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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五十二章 国手圣医(四) ...

  •   一会儿展北青为了研制万灵丸回了药馆,而襄王留在皇帝身边。
      宫殿大门关上后,那闷沉的声音许久才散去。这声音停落之前,皇帝和襄王之间并没有任何交流。跪守在塌边的襄王看着皇帝,又看了看殿门方向。微微靠着明黄绣凤圆枕闭目养神的皇帝,虽闭着眼睛却什么都看见似的说道:“青姐走远了。”
      襄王回首看了下皇帝,应声道:“皇姐有何吩咐?”
      适才展北青说让皇帝歇息请退时,襄王听到皇帝敲了床榻一声。这是她们当时为了击溃宰相时所设的暗号,没成想又听到这阔别已久的命令。
      只是没想到会用在班青身上。如果皇姐真心怀疑班青的话,又怎会无需药人便给她医治?可这番又是为何呢?
      “青姐看起来是真心关心我,还是皇帝?”
      襄王一顿,忽而噗嗤一笑。
      “皇姐既是皇帝,亦是亲人。这是不容更改的事实,只有那种无知无觉的小人才会妄想颠覆纲常,青姐不是那种人。”
      皇帝微微睁开眼睛,微微侧头看着栖鸣:“我也认为她不是那样的人……她在我耳边颤抖的声音……就像先皇……”念及被残杀的母亲,皇帝不由得一颤,紧闭着眼睛。
      襄王连忙抓住皇帝的手,眼里满满的都是怜爱:“皇姐!”
      她虽然比皇帝大,却已是一个孩子的母亲,而皇帝却因为毒的原因连肌肤相亲都不能有。
      皇帝一颤,连忙甩开襄王的手,并发出嘶哑的斥责声:“你又想重病一次吗,在我这般无助的时候!”
      襄王一顿,微微低头:“是……”
      皇帝看着襄王,过了会儿戴上枕头边的护手,轻轻的覆在襄王的肩头上:“鸣儿,姐姐错了,姐姐不该这样对你说话……”
      襄王微笑着摇头,她紧抿了一下嘴唇说道:“皇姐训斥的没错,我过于激动,忘了朝廷上的事了。只不过,臣妹再厉害,还是不如皇姐亲朝来的有用。”
      皇帝轻轻一笑,虽然她还是孩童的模样,然而眼眉之间流露出的神色可不是孩童会有的。她轻笑着说道:“堂堂的王娘、将军,如何镇不住那班墙头草!”
      襄王微微一笑,她看着皇帝掩不住疲倦的困容,软声道:“皇姐,歇着吧,臣妹去殿外守着……”
      皇帝缓缓地眨了几下眼皮,低低地应声,应声的同时手已经往回收着。收了一半便睡着了。
      襄王俯身来给皇帝盖好被子,想起今日里所听到的那歇斯底里的喊叫声不由得一哆嗦。经历过当年那样的事,心里不可能不痛,不可能不苦。
      坐在冉莘殿的石阶上,襄王一手肘弯着,手握莫玄剑把,一手肘平搭在弯曲而立的膝盖上。一副狂放不羁的剑客模样,令一路经过的宫人侧目惊心。
      宫人们打她身边来来往往的,除了施礼绝无停留。然而这边来了一个不是为了施礼而停留的人,这人除了展北青,整个天栖国再无二人。
      展北青走过来,递上一个酒葫芦。襄王看也没看便饮下了,饮后不由得一笑,这会心一笑渐渐转深,显得那般的无奈和不堪。
      展北青笑笑,要回了酒葫芦,仰头饮了一大口。随即坐在襄王旁边,一句也不说只是把酒葫芦再次递给襄王。
      襄王毫不犹豫的接过来,仰头喝了一大口。
      她笑是因为她在喝之前就已经闻到药味,是因为知道班青有药酒才这么毫不忌惮的饮下。事实上,喝了第一口后心里就没有那么抑郁了,肚胃也暖和了许多。
      忽然,襄王想起在来京路上,班青给她诊断的那些话。她偏头来对展北青说道:“青姐,你知道吗,我打小就想见到你!”
