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国逸事（女尊）》YI

41、第四十一章 皇宫入召（十二）

　　昭月走后，静太妃遣走宫人才问熙和公主。
　　“你与班馆吏相识多久？”
　　熙和公主心一拧，垂首低声道：“只是昨日相识……”
　　“此前无丝毫干系？”
　　“爹爹……”熙和公主吞咽了下，“应该是没有……”
　　静太妃顿了顿：“何为应该？”
　　“前……几日儿臣在做百品点心……皇帝招宣，儿臣与随从离开之后，各样点心都被仔细的人偷吃了一遍……”
　　静太妃轻轻一笑：“这会是班馆吏做的么？”
　　熙和公主偷偷瞄了一眼静太妃的神态：“……儿臣不知……昨日儿臣试探过，班馆吏并未露出什么马脚……想来即使就是她所为，她也不会承认的吧……”
　　静太妃笑了会儿看着熙和公主，等他看着熙和公主时笑容已经淡去：“……我儿似乎很喜欢班馆吏……”
　　熙和一惊，他连忙摇头：“爹爹！”
　　静太妃微微敛眉看着熙和公主：“你跟爹爹说实话。”
　　“没有！”熙和公主连忙否决，“儿臣昨日才见到馆吏，又如何会喜欢她！”
　　“是吗……”静太妃微微笑着，“可惜了，我儿不喜欢她，我还挺喜欢她的。倘若有这样一个媳妇，她不仅会治病，开导人也挺有一套……”
　　“……她虽是馆吏，但毕竟是太医，爹爹到时只要召见她，她也会来的……”
　　静太妃微微摇头：“这太医是太医，儿媳是儿媳，这里面的亲疏远近我儿不知么？”
　　熙和公主低下头，许久才说道：“熙和还有五日便要入东方府上做女婿……”
　　“我就问一句，你喜不喜欢她？”
　　熙和公主顿了顿，摇头。
　　静太妃轻叹一声：“……那就权当我年老眼花看错了眼……为父一直都没为你做过什么，是故倘若你说你喜欢的是她，那为父甘冒大不韪也要成全了你！”
　　熙和公主心里热潮翻涌，他扑通跪了下来：“儿臣不孝！”
　　静太妃连忙上前扶起他：“这么说你确实是喜欢她了？”
　　“儿臣令爹爹操心了……”熙和公主垂下眼眸，“儿臣……不会给皇家蒙羞。”
　　静太妃轻叹一声。

