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无形的硝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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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正是燥热的6月。
阳光垂直地从密林的树枝间射到了地上，潮湿的青苔间开始蒸腾起淡淡的氤氲。
正午的阳光是最毒辣的时候，也是知了叫得最欢的时刻。
林间湿湿的土露出黝黑的颜色，青苔在树底和岩石上铺出一片湿润茂密的绿意。
一个青衣女子站在参天的大树前，眼睛四处转悠，似乎在找什么。
那双美丽的双目扫过一处时，眼睛突然闪过惊喜的光芒。
只见她俯下身，纤弱的手指在碧色的青苔上轻轻拂动，紧盯着隐在其下被划得零落破碎的字迹，眼里有亮亮的波光闪动。
此时,女子苍白的脸在苍翠的青苔间触目惊心，就像一朵在深夜颓败的白玉兰，然而突然间，女子却笑了，那一笑居然有着倾国倾城的美丽。
良久，女子起身，娇小的玉足使劲地在那排有字的青苔间狠狠的踩着，踏着，远远看去，就像一只绿色的精灵顽皮的在草地上玩耍，拌着铃音般的笑声。
可是如果不仔细看，我想没人可以察觉到‘精灵’眼里魔鬼般的恶毒光芒。
清脆的笑声随着欢快的身影而渐渐消失，只剩蝉叫的林间,留下了那片被践踏的土地，除了看见散散地,陷进土里零星的青苔，其他就什么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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飓风吹起薄沙，纷扬了半天，掩住了方当正午的日头。
风沙之外的天依旧是湛蓝的，平铺天际的云层缓缓移动、在起伏的沙漠上投下巨大的影子，天和地仿佛在亘古的静默中面面相觑，却如两个平行的时空、永无交界。
饥饿的秃鹰在高空中盘旋着，随时等着品尝新鲜的死人血肉。
风沙一起，四周一片浑茫茫，连东南西北都分辨不出。极目望去，尽是一片苍莽浑厚的黄，长沙绞风，卷舞直上。
一望无际的沙漠里，一行被困住的人只好分批躲在岩石下，紧紧的聚到一起，围成一人墙共同抵御飓风和狂沙的侵蚀。
烈日下，所有的人都因失水过多而导致皮肤干裂得厉害，加上风沙起时更是迫得人无法呼吸，铺天盖地的窒息大多数人都是无法承受得住的，然而这群人，每个人脸上却是刚毅无畏的神情。
不知过去了多久，只怕每一秒对这里的人来说都是过得异常艰苦的。
风终于在一阵狂啸后离去，纷扬半天的沙也渐渐落下，视线重新清晰起来。
这时候，有一人站了起来，这是这个年轻的男子，虽然头发已被弄乱，脸上几乎也铺满了沙尘，但他英俊容貌依然掩饰不住，脸部的线条利落俊美，五官几乎无懈可击。他,是个俊美得令人侧目的少年。
男子明亮有神的眼睛看着同伴，果断地吩咐着,“各队的队长迅速清点人数和物件，趁下一场风沙来之前，我们要加紧速度，赶在天黑前找到下个水源。”
想来是长久没有饮水的缘故，男子嘶哑的声音干涩异常，然而他的脸上却带着温和的笑意，眼里闪着睿智的光芒与深深的自信。
这样的眼神认真的注视着你，突然就产生一种让人无比信任和安心的感觉。
果然，男子的话让在场所有的人精神一阵，大家迅速有序地动作起来。
“秋贺，喝点水吧。”一位眼神锐利的中年男子将别在腰间的水壶，递给了看着远处的少年，眼里带着欣慰和疼惜。
“爹，我不渴。”少年回头，笑得如寒冬的太阳，温暖而平和。
“你的嘴唇已经出血了。”中年男子皱眉，语气颇恼。
“我没事，爹，大家都一样，现在是非常时刻，儿子忍得住。”少年对男子安慰的笑着，语气坚持，“把水分给比我更有需要的人吧。”
“哎。”中年男子无奈地叹气，但脸上却是淡淡的骄傲和欣慰，他拍拍少年削瘦的肩膀，道“很快就可以出沙漠了，儿子，这次多亏了你啊。”
“爹，秋贺也只能做到这些，在真正的战场上就全靠将军您了。”少年清澈的双眼里流光异彩，竟比那五彩的琉璃还要美丽。
