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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人生不相见 ...

  •   人生不相见,动若参与商。
      锦澄在纸上写下这一句诗,搁下笔,向窗子外望去,烟雾薄薄笼住远处的楼阁,却笼不住丝竹歌舞之声。她向滴漏看了一眼,方才卯时一刻,不知是昨夜未尽的欢悦还是今时刚刚开始的娱乐。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此时太安从门外推门而入,手中端着洗漱的用具,“姑娘,怎么起这么早?昨天不是一直到夜半时分么?”明明是未□□的少女,却因呆在这风月之地,说起这话来一点就犹如谈论天气一般。
      锦澄只是轻轻地瞥了她一眼,慢慢地洗着手,“是啊,昨夜小侯爷一直弄了半夜,身子甚是乏累。”
      太安端着铜盆,抿嘴一笑,“姑娘倒是好运气,小侯爷如今如此捧你,相必不久就可以为姑娘赎身了。”
      “小侯爷那样的人家又怎么会让我这样的青楼女子入门?”她只是未曾多说,只是这楼里的姑娘哪一个不是盼望着良人来赎身,可是哪个不是遇到一个个的恶人?
      在太安推门出去的时候,锦澄又轻飘飘地加了一句,“小侯爷说今晚还会来。”她也不管太安的回答,只是静静地转过头去看着窗外。
      现在她已经不会再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刚刚来这里的时候,她还是会抗争的,只是用这里的妈妈的话来说,不管是什么贞洁烈妇,只要往床上一送,都要□□。她依旧还记得当时说这话的时候那个女人脸上的轻蔑。
      华灯初上,锦澄端坐在桌前执一把团扇,扇面不同寻常地绘着泼墨山水,浓墨重彩。她眉目冷淡,目光死寂,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也未曾回头。几乎和开门声重合的是一个沧哑的声音,“锦澄,”来人顿了一顿,“我来了。”
      她被屈辱地绑着,跪伏在地上,地上是刚刚被打碎的陶瓷杯,她这个时候竟然还能若无其事地想到这杯子是官窑的,倒是稍微有些值钱的。鞭痕依旧红肿,暴露在空气中是冷冷地疼。小侯爷倒是尽兴,已然是准备睡了。
      此时却有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小侯爷倒是不耐烦,一脚把她踹翻在地。打开门来人是一个短装打扮的小厮,低眉顺眼,殷勤地问着小侯爷是否要酒菜。小侯爷随机摆手想要推他出去,可迎来的是一把短刀。来人手法极其熟练,几乎是一刀毙命。
      锦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心中倒是有些快慰与轻松。几乎是一晃而过,她却看见了来人手腕上的玉坠,她的内心一阵震颤,连指尖都是颤抖的。
      她靠在地上,费了好大的劲才解开绳子。小侯爷这样的常客,她又怎么不会自己解绳子呢。她靠着小几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她撑着椅子站起来慢慢地坐到梳妆台前。
      当官府来的时候,锦澄的眉正画到最后一笔。就像她足够污秽的人生也大概会在这里戛然而止。
      “锦澄,原陈家长女,陈家谋反之后充为官妓......”她的人生几乎就在这短短几句话里描述清楚,她对小侯爷的死不置一词,几乎是默认的态度。
      因为她官妓的身份,她的处决是在一个浓重的黑夜。死之前,她倒是回想起了那些以前不敢回忆的事情。
      陈家出事的时候,她的年纪倒也不是很大,却也晓得些事情了。记得邻家也有个同龄的男孩子,不比她的活泼好动他自小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大人也不只一次的玩笑道要将她许配给他,就算只是玩笑她也不止一次地期望过。他的手腕是总是系这一个小玉坠,每次她向他讨要的时候他总是会脸色一沉,一语不发。大概那是很重要的东西。不然如何如今还配在身上?
      闭眼再睁眼,想到却是小侯爷清秀的脸,他薄凉的嘴唇吐着伤人的话,他说,陈家是他构陷的,当初义正言辞地拒绝他,如今他的亲人也只能跪在他的脚边。
      她到如今也不能猜出他是谁,他们之间又有怎么样的爱恨情仇,她只是忽然觉得好累。她长长地叹气,如今她也不算污了陈家的名声了吧。
      她还想现在衍哥哥大仇得报应该能幸福地开始新生活了吧。
      她慢慢地抬起头,看见的是满天灿烂的星子。她忽然就记起人生不相见,动若参与商的最后一句是
      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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