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国逸事（女尊）》YI

57、第五十七章 国手圣医（九）

　　进宫后，展北青便找上了皇帝，明明白白地告诉皇帝，自己对熙和公主有非分之想，不适宜再入宫为官。
　　栖咏站在书案边，背手望着高耸的书架，许久她回头来对展北青说：“青姐姐，意欲何处？回班家堡么？”
　　展北青顿了顿：“下官想去江南，据闻那边气候宜人，人情风俗与众不同……”
　　栖咏望着展北青，她慢慢地走下来，到了展北青身边微微昂首来：“青姐姐打算何时出发？”
　　展北青一愣，她抬眼对上栖咏脸上淡淡的笑容，迟疑了下才道：“等陛下的药性全散，大约入夏时走……陛下……”
　　“青姐姐……有时我希望能将你锁在身边，可又不想看到你不高兴……”栖咏折回书案里，开始书写起来。期间她抬头看了几次展北青，最后一次微微一笑。她写好什么，拿出凤头玉玺在下方盖印。回头看了一遍，抬眼看了下展北青，轻笑了笑，将卷轴卷起，特意送到展北青手上。
　　展北青愣了愣。
　　栖咏淡淡一笑：“上回察觉到青姐想走，我便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是皇后劝的我，他说青姐姐志不在入朝为官，与其将青姐留下而结怨，不如放青姐出行而结缘。”
　　展北青微微一顿，低头下来：“多谢陛下为班青费心……”
　　栖咏微微一笑，她上前来拍了拍展北青的胳膊：“我既敬姐姐，又需要姐姐，自然会在姐姐身上用心。只是还望姐姐能庇护妹妹逢凶化吉才是！”
　　“但凡班青所能为，必竭尽全力！”

　　怀着对皇后的感激，展北青特意为皇后研制了一个救命药丸。这是她以防万一的，呈交药丸时，她也将理由写下。皇后手里握住泥封住口的小葫芦，将小纸条又看了一遍，脸微微带红的低头笑了下。
　　过了几天皇后又将此事告诉了皇帝。
　　皇帝看着纸条，眼眶微微湿润。
　　【宫廷深海，有备无患。御医胆小，用药保守。十月怀胎，时间不短，如遇意外，即可服用，可保父命。臣，班青敬献。】
　　皇帝将纸条交还给皇后，吞咽了下说道：“前几日，我召见青姐，告诉她，我决意放她走，并告知是由于你的劝说。她这便……”
　　皇后微笑着双手接过纸条，再将纸条交给贴身侍俾，说道：“将此书写装裱起来。”随即他笑着走到皇帝身边，“等到装裱后，臣妾将此物赠送给陛下。只不过，那药丸，臣妾不便转送。”
　　皇帝轻笑着：“那本来就是青姐送与你的！我即便抢了来，也用不了！”
　　皇后掩嘴轻笑：“陛下如此敬爱班家姐姐，难保不嫉妒臣妾有，而陛下无的现象……”
　　皇帝抿唇一笑：“青姐与你真是一般心思，早间她教了我两个简易的法子，说是对长高是极有效的！还教了御膳房几种膳食，说是可助我补益身体！”她看向皇后，笑使得她的精神奕奕，眼睛发亮：“正如皇后谏言的那般，现在青姐似有些舍不得离去的感觉！”
　　“陛下，为人亲近，如沐春风，谁人舍得离去呢……”
　　皇帝深深地看着皇后，皇后的脸慢慢地红了，头也慢慢地低下去了。
　　皇帝看着红着脸低下头去的皇后，很想上前去摸摸这张红粉的脸颊，与此同时，她想起展北青对她说过的那些关于“房事”的话。
　　她也忍不住脸红起来。