“好，我们父子一起拿下玫国！”男子认真，大声的宣到，声音洪亮带着不可抵挡的魄力，已有皱纹的脸上却是神采奕奕，气势逼人。
少年唇角的笑容高高扬起，充满了志在必得的决心和自信。
远处艳阳下，静止的空气如一片不透明的镜子，深深地倒映着此时这片死亡归地上，无数个赤血的男儿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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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国皇宫的湖面辽阔无垠，宛如接着大海。
湖的另一边，无数的蝴蝶轻轻穿梭在紫色的玫瑰从间，带着还没散尽的雾气，恍如仙境。
这边,骏马的四蹄重重的落到地上。白色的马儿神俊非凡，有着长长缎子般的鬃毛，奔跑起来飘曳如梦。
数匹马背上的骑士，全是一色黑衣，袍子的一角在风中飞扬，然而每个人脸上却是戴了头盔和面具，将整张脸遮挡，面具后的眼睛都是狠厉如鹰的，充满沥气。
仿佛刚巡视了一遍自己的领地，一蓝一白两位骑士带领着黑衣的军团在宽宽的马道上缓行，准备回到大本营。然而，这时,带队前行的两名骑士却勒住了马。
“报，楼国军队已经进入死亡归地七天，目前还没有任何消息。”原来是一个戴了头盔和面具的男子突然策马奔来，他利落的落地后,跪在过道中高声宣报到。
“知道了，宣大将军进宫见朕。”开口的是左首的蓝衣骑士，也就是玫国澶帝释魄天，他仰起头看着中天那一轮火红的孤日，眼神亮如闪电，唇角的笑容带着无法压抑的兴奋与期待。
终于要来了么？经过死亡归地洗礼的楼军会变成什么样呢？朕拭目以待。
池月楼425年6月,楼国大军分批进入玫国窿虞城外的死亡归地.
九日后,死亡归地走出史上第一批外来幸存者,
据悉,楼军此次损伤人数不到百人,整个池月为之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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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国？……会的……，我一定会去的。”
她的声音……她的承诺，又在他梦里响起来了。
熟悉的嗓音，宛如吟唱，带着坚定却缥缈而温柔，轻纱一般拂面而来，将他层层叠叠的包裹，如同厚实的茧一般密不透风。
帝默在睡梦中只觉得窒息，拼命地伸出手，想撕开束缚住他的厚茧，然而仿佛被梦魇住了一样，只是徒劳无益的挣扎。
她的声音继续飘近了，慢慢近在耳畔——
“去你那作客……吃你的……住你的……放心.....我一向说话算话的”
这样的话,这样的承诺不断的响在耳边,帝默挣扎得更厉害了。
这时，那张熟悉却又觉得陌生的脸近在咫尺，凑近他的颊边，沉静而温柔地看着睡梦中的他，自语般地轻声问，“你到底怎么了？你想要什么，帝默？”
那样美丽的脸，完美得没有一丝瑕疵。绝色倾国的脸，眉心燃着淡淡的蓝色火焰，更加衬托得眼前的人不似人间所有。
然而，那个美得不真实的人却静静地俯视着他，叹息着、眼里的神色奇异。终于，仿佛受不住莫名的诱惑，那个人俯下了身子，用嘴唇轻轻触碰他的脸颊。
“我想要你。”那个瞬间，仿佛咒语被解除，帝默忽然开口，声音带着毁天灭地的决心，“你的笑容，只能为我绽放；你的手指，只能触碰我；你的每一滴眼泪，只能为我而流；你的……”
这个时候对方的身影却渐渐模糊下去，帝默惊恐地伸手，想要将那个苍白的影子拥住，他哑声的嘶喊，“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留在我身边，不要其他的了，再也不了……”
怀中渐渐消散的影子奇异的稳定下来，眉间的火焰颜色慢慢变成了深蓝，帝默看着怀里渐渐清晰的人，眼里却突然留下了如血的眼泪，妖艳得鬼魅。
“晨！”帝默惊醒，额头布满冷汗，他低头呆楞地看着出血的双手，恍惚了片刻，才再次惊觉自己又做梦了。
那个梦，真实得可怕，好似一个预言，一个未来的预言。
