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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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楼楼梯窄小，勉强够两个人上下，每一层的楼灯有明有暗，对于初次来的人多有不适。明莹在前面赶着上楼开门，文柳搂抱歆真跟在后面。歆真絮絮地说话，音色薄软却吐词清晰：“你不要跟着我，妈妈死了，我长大了，我可以一个人生活，我会生活得很好。你走开！你不存在！我已经长大了，我不是你，你走开---------。”
明莹开了门，看着他们，文柳差点扶不稳歆真，险险摇晃。
进了屋，文柳试图让歆真坐到沙发上，想要摆脱她拽着衣服的手。她突然收紧手指，贴到他面前，眼睛里盈盈水气，魅惑的凌厉，说：“你也想丢下我吗？你们都假装我不存在，我是累赘吗？我让人讨厌吗？------我很乖呀，你们不让我哭我就不哭，你们没空理我我也不闹，为什么还是要假装没有我呢？没有我真得那么好吗？------好吧，我消失，我不烦你们，我永永远远地消失！”
文柳被歆真的呼吸牵引，心紧缩地压抑。他有些无助地看向明莹，明莹说：“她醉了，抱她进屋躺一下吧。”
文柳打横抱起歆真往卧室走去。歆真依在他颈边，呢喃地说：“你走开，你走开啊，没有人要我们，你还不懂吗？没有人要我们---------。”
文柳将歆真放在床上，很快安静了，睡熟过去。她的手指松开，软软地搁在他衣服边，苍白纤弱。
客厅里只开了边角的落地灯，透过丝薄灯罩发散出柔和的光线。文柳陷进沙发里，后仰头锁眉闭眼，形容忧郁。
明莹端茶出来，看他惆怅落寞，心有不忍，轻声说：“你也不用心急，爱情的事儿本是两情相悦的，忍也忍不了，挡也挡不住。我看歆真也不是对你完全没有感觉，否则今晚也不必这样了。只是她心里还有顾虑，放不开。”
文柳抬起头，坐正身子，眼睛遥遥望着茶烟，说：“她真像三年前的你呀。我记得，那时我们刚二十二、三岁，大学毕业不久，一起来得几个人都很开朗，韩哥时常带着我们出去吃喝玩乐，热热闹闹，只有你总不跟我们一起，自己一个人静静的。你知道那时候有多少人喜欢过你吗？几乎都喜欢过。我们打赌，今天谁能跟你说上话，你会对谁笑，甚至还想着你会爱上谁。-------多无聊的游戏，可是真有意思。后来你和韩哥，感觉像是在谈恋爱了，我们都特别高兴，觉得你俩是特般配的一对儿。可你，总一时好一时坏，弄得韩哥心绪不宁，我们一边看着也累心。-----明莹，为什么对你和歆真，亲近或者爱就那么难呢？多好的事啊，接受就好了，有什么需要衡量需要算计的？我真是不明白。”
明莹抿一口茶，烫了舌尖，说：“不是所有人都敢爱，接受别人的爱和付出自己的爱是很艰难的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容易。与亲近相连的是疏远，有一些人对失去没有承受力，所以只好选择不得到，那是保护自己，唯一的方法。”
文柳闷闷地甩头，举了茶杯一饮而尽，仿佛在跟什么人较劲又好像在给自己安慰，一言难述的踌躇。
手机响，文柳接听、挂断，对明莹说：“韩哥现在过来，让咱们等他。”
两人相坐无言，明莹开了电视，一台一台调换，时断时续的人声，繁杂无序，却也乱了寂静，添些生气。
韩旭枫进门时手里提了几个塑料袋，浓郁的香气四溢。明莹问：“这是什么？这么晚了还吃东西吗？你不跟着他们去唱歌，到我这儿来干吗？”
韩旭枫笑着说：“还不到十点那算晚。你把菜用盘子装了，还有几瓶啤酒，今儿咱们一块过周末，反正这会儿你让文柳走他也不踏实。”