　　自那道圣旨给了展北青后，皇帝又下了一道圣旨。
　　这道圣旨免除了展北青的太医馆馆吏的职务，但特意留下展北青可随意出入皇宫，展北青不受任何地方的束约和管制这一笔来。而与此同时，班凰回去了。她回的不是班家堡，而是她真正的家。
　　展北青特意准备了些药丸给班凰带着，还嘱咐了一些孕夫如何调理的事。
　　班凰走时，襄王栖鸣特意相送。
　　碍于襄王在场，班凰没有说什么，只是回礼。
　　城门的士兵也不知道这班凰是何等人，竟然能得到襄王殿下亲自来送。只是有人认出了襄王旁边的展北青。他们有人认出这是药菩萨传人，有人则是认出是当街带走乞丐婆的人。
　　襄王隐约听到周围的人提到“药菩萨传人”这个称号，她微微一顿，随即不可思议地望着展北青：“青姐，难不成你真是那药神菩萨的传人？！”
　　展北青环顾四周后想起一事，低声对襄王说：“殿下，府里叙话如何？”
　　襄王笑着点头：“早等着青姐邀请了！那前司务农的宅子也不知青姐住的舒心不舒心！”
　　从城门的西街往洁莹街上，展北青和襄王两人骑马并排在前。两侧跟着的是襄王的卫兵，卫兵后几个布衣是班府的下人，西街两旁还跪着百姓。
　　展北青看看天看看两旁，轻轻一笑：“襄王妹妹如今可是心满意足了？”
　　早上宣读圣旨的公公说了，襄王王妃亲自将前王妃迎回府，并向皇帝恳求降自己为侧妃，而迎回前王妃为正妃。
　　襄王的脸色并不是太好。她抿紧嘴唇，许久才看着展北青说道：“青姐，我不知为何只觉得欠王妃太多……我为了什么才将他迎娶回国，旁人都知道，他却当作不知道，一如往昔的待我……”
　　展北青微微一顿。
　　直到进了班府，到了展北青的药堂里，展北青给襄王到了一杯酒。
　　襄王愣愣地接过来，她看了看酒看了看展北青，忽然仰头饮尽。
　　展北青微微带笑。
　　“襄王是个好人。你想回馈所有男人对你的情意，可知道怎样才恰当？”
　　襄王微微蹙眉：“不知。”
　　“情之以来，情之以往，从来不平等。”展北青轻叹一声，“一味的去想着，自己对不起他，那便是真正的对不起。因为无论是良娣还是王妃，他们所要的不是你的对不起。倘若你只是对不起他们，那才是真正的对不起。”
　　展北青给自己倒了一杯，她看着酒杯里微微荡漾的酒水：“倘若你将你的愧疚说出来，那么以后你会更愧疚……因为这才是你真正的伤害他们的地方。”说完一饮而尽后她又倒了一杯给襄王。
　　襄王毫不犹豫的饮下。
　　“青姐，你是不是也如同我一般？满心的愧疚和身不由已？”
　　展北青回头来接过酒杯：“是啊，我不想欠慕容的，可我为什么就不能全心全意的喜欢上他一个人？为什么还会受到他人的吸引？”
　　襄王愣愣地看着展北青：“青姐，你真的喜欢上那太医馆的小侍了？”
　　展北青轻轻一笑：“自然不是……”她微微眯起眼睛，“他可是个尊贵的人……”
　　襄王惊得直指展北青：“是皇后！”
　　展北青吓得一跳，她连忙抓住襄王的手指：“妹妹，你要害得我班家满门灭口吗！这样的话你也敢说出口！你怎么认为是皇后的呢！”
　　“……”襄王微微眯眼，挣来展北青的手掌：“难道是王妃？”
　　展北青哭笑不得：“也不是！是宝兰！”
　　她的话一说出来，连忙捂住了嘴。
　　襄王惊诧得望着展北青，许久她轻轻一笑：“看来青姐和兰哥交情不浅，竟然直呼他的名讳！”
　　展北青长叹一声，倒了一杯酒给襄王后自己对着酒壶饮着。
　　襄王想了想，饮尽了酒也长叹一声，过了会儿又笑起来：“真想不到，如此说来，兰哥与青姐也算是女才郎貌了！”说着又叹了一声，“只是可惜的了……”
　　展北青心跟着襄王的叹息而颤抖。
　　“我……打算等陛下的完全好了，便离开京都……”
　　襄王惊愕得望着展北青。
　　“陛下下了我太医馆馆吏之职便是首肯了……”
　　襄王愣了愣：“没想到皇姐终究还是答应了……”
　　展北青微微笑着：“陛下是个好皇帝，心胸开阔，将来天栖国必有崭新的前程！”
　　“青姐这话说得好像以后再也不能见面似的……”襄王若有所思地望着展北青，“青姐刚刚说离开京都，难不成不是回班家堡吗？”
　　展北青摇头：“我打算去江南住一段时间，等过段时间回班家堡探望双亲……”
　　襄王顿了顿，她看了看展北青，过了会儿说：“这样也好……”
　　展北青微微一笑：“母亲曾说过，弟弟周岁礼需我出面主持。到时，我必在班家堡恭迎襄王妹妹大驾！”
　　襄王笑着：“如此我就当姐姐邀请我了！到时可别嫌我麻烦！”
　　“只怕妹妹嫌麻烦，这京都到班家堡路途遥远，旅途之上免不了寂寥！”展北青狡黠的一挤眉弄眼，“不过倒是和王妃们培养感情的绝佳办法！”
　　襄王笑着轻轻摇头道：“姐姐真是……”
　　展北青看着襄王手中的酒杯，微微一笑，上前给她添酒。添好酒后她望着襄王诚恳地说：“我无论做什么，断不是为了害你，你信我吗？”
　　襄王微微一顿，点头后笑着一饮而尽后道：“信！”
　　展北青微微一笑。