帝默突然再也想不起梦到了什么，只知道每次醒后，全身都是汗，手心也会被自己抓出血，而且，
帝默有些迟疑地抬起手，用着干净的手背在眼睛上轻轻地抹着，
那一手背的水是什么，是汗珠，还是，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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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国皇城里的月色是空朦的，照着三重禁城里的楼阁深宫。
明明空中没有一丝暮云雾气、那一轮弯月却仿佛拢了一层薄纱般，朦胧绰约，似近实远。
就像一个绝色的女子、终于羞涩地从深闺中走出，却非要隔了一层面纱对着人微笑——这样的美丽、带着远在天边的琢磨不透的神秘。
——就像此刻柳妃的笑靥。
清露宫的高台上月华如洗，花气轻红，侍女和宦官恭谨地伺候在旁、站在下首等待传唤。
婆娑的树影下摆着一张酒席，金杯玉盏、九菜十八碟，极尽奢华。
月桂的影子投在柳妃白皙如玉的脸上，将那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意都遮掩了。
当今楼王的妃子，后宫目前的执权人，镜皇子的养母——柳妃，执着银壶坐在侧首，将琼浆斟满了、奉给居中南面而坐的男子，嘴角含着笑：“今晚的月色真好啊，是不是，陛下？”
居中的男子身形高大挺拔，穿着织了龙纹的玄色衣服，衣袖上还很花俏地绣了朵灿金色的秋菊，那双墨黑色的眼睛微微有点上挑，显得冷漠而邪气。
然最醒目的却是他的皮肤，白皙得就好像要透明了一样，举手投足间让人觉得灯火的光芒仿佛就要从他皮肤间照透过了一样。
男子反常红润的嘴角此时微微挂着一抹笑，显得格外妖冶。他对着柳妃点点头，眼神却又飘忽而去，不知看向何处。
“皇上，臣妾今天请了一位客人，”柳妃轻声对着帝默说着，嘴角的笑容神秘莫测。
楼王没有说话，他抬手饮尽杯里的酒，淡淡地瞟了一眼柳妃，那一眼目光清冷，宛如映着冷月的寒泉。
倒是一旁的雪儿蓦然笑起来，语气奇怪：“听说姐姐把今年花会的桂冠请进宫了，难道今晚，姐姐的客人就是这位小姐？”
柳妃微笑着重新斟满了帝默的玉杯，笑意款款地看着帝默，“妹妹消息倒是灵通，本来还想给陛下一个惊喜呢，今年这位姑娘可是少见的才貌堪绝啊。”说话的时候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雪儿。
雪儿坐在帝默身侧，听得柳妃如此说，一向温和的嘴角却露出一丝锋利的笑意，她注视着面无表情的帝默，道，“姐姐真是说笑，真要比起才貌，谁又比得上当年战败滟妃和惜公主的你了。”
一席话让在场所有的人脸露尴尬，倒是被提到的滟妃和惜莲却是满脸微笑。
“呵呵，妹妹说笑了，”柳妃掩嘴微笑起来，终于转头看着雪儿，眼色忽地沉静下来，“我当年也是运气比滟妃和公主好点罢了，要说真正的才貌双全，在这宫里，婧妍可不敢自吹，”柳妃手指不易觉察地握紧了，“连陛下都称赞雪儿妹妹弹得一手妙琴呢！”
雪儿微笑着喝了一杯酒，一向柔弱的脸上飘过一丝红晕，她如水的双眸看了一眼帝默，才对着柳妃优雅地一笑，“姐姐过奖了。”
柳妃坐在高台上，侧头，凭栏看着底下重重的宫殿，突然对着身旁一直安静地帝默说道，“陛下，你看雪儿妹妹多谦虚啊，不如我们把颐馨姑娘请出来，让她们两个切磋切磋琴技，也好让我们饱饱耳福如何？”
帝默此时低低笑了一声，眼里充满趣味，“好啊，朕也好奇，有谁的琴比得上雪儿。”
柳妃对着帝默粲然一笑，“好，定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看着两人的雪儿淡淡地一笑，笑得自信优雅，如今的她已不再是那个满眼忧愁的女子，她的身上已带着这个皇宫里特有的魄力与冷锐。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无形的硝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