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时之冕》魔餍

25、第二十三章

　　杰弗里心里打鼓，那种灰氛实在令人不安。

　　法尔达提出实验一种高阶魔法，同海底沉降术原理部分相似的“风之屏障”，在此之前她没有使用过中阶以上的魔法，但在得到了部分修厄斯传来的体悟后，法尔达认为自己或许可以使用它。

　　在人类身上实验未曾练习过的魔法是危险的。

　　法尔达也只能表示自己只有八成把握。

　　但杰弗里还是同意了。

　　与只身进入灰氛相比，法尔达的办法看起来要可靠的多。

　　果然“风之屏障”进行得很顺利，同时被加持了风系加速魔法的杰弗里把下水口的网格移开，爬上了街道。

　　众人看着他一溜烟小跑地进入灰氛中，而那些灰色气团并没能接近他，他周围被魔力制造出来的风留出了一部分空间使其它的流体难以靠近。灰氛在他身边打了个轻旋，就滑溜溜地飘走了。

　　连法尔达也松了一口气。

　　希望一切顺利。

　　鲍勃见风之屏障有用，不由开口：“大人，不如跟他一起上去救人。”

　　说话间，一声凄惨的人类叫声再一次登上天际。

　　有蝙蝠从薄弱的窗子入手，冲破木刻，将人叼出。

　　他话音未落，就打了个寒颤。

　　“看看再说。”法尔达说道。

　　还不清楚灰氛对人有什么影响，此时街道视野并不完全清晰，法尔达利用风吹开底层，视野不足不知道邪眼和奥索的方位，所以她干的更加小心。

　　最近地面的底层被清理开，使得透过网格可以看到附近几家门户。

　　“那是什么？”有人发现了一丝不对。

　　一户人家门被打开，颤颤巍巍之后出现在视野里的是一双人脚。

　　“他是在干什么，难道不想活了，为什么不躲在家里！”

　　令人惊惧的是不只这一桩怪事，片刻后，隔壁的门也被从里面打开，一双女式的精致鞋子从里面走出。

　　法尔达心头一紧，再加上已过去一段时间杰弗里还没回来，不由产生了一个极不好的联想。

　　“你们留在此地，我上去看看。”

　　他们当然反对，又谁都不想送死，只好票选出鲍勃跟着她。

　　法尔达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在鲍勃身上也加持了风之屏障，然后叮嘱他千万跟好她。

　　两个人小心翼翼地上了地面，杰弗里家就在街角，找准方向他们飞快地跑向他家。

　　“别回头看。”当他们前进的时候，身后突然出来男人和女人的尖叫，仿若大梦初醒一般遭遇了突然的惊栗。

　　在街角他们看见正在门口死死用手臂圈住他父母的杰弗里。

　　显然事实如法尔达所想，那些灰氛影响了他们的心智，吸入者眼神空洞如被催眠的实验者。

　　人们自发走上街道，成为蝙蝠的晚餐，并不是出于自愿。

　　他们赶忙上前帮忙压制住不受控制的杰弗里父母。

　　“快走。”

　　杰弗里和鲍勃一人一个抓住一个人，往回走。

　　法尔达心神不宁，她总觉得忘记了什么。

　　只好催促着众人加快速度，同时又在两人身上打了两道轻身魔法。

　　他们在灰团中行走，如刀锋拨开有形的魔障，街头寂静无声，却又似乎潜藏无尽邪恶。

　　天际难以看清，仍有灰色物质在头上缓慢流动，只能看出一丝暗沉的血色，仿佛隔磨砂玻璃透视深红的污秽。

　　远处有蝙蝠发出短促的叫声，很近的地方又仿佛有蝠翼轻轻扇动，极微几乎被脚步声盖过，法尔达在极短的一瞬间想起了什么，她即刻转头，正好看见杰弗里的母亲诡异地不断张合自己的嘴，狰狞的表情下似乎在对着她阴邪地微笑。