　　熙和公主走了有一段时间了，静太妃坐着想着，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唤声。他微微一愣，宫人平原去开门，开了门就跪下了。
　　静太妃愣愣地看着走进来的人，他慢慢地站起来。
　　身着宫人服饰的太后扶起平原，他让昭月和平原出去。
　　太后看着静太妃，眉间拢成道道川印：“三年前最后一次见你，你还不是这样……”
　　静太妃低下头来。
　　“静儿……”太后叹了一声，托起下袍跪了下来：“是哥哥对不起你……”
　　静太妃静静地看着他，叹了一声垂下眼眸：“这哪里能怪得了哥哥……”他呆呆地看着太后，忽然才意识到太后跪着，连忙上前扶他。
　　走到近处来才发现太后默默地流泪，他微微一动：“哥哥……”
　　太后听到这声唤，一下子哭得更厉害了，他本来跪得直挺挺的一下子软了，几乎要扑倒了静太妃。静太妃被太后往前倾倒的动势扑得往后踉跄了下，幸好脚迈得快才没倒。
　　静太妃惊魂未定，听到太后如山崩的哭声，他愣愣地看着太后。慢慢地眼眶也跟着湿润起来，他上前，用微微颤抖的手去扶太后。
　　太后抓着静太妃的手，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诉道：“……都是哥哥的错！都是我的错！”
　　静太妃微微带着哭腔的唤着：“哥哥……那也怪不到哥哥身上……”
　　“……怎么不是我的错，如果不是为了皇帝，何至于要你委身于她，在她身边斡旋……如果不是你的牺牲，皇帝又怎能有机会反击……”
　　静太妃木木地流着眼泪：“哥哥的话，我承受不起……哥哥忘了我也有一个公主吗？倘若我不从她，她便要糟蹋了兰儿……哥哥，兰儿才十岁啊——我再不能忍也要忍下去！”静太妃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只求哥哥，务必要给我一把匕首，我要剖出她的心来，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太后紧紧地抓着静太妃的手：“这些事哥哥一定会找人把它办妥的，你现在这般瘦弱，哪里剖得动！”
　　静太妃嘴唇微动：“……我听哥哥的。”
　　太后听到这句话，受到触动，眼眶又涌上泪水：“静儿这句话可是有十多年没听到了……”
　　静太妃搀扶起太后，太后微微踉跄了下，他苦笑笑道：“年纪大了……”
　　静太妃顿了顿，擦掉眼角的泪痕，淡淡笑着：“总是要经历这样的过程的。”
　　太后望着静太妃，笑了下，笑眼里带着泪花：“我家静儿也会说这样的话，看来我们真正是老了……”
　　静太妃微微一笑：“今日我问班馆吏，她为何对一个不认识的人这么关心，她回说人唯一一样的就是只有一条命。她说她力所能及的事便能改变一个人的生命，她就高兴。”
　　太后微微一愣：“这孩子经历过什么？”
　　静太妃摇摇头：“我又问她，那如果是你的仇人在你面前病了，你也打算救她吗？”他说到这，轻轻一笑。
　　太后紧忙问他笑什么。
　　静太妃微笑着说：“只是想起班馆吏说的话。她说她会救，救好了再狠狠地打一顿。”
　　太后笑笑：“这样讲只是因为仇恨不深。”
　　静太妃微微点头。
　　静太妃扶着太后到圆桌边坐下：“哥哥……兰儿的婚事不能暂缓了吗？”
　　太后微微一愣，他看着静太妃：“静儿……为何要暂缓兰儿的婚事？”
　　静太妃抿了抿唇眼珠看着别处：“就是……我和兰儿还没处过久，他就要嫁出去了……”
　　太后看着静太妃闪烁的眼神，心里明了，但话里说着别的方面的话：“宝兰他也有十九了，这民间里有句俗语，说男人十九，孤单到老。他这年纪真格的不算小了，要说处……往后这东方沐出征后你便将宝兰接回宫里。”
　　静太妃微微一顿，他几次张嘴要说话，可不知要说些什么，最后长叹一声闭上了嘴。
　　太后见此，笑笑：“等会儿我跟皇帝请一道圣旨，让皇帝给宝兰一个恩赐，倘若东方沐人品不佳，宝兰可以休妻，你说可好？”
　　静太妃眼睛一亮：“多谢哥哥！”
　　太后笑着，轻轻地拍着静太妃的手：“那你自己呢？总不至于总住在这落华阁里吧！”
　　静太妃顿了顿：“随哥哥安排，只求能离着这熙和宫近些，能方便我们父子互相往来……”
　　太后点点头：“那就安仁宫罢，在熙和宫和皎湘宫之间。离我也近些……”
　　静太妃微笑着点头。
　　太后连连看向静太妃，眼泪禁不住又掉下来。静太妃连忙说着宽慰话，说着劝慰话时自己也忍不住地掉眼泪。几番下来，静太妃突然晕倒了。太后吓坏了，抱着静太妃失声力竭的喊着昭月。
　　在院墙边站着的昭月和平原都吓了一跳，他们连忙跑回来，昭月看见太后时吓了一跳，只一眨眼功夫，太后仿佛就老了近十岁。平原看见太后鬓散髻乱，老泪纵横的模样再看到他怀里软弱无力的静太妃，连忙上前来，跪着掐着静太妃的虎口。没一会儿，静太妃发出闷闷的一声咳。
　　平原轻轻地说道：“太后您松开手，这样太妃不容易苏醒。”
　　太后连忙松开手，昭月接过半边身子，这时平原撑扶着另半边身子，两人齐力将静太妃撑到床榻上。
　　没多会儿，静太妃悠悠地醒转过来。
　　太后欢喜得眼泪直流。
　　平原低头来轻轻地道：“启禀太后，太妃身子弱，今日过于费神了，只怕要好好歇着了。”
　　太后哽咽着连连应声，他带着哭腔说道：“等…会儿我让班青来给你看看……你好好歇着……”
　　静太妃虚弱地笑着：“哥哥……不用担心……我常这样……”
　　太后蹙着眉，眼眶里和着泪水：“你非要让哥哥操碎这颗心不可！……罢了，好好休息罢……”

