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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新婚生活(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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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夏园里有不少东西是搬不到东林的,譬如:匣轩楼。所以必须留人在望夏园打理。
搬家的工程和安排留守人员的事必须要有个人去做。本来巧察是当仁不让的东林管事,只是慕容浅莲的乳公说巧察不在望夏园住,不能够好好的安排望夏园的一切事项就自告奋勇的推荐了随他一同来大原的侄女。
巧察有些气恼展北青对此什么都没表态,所以一连几天都阴阳怪气的,没有跟着展北青。
慕容浅莲隐约知晓乳公跟巧察结了梁子,只是碍于自己尴尬的身份不敢不便管什么。只是叮嘱乳公不要过于强盛,开罪巧察是下下策。柳乳公连忙带着女儿和一大帮东西给巧察赔罪。巧察也就顺势下坡。
展北青忙着伺候她爹再加上她反感巧察一天到晚的跟着她,还觉得省心,压根不知道这两天发生了那么多事。
这天展北青又去伺候她爹去了,慕容浅莲也被老是训着他的柳乳公乱了心,借口展北青让他熟悉环境跑去花斋园散心。在园子里逛着时突然想起阳兰月来。想起那次偶遇的对话,忽然很想找他再聊聊。或许只有听了旁人的话才能让他冷静下来。想到这慕容浅莲认真地辨别着,试图找到去上次相逢地方的路。
这偶然碰到的要认真去找,反而找不着。突然慕容浅莲想到那日迷路是从望夏园出来,那他再从望夏园出发,说不定能碰到阳兰月。
依照那日的行程,刚出望夏园没走多远他就察觉乳公的迟疑。
慕容浅莲仿照那日的情况停步回头顾。
——乳公与他私语了一段路,他因那份猜疑灰心不已。
慕容浅莲直视前方,微微蹙眉。
那时他是想到自己苦等了五年却被婆婆大人搪塞而心酸,想到自己坚持了这么长时间的城堡居然这么简单的就被破了。然而,他现在仍然在煎熬。
同床共眠数日,妻主从未碰过他……妻主在人前时会表现出二人的亲昵,私底下里却不肯碰他,这又代表何意?
慕容浅莲眉间蹙得更紧了。
这走一步想十步的,更加到不了他想去的地方。
心里的苦闷也是越来越深。
这时也不知是哪房的小侍慌张经过,一不小心就撞上了慕容浅莲。他抬头一看吓了一跳,忙跪下直磕头:“小的鲁莽,撞了夫人,夫人怎,怎会来这郊林的?”
慕容浅莲微微一惊,忙整理好神色,直立着:“你是哪房的小哥儿?”他这才发现自己想着走着居然来到了一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陌生地方,心头一喜:“武场的阳公子可住在这?”
小侍还没来得及回答第一个问题就听到第二个问题,而一听到武场阳公子忙跪伏在地:“夫人您赶紧找大小姐来救救阳公子吧!”
慕容浅莲大吃一惊,忙搀扶起小侍:“你赶快带我去!”
小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抓着慕容浅莲就往另一方跑。
被带着跑的时候,慕容浅莲想到小侍让他去找大小姐的话。等到了那边,他才知道自己的鲁莽。
他看到阳兰月和一个女人拉拉扯扯的时候,心里就后悔了。只是他以为阳兰月嫁了一个粗鲁的女人,可在阳兰月一声大喊后,那个女人色眯眯地向他跑过来。“你快走——这个人色迷心窍,疯魔了!——快走啊!——”被女人推倒的阳兰月一边喊一边抱着男人的腿,蓬头散发的样子令慕容浅莲触目惊心。
慕容浅莲恍然大悟,拎着裙摆往前跑。听到女人嘴里不干不净的秽言,吓得死命地往前跑,一边跑一边想着,这女人是谁为何不知晓他的身份,为何还这么毫不掩饰其色心。
然而身为大家公子的慕容浅莲从来没有跑过。他死命地跑,跑得上气接不上下气的也不知道跑了多远;一头扑到一个人的怀里,吓得他魂飞九天之外。
“怎么了?”