      展北青微微挑眉:“听你说过了。”
      襄王又灌了一大口,低头笑了笑:“皇姐说,在幼年时你虽不能言语却是耐心陪伴她玩耍……”
      展北青垂眸来轻声长叹:“我都记不得了。”
      襄王轻轻一笑:“那是……早听闻青姐天龙上身,地鬼压身,不记得也是好事一件!”
      展北青看了襄王一眼,顿了顿:“你就没想过把良娣迎回府吗?”
      她这一句正触动襄王心弦,她苦涩地一笑:“良娣……都快不行了……”
      展北青惊了一下,难道是她这一药下猛了?
      襄王长叹一声,低下头来:“本来……他为了我可以迎娶王妃,自请出府我便是对他不住,后又对侧夫动情,如此还又丢了孩子……我……”她话语噎住,垂泪而下。
      “孩子是什么时候丢的?”
      展北青微微敛眉,她还没听黑说起这个事,孩子怎么会真的丢了呢?
      襄王抚额,眉头紧锁:“良娣舍不得将孩子放养她家……现如今生死未卜……”
      “怎么回事?”
      原来在前几天突然的在屋子里的小孩就不见了。良娣一开始以为是小孩跑出街去玩了,后来才发觉小孩是失踪了。襄王一收到消息便到了良娣那边,她从乳公不安的神情上查出乳公一向有打骂孩子的毛病,今日他又暗暗地掐了好几把。
      听到这,展北青心里有点数了。丢的这种手法,时机,应该就是北冰冥的人做的了。
      “良娣可是因为孩子失踪而伤心过度?”
      襄王又饮了一大口后摇头道:“也不全是……他自责自己没能察觉乳公的作为,即使乳公是为了让我多去看看他们……更自责自己没能做好父亲,对不住孩子和我……”
      “他仍相信那乳公?”
      展北青紧皱着眉头。就算乳公是怕襄王负了良娣父女,但能想到这样的手法必不是善类。或许那良娣也不像表面上所见的那样纯净。
      “良娣生性善良,在府里时从未跟任何人争执过。底下人也很是敬服……”襄王想起良娣,眼泪婆娑,她回头看着展北青,痛心疾首地道:“青姐,我是不是很混蛋!我对不住良娣,也对不起王妃,更对不起我那失踪的孩子!”
      看着襄王泪眼汪汪的样子,展北青伸手来将她揽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柔声道:“不是的……这不是你的错,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襄王深埋在展北青胸膛里,无法抑制的痛哭着。在她哭的时候,展北青只是轻轻的抱着她的头,轻轻地抚摸着。听着这样的哭声,展北青心里都酸涩起来,眼泪也跟着悄悄地流下,掉落在襄王的发鬓上。
      埋头哭泣的襄王突然觉得脸颊潮湿,起初是察觉到自己像个娃娃一样哭了很久而感到羞赧,后来发觉到这是班青为她而落的泪打湿的,一时心里诸般感触。
      她擦掉眼泪,微带臊意地低着头:“让青姐见笑了……”
      展北青擦掉脸上的眼泪,看见襄王脸上潮湿,便伸手擦去,柔声道:“能哭出来,心里多少会舒服些,这可比保心丸还有用。”
      襄王一愣:“北冰冥的保心丸还是青姐所制的保心丸?”
      “当然是北冰冥的。”展北青轻笑了下,“不过我身上已经没有了,所以你也不能再哭了,哭的肝肠寸断了,我也没有保心丸给你救命了!”
      襄王脸一红,随即微微一动,她抬头看了下展北青,眼珠微微一转:“可是给皇姐吃的那枚?”
      展北青点头:“不过也可惜了,皇帝若是学过武功,吃这个才更见效果!”
      襄王挑眉笑道:“难不成青姐舍不得那药丸?”
      “自然不会,即使皇帝没学过武功,见她那般难受我会因此就舍不得拿出来吗?虽然她是皇帝,可更是我的妹妹,你也是!”展北青摸了摸胸口潮湿的地方,轻笑道:“如果你不是我妹妹,我才不把我这胸膛借给你咧!”
      襄王噗嗤一声笑出来,她直摇头:“青姐居然像男子一般扭捏!”