　　她终于知道她忘记了什么。

　　她怎么能妄想这些灰团能遮掩她们的行踪，蝙蝠于完全的黑暗中都能通过回声定位精确飞翔，分辨昆虫和障碍物。

　　他们的行踪早已暴露。

　　当杰弗里踏出地面的那一刻，在附近的蝙蝠发出的第一声鸣叫中，他们的位置就已不再是秘密。

　　法尔达浑身寒毛倒竖。

　　于极静中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危险和恐慌。

　　“快走！”她急忙下令。

　　同一时间，铺天盖地的蝙蝠群从灰氛中突兀地出现。

　　法尔达的锁缚牢笼已经已最大的范围使出，地面裂开许多道裂缝，从中伸出许多泥网如同一只只无形大手包住向他们疾冲过来的蝙蝠群。

　　风之屏障对活物的作用很小，法尔达用风斩斩落几个漏网的蝙蝠，掩护着众人向下水道口奔去。

　　杰弗里的父亲在众人忙着抵抗蝙蝠时突然挣开了鲍勃的手，跑向了灰氛之中。

　　“别追！”眼见鲍勃要跟着一起进入灰氛，法尔达抵御蝙蝠的同时出声。

　　杰弗里神情有些悲怆，他紧紧抓着他的母亲，鲍勃有些羞愧的到他身边帮他用武器扫开不断试图撕咬他的蝙蝠。

　　他们三人好不容易才跳下下水道口，底下的人在察觉不对时已将网格打开。

　　然而法尔达遇到了麻烦，锁缚牢笼已经失效，顷刻间，还没有完全被锁缚牢笼自带的晕眩作用弄昏的蝙蝠群摇摇晃晃地向她冲来。

　　还有五步远的下水道口却仿佛天堑，在危机之下，法尔达释放出自己全部的魔力，冰之匕从她周身向四面八方持续不断的射出，在蝙蝠迸溅的血液和冰碴中，她艰难地前进。

　　一步步，最终在魔力被全部抽空的失力中一个倒栽葱掉到下水道中。

　　而在她离开之后，蝙蝠由于失去了攻击对象四散而飞。

　　灰色气团诡异地在街上向两边流去大半，仿佛畏惧着什么可怕的存在，于其中奥索一步踏出，目光落在街道上蝙蝠尸体最多的地方，也是他们逃生的所在……

　　魔力被抽空只是让她脑子短暂地陷入迷糊状态，再醒来时她正被鲍勃背着在下水道里狂奔。

　　后面不知道什么为何传来唏唏嗦嗦的声音，似乎有昆虫在骨头上爬动。

　　“发生了什么？”她头仍有些晕。

　　“虫潮，涌入了地下。”

　　法尔达有心帮忙此时也无能为力。

　　杰弗里的母亲已经被打晕，因为她一直试图回到地上，杰弗里此时扛着她。

　　“这样不行！”巴洛林突然喊道，背后声音越来越近。

　　他突然停下，把一直背着的口袋打开，将一半的蔻苏倒在地上，又拿出火石。

　　但由于通道内的潮湿，火势进行地很慢。

　　“这位……”

　　“风暴城第五兵团荆棘法师法尔达大人。”鲍勃略带得意地补充，因为存活下来，他对自己跟随法尔达大人的行为感到十分明智，虽然他被分派到她手下完全跟他的智商和头脑没一点关系，纯粹是兵团的随机调令。

　　“……法尔达大人，能帮下忙吗？”

　　法尔达点点头，于风暴城中一系列事情耗光了她所有的魔力，但她还是忍着透支不适的感觉，在空气中一边吸纳火元素，一边试着放出魔法，最初只有尴尬的两个火花，但之后火球落到蔻苏上。

　　巴洛林松了口气，解释道：“不只人类吸入点燃蔻苏之后的香气能有饱腹的感觉，罪狱中的动物也是如此。”

　　一口蔻苏的香气进入鼻腔，久违的感觉融入她的脑海，仿佛吃了美美一餐，蓝莓派、炸鱼和小牛排……

　　“快走吧。”巴洛林提醒道。

　　显然他对蔻苏早已有了一些抵抗力，而其他人由于位低积揽不够军功都没吸食过蔻苏，他们都沉浸在这令人浑身松软舒适的极致感觉之中，杰弗里出生在罪狱，他的表情尤为迷幻，他从不知道食物是什么东西。

　　巴洛林把剩下的半袋子蔻苏拿走，催促着众人向前行。

　　众人不舍地离开那股令人着迷的气味，离开了那东西，就只有暂时饱腹，不再有食用佳肴的效果。

　　法尔达从鲍勃身上下来，饱腹之后她感觉身上力气恢复了很多，往前走了一段，听到响动，她回头看了一眼，虫潮已经赶到他们燃烧蔻苏的地方。

　　在那些蔻苏燃起的地方，最先到达的虫子仿若失去理智一般在蔻苏带来的极致满足中扑入火苗，仿佛没有感受到身上火焰给它带来的痛苦。

　　而虫群一个一个爬进火中，使得火势燃烧的更加旺盛，在蔻苏产生的雾气中它们沉浸在快感里，舒张着自己的肢体，忘记了生死。

　　法尔达心中升起一片寒意，那些景象让她想起人类自己，替换成虫子，他们本质和它们并没什么区别。

　　他们在之后的路上没有再遭遇什么危险。

　　通道的另一头为掩人耳目设在山间的木屋里。不过从通道口的灰尘状况来看，很明显这通道也有很多年没有被使用过了。

　　所以，当他们揭开石板，从其中而出时，发现正坐在木床上呼哧呼哧大口喘气的埃里克时，他们是极度诧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