　　回到皎湘宫，一路都面无表情的太后走到内室的茶几边，扶着桌子慢悠悠地要坐下，结果失重坐在了地上。跟着太后进来的昭月见此景连忙大喊了一声“来人”，自己赶忙来扶太后。太后软软地伸手阻拦了他，忍着疲累并让所有的人都出去。
　　人都走了，只留有昭月一人在太后身旁。
　　太后用发颤的声音轻轻地言道：“你去拿床被子给哀家……”
　　昭月愣了愣：“太后……”他忽然明白过来，连忙去床榻边抽了条被子拿来盖在太后腿上。
　　太后抓住了被子，无力地道：“你也出去，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寝室……”
　　昭月应声出去，出内室前他回头看了下太后，看见太后紧紧拽着被子，眼角已经往外流淌着眼泪了。他连忙走出去，看见不少宫人都围在宫门前，他连忙下吩咐，几句话就散开了这团人群。最后他让一人带着宫轿去太医馆守着馆吏大人。只要馆吏大人一得空就将她请过来。

　　话说展北青这边，小皇帝已经得了太后要接黑入宫给太后治病的懿旨。她又八婆起黑的容颜身世，听到展北青说起寒鸦，又感叹起展北青的医术，真正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总觉得没有展北青治不了的。
　　展北青只是笑笑。
　　小皇帝又问展北青能不能替她也针灸针灸。
　　展北青轻笑着：“陛下的病用针灸疗效不大，而且要是针灸便在三日里不能沐汤，而我们此时循循渐进着，中途停下来，前面的就废了大半……”
　　小皇帝听得入神，她感叹地直点头：“青姐姐，这学医容易吗？”
　　展北青顿了顿：“要看个人天赋，我是四年有成，婆婆说我天赋异禀，学得非常快。”
　　小皇帝咋舌：“四年都已经算很快了？”
　　展北青顿了顿，轻笑笑：“陛下要是对此感兴致，下官可以先教导陛下穴位所在。”
　　“好啊！”小皇帝兴奋得站起来，“青姐姐说话可要算话！”
　　展北青示意她坐下后轻轻一笑：“只是臣怕陛下没有时间可学。”
　　小皇帝撅着嘴坐了下去：“一天学两个总归是有时间的！”
　　展北青笑笑。
　　小皇帝想起什么，微微敛眉：“青姐姐，真的那么疼吗？”
　　展北青一愣，随即点头：“……人在由小到大时都会疼，现在是把几年的疼痛在三个月里散发出来，自然是很痛的。”
　　小皇帝愣愣地点头：“我懂了……我能比皇后高吗？”
　　展北青轻笑着：“皇后有多高？”
　　“五尺五……”小皇帝回的低声。
　　展北青顿了顿，这天栖的一尺将近三十厘米，也就是说皇后将近一米六。她想了想：“我想应该能，我有两个小诀窍，如果陛下能做到，应该是肯定能比皇后高的……”
　　“什么！是什么？！”小皇帝兴奋地扒着木桶的边缘，木桶被她这么一用力竟有些晃荡。
　　展北青连忙制止：“陛下不要激动，激动于身体恢复无益！现在告诉陛下，只怕陛下也不信，只要陛下照着臣说的去做，便知道了。”
　　小皇帝微微抿了下嘴：“难道说太难了？”
　　展北青摇头：“恰恰相反，是太简单了，所以才说陛下您会不信。”
　　小皇帝看着展北青。
　　展北青笑笑：“臣也不卖关子了，免得陛下着急……”
　　小皇帝定定地看着展北青顿了顿：“青姐姐觉得我是不是表现得太着急了？”
　　展北青笑笑：“关心则乱嘛，人之常情……”
　　小皇帝抿着着嘴低下头：“父后……训诫过，让我不管是何时，何处，面对何人都不可以将真心真情流露……”
　　展北青轻轻一叹后，轻轻笑着：“如此说来，臣深感荣幸……”
　　小皇帝看着展北青，微微抿了下嘴唇，许久轻轻一笑：“青姐姐……多少次我曾想过如果我只是生在寻常百姓人家，做为家里的一个女儿，长大成人之后出去寻找生计来养活家里……到了十六七岁娶一房夫人，过个三年五载生几个娃娃，把娃娃养大，等娃娃长大后她们又可以出去养家糊口……日子就一天天的过好了……”
　　展北青看了陷入遐思中的小皇帝，她顿了顿：“陛下……”
　　小皇帝恍惚地看着她。
　　展北青轻轻一笑：“您现在能实现千千万万个拥有这样理想的百姓……”
　　小皇帝眼睛一亮，慢慢地脸上露出了丝丝笑意，她颌首应声：“……青姐姐，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