      展北青轻笑一声:“襄妹倒不像男子,搂着我是又哭又闹的,唔,真不像男子,倒像个孩子!”
      襄王脸上一阵红潮翻涌,渐渐地低下头。
      展北青深怕自己玩笑开大了,连忙往回说:“不过,你我姐妹年纪相差甚远,我只当平白多了一个大女儿罢!”
      襄王敛眉来,眉眼里流淌着软弱的味道,她用雏子般的眼神望着展北青,刚要说什么,冉莘殿的大门开了。小皇帝散着头发,着着宽长的长袍,光着脚丫,流着眼泪冲向展北青。
      看着这样的小皇帝,展北青仿佛看见当年的太子那个满心满眼都是“母皇”的孩子,她忍不住迎上前去。一把将小皇帝搂在怀里,展北青不禁深情地问着:“怎么了,做恶梦了么?”
      这一句话把本来就泪流满面的小皇帝更是动情不已,她呜咽着道:“要做女儿,我才是……大女儿……”
      展北青一愣,刚要笑,冷不防想起皇帝幼年丧母,并且是亲眼见得那恶人是如何杀了她的亲母和亲姐还被逼着灌下了毒水。这笑又笑不出来,一时之间心里满是怜意。
      正这时后面传来一声男人轻柔的笑声。
      伴随着这声笑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过来。
      “我本是替太后来瞧瞧皇帝的,没成想太后……居然跑在我前面了……”
      展北青一听便知是太妃,再一听这话,立刻明白自己做过分了。她连忙松开手,反身跪下请罪:“下官失礼,见皇帝这般不由动情,才冒犯了皇帝贵体,并没有反逆之意,恳请太妃体察!”
      她看得到是两双宫鞋,心里第一念头便是:是不是熙和公主也在。念头一起,便仔细地看着。熙和公主最喜宝蓝,之前那只绢子便是。虽然天暗,地上没打灯,但还是能看清楚得看得出,有一双深色的鞋子。只是是不是宝蓝色就难说了。
      正在她猜想时,她听到了一道天外籁音。
      “父妃,这个时候您就不要为难皇帝了。您瞧瞧陛下,脚还光着呢!”
      果然是……展北青心底里落了一块石头。
      “好啦好啦,班丫头,起来罢!”
      展北青愣了愣,才站起来。她看了眼静太妃的微微带笑的样子,又看了眼微微侧着脸不朝着她这边的熙和公主,微微恭礼后道:“臣侍候皇帝陛下用过药,睡下便去太妃宫里叩诊。”
      太妃微微笑着:“好了好了,你去侍奉皇帝要紧,而后先去太后那边,最后再到我这边。”他微微一顿,转眸轻轻带了熙和一眼,嘴角含笑道:“我这边等着馆吏大人,馆吏大人总别忘了我这个老头子就是了。”
      展北青端礼目送着两双宫鞋一前一后的离了视线,再慢慢地抬头来。
      那日他成亲,那样的梳妆,那样的容颜,看起来是那样的美丽。今日虽然是天暗了点,可还是一眼就入了迷,差点就忘乎所以。想到这,她连忙低下头来,转身来跪着抱起了皇帝。
      皇帝已经不哭了,她张目看着展北青,眼睛眨也不眨。
      襄王也紧忙跟上,帮着打开了殿门。
      将皇帝抱到床榻上,展北青单膝跪在皇帝脚边,一边揉着皇帝的冰足,一边带着谴责的口吻道:“皇帝,再如何不能不裹脚,不能不着鞋。这足是人之第二心,必要好好护着。”
      皇帝直直地看着展北青的眼睛:“青姐姐……你真的不怕我这毒吗?会不会又要歇假,养几天呢?”
      展北青微微一笑:“我早说了,等皇帝的毒解了,便会有生长痛。既然毒解了,如今触碰自然不成问题的。”
      襄王惊喜地看着皇帝。
      皇帝顾不上对襄王说什么,惊讶地看着展北青:“这么说,从今往后,我可以不用戴护手了!”
      展北青点头:“这半夜里最会生长痛,或许能痛醒了!我临时制了一枚,时间不足,药剂不敢放多。配合着万灵丸,我再给皇帝按摩一会儿足底,应该能一睡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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