来人轻声问着。
神志归正,慕容浅莲才发觉自己一头扑进的正是妻主的怀里。疾跑下来本来就唇红齿白标致的人更添了几分美色,再加上那三分羞涩,这一抬头把展北青看得愣住了。
喘息未定时,慕容浅莲听到展北青说:
“刚才我看到后面有个人……”
“啊!”慕容浅莲大惊失色忙抱住展北青。
展北青愣了下——这个男人撞到她的胸了……
“不过早就转身看不见了。怎么,她在追你?”展北青想起刚才那个人,再想到慕容浅莲跑得这个模样,皱起眉头:“是谁欺负你吗?”
慕容浅莲听着展北青的话,觉得心里很暖。忽然想起匆忙奔跑之前抱着无礼之人的脚的阳兰月,惊叫一声:“阳兰月!”
展北青挑了下眉:“阳兰月?”
慕容浅莲连忙将刚才遇到的事道出,展北青的眉头越皱越深。
“走,我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慕容浅莲带着展北青走往事发处,还没到,远远地看见一个人跑着。
展北青将慕容浅莲护在身侧,慕容浅莲心里很感动,留心看着那个跑的人,忽然叫着:“是凤哥儿!他是阳公子的小侍!”
慕容浅莲站出来,他连声唤着凤哥儿。人到了面前来,看到他眼眶红红的,脸上还有眼泪的痕迹,慕容浅莲心疼地问着:“怎么了凤哥儿,是不是阳公子出了什么事?”
凤哥儿一看见慕容浅莲,嘴都撇了,眼泪眼瞧着就要掉下来只是还坠在眼睑里:“是啊,都是宝黄打的,主子在床榻上喊疼——啊——女人——”
展北青一个激灵,这个地方她来过,这个声音她也听过。那次她是迷路才来了这边,还摔了背……想起来真是很怀念。
慕容浅莲就知道自己给阳兰月添罪了,他急切地拉着凤哥儿问:“宝黄?是那个穿着蓝底白衫的女人吗?……”
凤哥儿不叫着女人女人的话了,只是远离了展北青,靠近慕容浅莲哭诉着:“主子被他踢晕了!主子平时最爱的那双玉佩都被踢碎了,呜呜……早知如此我怎么也不会跑的……”
展北青微微蹙眉,上前一步拦住凤哥儿的哭泣:“好了,带我去看病人吧。”
凤哥儿吓呆了,直到被慕容浅莲摇回神过来,他贴近慕容浅莲小声地问:“这人是谁呀?”
慕容浅莲浅浅笑答:“是我妻主……”
“哦,她是大夫吗?……”
慕容浅莲迟疑了下,点了点应着:“是的,她是……”
“那就赶快跟我走!”凤哥儿立即从慕容浅莲身边走出来,一点也没有了刚才的害怕。
展北青若有所思的望着凤哥儿。
见到病人时,展北青微微一愣。
这个人她有印象。
那次她摔到全是男人的居所附近,所有的男人都让她走,可她因为说不出话无法解释自己摔折了腿的困境时,就是这个人为她解的难。
展北青从慕容浅莲那借来了一条丝绸绢帕覆在男人的手腕上。阳兰月……展北青心里念着这个名字,他果然有个如性格一般灵巧的名字,也不枉那气派。
指尖隔着那层薄薄的丝绢摸出脉搏时也摸出了男人的体温,展北青忽然想起那句授受不亲的话来。她轻轻一笑。
阳兰月疼得汗直落,听到展北青的笑声慢慢睁开眼睛。
展北青看到阳兰月睁开眼睛,微微俯身来:“得罪了。”
她翻看了下阳兰月的眼睛,沉思了一会站起来到一边桌上开始写药方。一共两张,交给凤哥儿时慎重地叮嘱着:“这一张方熬出来的汤色应是深色的,这一张是黄色的。先喝深汤,过了半个时辰再喝黄汤。胳膊与腿要舒展开,不可压着血脉。”说完她回头看了一眼阳兰月,阳兰月正看着她。她宽慰一笑道:“只要按照我的药方喝,大致上七日解痛,半月根除。”
阳兰月忍着痛向展北青表示谢意。
展北青轻笑着:“是我该谢谢你,你救了莲。”
慕容浅莲站至与展北青平齐,眼眶红红的:“如果不是我大意,你也不至于伤成这般……”
阳兰月愣愣地看着慕容浅莲,忽而醒悟过来,苦笑了笑:“换成你,就不是我这般伤法了。”
展北青皱着眉头,淡淡地说:“阳公子静心养病吧。”她转身出了内室,慕容浅莲连忙追上来:“妻主大人……”
展北青回头望慕容浅莲,慕容浅莲施礼道:“这阳公子是为奴家所伤,能否让奴家照看一番。”
展北青扶起慕容浅莲:“好好说话,这样干什么。”
慕容浅莲微微一愣后,脸上泛红:“礼数本该如此……”
展北青摇摇头:“夫妻之间若是只剩下礼数那还有什么意思。心里有礼,总比表面上端着礼强。”她望见慕容浅莲低下头去,不敢表达意见的模样,摇摇头:“等他喝了药,你就回来。他喝了药就会发困的。”
慕容浅莲点头。
展北青想了想,欲言又止一番才说道:“你最好打探一下,那个宝黄到底是什么人物?”