明莹装了菜盘端到客厅，两个男人已经喝起酒来。文柳一仰头一杯酒尽了，明莹呵责：“哪有这样喝酒的，倒像是存心要把自己灌醉一样。”转眼看韩旭枫：“你也不拦着点，安心是要让他喝醉吗？我这儿已经有一个醉着的，就别再添乱了。”
韩旭枫仍是云淡风轻地微笑，说：“行了，别计较了，你坐下吧，我保证不让他喝醉，他还等着秦歆真醒过来，不会喝醉的。”
明莹不习惯家里如此熙攘的人气，烟绕酒熏，将一室孤清赶得无影无踪。然而，当她吃着牛肉喝了啤酒，却也隐约觉出一丝拥挤的欢喜来。
歆真闻到清幽香气，空寂朦胧，仿佛置身花海却静雾飘渺，万景皆有，亦皆空。她睁开眼，恍惚间看见一个女子纤俏的身影，玉手素指捻了香粒轻投炉中，焚香销永夜。
歆真轻呓：“原来‘红袖添香’竟是这样美的。”
明莹回首，笑说：“醒了，喝点茶吧，我沏了花茶，淡淡的，你试试。”
歆真不懂茶的好坏，但伴着悠然的香氛饮下一口，心安宁。
她看见自己坐的床在一间卧室里，是一张宽大些的单人床。房间里还有一个两门的高顶衣柜，一张搁置香炉茶具半人高的玻璃桌几，挨着桌几是凹陷形小沙发，搭一块藏青棉布，灯影下蓝布印花，岁月冉冉。
明莹在床边坐下，问：“还头晕吗？有没有想吐的感觉？”
歆真轻缓转动茶杯，晃得玫瑰苞起了花晕，低声说：“不好意思，我喝多了，真丢脸。”
明莹浅笑：“没事的，你醉酒也没有什么出格反应，只是拉着文柳的衣服不松手，倒是他更不自在。”
歆真想象自己的无理取闹，不知给他人留了什么影响，又怕文柳更加深暧昧之情，心里燥急，抬头望着明莹。
明莹被她眼眸闪烁的光彩逼视，知她年轻，虽然对孤独沉默，但仍是被文柳涟漪了心思。
明莹说：“歆真，有时候我们躲不了所有的人，总有一个人是要走进我们生活里。你和文柳的事情我不想多问，也不能给你什么建议。又或者你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并不需要别人的意见。我只是希望你多问自己一句，是否真得一个人更好？-----歆真，寂寞有时候很可怕，它带给我们安全的错觉，让我们以为踏实、平静。但是，它也带走属于我们的，可能更重要的东西，爱与被爱的能力，获得幸福的权利！”
歆真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我只是不想失去，不想再失去。”
明莹说：“你以为只有得到才会失去吗？不得到就可以不失去？------我也是这样以为，为了不再失去我也什么都不要，推开所有靠近的美好，-------美好？原来我还知道那些感觉是美好的。------歆真，我不知道该如何化解你的心结，因为我心里也有那样的一个，死结。”
歆真低了头，手里的茶杯凉凉贴着肌肤，满屋的香也失了温暖。
明莹到客厅告诉文柳，歆真醒了。文柳从沙发站起来，茫惶地紧张。
韩旭枫轻笑：“慌什么？还没怎样就慌了，那还怎么继续呀。有点思想准备吧，恋爱可不是出门逛街那么轻松的事儿，稳着点。”
明莹看着文柳推开卧室的门、关上，那一声轻浅似叹息的咯嗒声，在她心里溅了微凉。她走到窗边拉开帘子，屋里的光亮限制视野，外面的世界一片漆黑。
韩旭枫由身后搂住明莹，她颤抖，他靠在她耳边，无奈地说：“我到底还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在我的怀里不害怕？”
歆真听到门声知道文柳进来，止不住杯中茶水晃漾，情难自抑。文柳坐在床边，低唤：“歆真，歆真。”
她抬头，望进一片痛楚的深情眼光，仿佛冬天雪尽的梅花染上艳阳，惊心动魄的绚丽。欲行去，却意识身处悬崖边缘，不舍不得。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