帝默低头看着烟火下的晨，墨黑的眼眸此时变得更加深邃，没有一丝色彩的浓艳，张显着雍容华贵的黑色，使他眼中的一切都变得渺小如尘微。但在这片所有东西都微不足道的世界中，只有晨的身影清晰地倒映在那双瞳仁里，没有任何变化……

　　“好。”

　　转身离去时，帝默回头看了眼卖花的人，眼神微微一闪，滑过一道锋锐森然的厉光。

　　与帝默对视的那一瞬间，这个十多岁的小女孩一直阴枭恶毒的眼睛里，闪过了无可掩饰的恐惧。

作者有话说

　　默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