慕容浅莲应声。
展北青回到东林,看到毕恭毕敬的门房,对她招手。
门房吓了一跳,连忙跑过来:“大小姐!”
“你去把巧察给我找来,我有事找她。”
“是!”
门房哆嗦着跑了。
展北青在园门口站了会儿,风吹得脸疼看见门房的门开着,刚要进去躲风听到一声轻轻地笑声。伴随着笑声听到的是父子俩对话的声音。
“爹,您看,雀子的眼睛被我绣成绿色的了!”
“嗐,瞎绣什么呢!有这会儿功夫捣乱还不正经地绣对枕头……”
展北青轻轻一笑,想了想走到大厅里。
在靠近门的地方找了个座。
坐下没多会儿功夫,有三个绑腿女人走进来。她们一看见坐着的展北青连忙呵斥着:“你怎么能做这边呢!”
展北青一愣一愣地,后面又进来一个女人,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她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展北青,苦着脸劝展北青:“大姐,你别坐那儿,被发现了可就遭殃了!”
展北青站起来,靠近女人,伸手就搭脉。
女人一愣:“你是大夫?”
展北青点点头。
其余三个女人中一个看起来年纪稍小的忙上前来,急切地说道:“那你帮俺姐瞅瞅,她这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展北青示意女人先坐在椅子上,女人执意不去。
就在这会儿功夫,巧察一个箭步冲进来,挡在女人和展北青之间。一脸凶相地怒叱道:“你们疯了,敢对少主拉拉扯扯!”
门房大喘着跑上来。
四个女人吓了一跳,忙跪下。
展北青轻叹一声,拨开巧察:“你凶什么凶,我只是想给她把脉。”
巧察忙跪下:“少主是千金之躯,怎敢劳动您替下人们把脉!”
展北青看着挡在她前面怎么也不让步的巧察,眉头紧锁。她望了眼巧察,望了眼害怕得有些哆嗦的女人们,长叹一声:“一个时辰后你安排人去郊林接慕容。”
说完,甩袖离开了。
展北青坐在竹林里,一动不动地看着竹叶之间的天空。
巧察来到竹林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个情景,面容上一怔,随即凑前来:“少主……”
展北青听到巧察的声音下意识地皱起眉头,脸微微地瞥向另一边:“什么事。”
“老夫人醒了,您要不要去探望……”
展北青长吁一声,慢慢地站起来,转身从另一边走出竹林。
巧察不解这是什么意思,只得随后跟着。等她发现展北青向着出去的方向,立即明白展北青是要去西林。她连忙高唤一声:“罗双林,罗成林,金衡,木老三!”
高声一下,四个女人抬着软轿从大厅侧门出来。
展北青回头看着,四个女人一对上她的视线,立即低下头去。
展北青摇摇头:“我走过去。”
巧察连忙说道:“下坡路陡,您……”
“我走着去。”
展北青冷冷地瞥了巧察一眼,背手往下走。
巧察愣了愣,眼见展北青下坡的身影被道路挡住,忙追上去。
抬轿的女人们愣了愣,不敢前进也不敢回去,杵在园子口跟石柱为伴。她们等了会儿不见有人上来,才折回前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