　　一个时辰后，王府来人将醉酒的襄王接了回去。
　　黑如同鬼魅一样突兀地出现在展北青面前，他微微蹙眉：“主子，那药酒一旦被人查出，您和班家堡免不了……”
　　展北青轻笑着：“查不出来的。白芸、青术、黄艮等十几种药都是强身健体的良药，只不过是那酒杯口的某一处抹了十年生香涎木的木香。同样的东西，岁月不同，所引导的功效就孑然不同。这香涎木，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破解的法子，外面的人就更加不知道了。而除了我，没人能破。就算是他们说的药神菩萨也无能为力——”展北青抬眼看着黑，微微一笑，“你是听了我的话，知道那是药酒，担心我吧！”
　　黑望着这双眼睛，轻叹一声点头：“是，小的并不知主子用的什么药，也不知主子的用意；但主子说的那些话，不光是为了掳走小王娘之故，小子虽不知真相，却知真相绝不简单……”
　　“……”展北青忽然笑了起来，她向黑勾了勾手指。
　　黑看到展北青眼眸之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心弦一动，咽喉一紧，鬼使神差的走到展北青面前。
　　一张口便是满满的酒味的展北青抱住黑，在他耳边低语道：“这……香涎木，十年生的香涎木，会使女人令男人怀不了……”

　　两个时辰后
　　班虎来叩药堂的门。
　　穿戴整齐的黑来到展北青床榻边，他望着露着个后背朝着里睡的展北青，不由自主地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想得他的腰瞬间酸涩起来，眼眶也跟着酸涩起来。
　　她在他耳边说过那句话便发生这样的事，仿佛是逼着他心寒一般。
　　可他不是那优柔寡断的慕容浅莲，也并非无可奈何的栖宝兰，他可是老主人所说的与展北青福祸相依的人物。再说，展北青既然给了他这样的机会，他怎么的也不会松手！
　　想到此，黑定神来轻声唤醒展北青。
　　展北青醒来第一反应是猛然低下头去。而后她慢慢地抬头来，轻轻地问道：“班虎吗？”
　　黑应声。
　　展北青微微抬眼看了下黑：“你让她进来。”
　　黑走出去后展北青连忙慌慌张张地穿上里衣、底裤，等到班虎进来时，展北青已经只差外衣未穿了。
　　班虎恭恭敬敬地向展北青请安：“主子，宫里下了一批奖赏，朝华宫的曹公公等着您验收呢。”
　　展北青一惊，她连忙对黑说：“拿出我那件黑金沙绣袍来！”
　　即使展北青加快速度，到了大厅里，也看出那曹公公脸上带着的一丝不满和疲累。
　　展北青大步到前歉意道：“班某无事在身，困觉不醒，连累公公久等了！”
　　曹公公笑着道：“等是等了会儿，只能说咱来的不是时候。”
　　展北青笑着，转脸吩咐黑：“把那两个万灵丸的筒子给我。”
　　黑默默送上来。
　　展北青将一个筒外勒了一道白线的竹筒先递到曹公公手上，笑道：“这是十八枚万灵丸，有病时先一枚可抵十顿药，劳累时用一枚可解疲劳，送与公公，也算班某的一份心意吧！”
　　曹公公愣了愣，他看了几眼竹筒，想要又不敢要：“咱哪敢收这种尊贵的药丸，要是让人知道与官家、太后、太妃、长公主用的一样，岂非窥视之罪？！不敢不敢，再说了，咱是受皇后之命给班少主送东西来的，岂有受班少主礼之理？！”
　　展北青轻轻一笑：“既然曹公公说到这，我倒忘了一事。”她从自己的袖囊里掏出一个竹筒来递给曹公公，又取过黑掌中另一个竹筒：“这里有轻肤丸百粒、忘寿丸二十加上这万灵丸五十枚，这是贡献给皇后的，如何使用都刻在竹筒外了。”
　　曹公公谨慎地收好，笑着对展北青说：“咱家受的本来就是皇后临时的命令，少主一时起不来也是正常。”
　　展北青笑笑：“曹公公这话说的，某也在朝里放过差，知道这命令一下公公必是忙不迭的跑来了。劳累公公这一趟，某心里自然清楚，某是感激皇后的恩赐、感同公公的奔波，才想要送公公这万灵丸的。本来某也有顾虑，这初次见面就送药丸，终究不吉利……”
　　曹公公连忙摇头：“这宫里外的谁人不知少主妙手回春的功劳，少主的药丸外面想买都买不到！咱家怎会觉得不吉利，只是……”
　　黑上前一步来，轻声道：“主子，这不是万灵丸，是天灵丸，不过与那万灵丸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展北青一愣，曹公公一顿，两人同时笑颜逐开。
　　展北青看见曹公公笑，顺势就把“天灵丸”放到曹公公手中：“如此也便无不可了！”
　　曹公公笑眯着眼睛，连连点头：“那还是多谢班少主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