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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感同身受。 ...

  •   钟立文举着瓶子往杯子里面倒酒,望着渐渐充满的淡黄色液体,咕噜咕噜的透明泡沫漫过杯沿经由引力朝地上流去,他却想到了被自己亲手扔到海中的Laughing,他掉下去的时候也是这样,咕噜咕噜的冒着泡。
      “砰”。

      他听到了枪声,他看到了Laughing哥脸上的迷茫,他看到一大片的红色从Laughing的胸口流了出来……滚烫的液体蹦上了他的脸,尚留腥气。

      他听到Laughing哥的声音——
      “上天对我不错,让我最后认识你这个好朋友。”
      “阿文,你还当我是你老大吗?”
      “你还记得我教过你什么吗?无论面对什么人,必要时,你都要开枪!”

      一只手突兀的握在了他的手腕上,强制性的制止了他的浪费行为。
      “比起倒掉,我觉得喝下去更能体现它的价值。”四目相对,这个擅自走过来的女孩子有着微麦色的肌肤,身材瘦削,看起来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手心因为握过酒瓶而有些微凉,并没有多么用力,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Laughing哥握住他手时候的温度。

      他松开了手,但心里已经警惕了起来。
      是江世孝派来试探他的吗?

      女孩从他手中接过酒瓶的掌控权,往她的杯子里面倒了满满一杯,然后弯腰和钟立文的杯子碰了一下,“Cheers!”
      “心情不好?”女孩饶有兴致的瞄了四周一眼,似乎是确定了他确实没有同伴这样的事情而干脆的坐在了他旁边。

      钟立文反问,“你心情很好?”
      虽说灯红酒绿,但来酒吧疯狂的人并不代表心情都很好,更何况,这个女孩子很引人注目。即使他在发呆,也不妨碍他发现四周窥伺的目光。
      当然酒吧的规则不管在何处都是要遵守的,在到他身边之后,本来有所窥伺的他人没有丝毫犹豫的就将目标转移。

      “……”女孩子耸了耸肩,一时无言以对。
      她再次把酒杯里面倒满,一口闷掉,用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看着钟立文,“对女孩子这么直接会吓到别人的。”

      钟立文黑脸,顺手干掉一杯。

      女孩子单手撑脸,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明显是借酒消愁的行为。这个人太像是她不久前见到的那个好友,这种相像并不是指那种容颜上的相像,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相似的澄澈感。
      明明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混混,可是还是能够看到从内心散发出来的澄澈,所以她才会多管闲事的走过来,顺便悲叹一番已经再找不到如此感觉的好友。

      这股被挑起来的兴趣让她有些抑郁的心情总算好了很多。
      没错,越喝越清醒到最后还有心情调戏人的无疑就是嫌弃古泽琛嫌弃到飞起的齐子若。仔细思考之后,她觉得古泽琛的成长轨迹有种无法言说的奇怪。直到现在她也完全没办法将古泽琛和“喜欢”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这样的发现真的让她浑身不舒服。
      好在她还有喝酒这样一个大杀器在。

      她虽然说相信自己的实力,但是对于自己的安全还是放在心上的,所以她还是下意识的就来了PC吧。这明显是极其幸运的,她遇到了一个看起来好像是混混却给她一种熟悉的逗比感的男孩子。她伸手抬起这人的下巴,左看右看一番之后,懒懒的收回了手。
      “你叫什么名字?”

      喝了酒的脑子有点迟钝,虽然知道什么不能说,但是遭遇动手行为的钟立文一时间根本没反应过来,只是莫名觉得这个套路有点熟悉,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上次看到喇叭去酒吧里面泡小妹妹的情景。
      哦,被调戏了。

      作为一个因为好兄弟恁死好兄弟而感到失意的男人,钟立文只是楞了一会,并没有如同曾经青涩的自己一般炸毛。他偏头打量了一番身材瘦弱、虽然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却依旧不影响美貌值的齐子若,心底里终究还是警戒的拉起了防线。他保持着沉默,倒让齐子若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强迫小女孩的凶恶之徒了,她弯了弯眉,“我的名字是齐子若,你可以叫我Tino。”
      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钟立文摇了摇脑袋,迟钝的脑袋终究还是放下心底里那点纠结,“我叫钟立文。”

      “哦~”齐子若的一个感叹七拐八弯,她再次往杯子里面倒了一满杯酒,灌进嘴里,然后发出了舒爽的感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古代的大家闺秀呢。”
      不管怎么看,戒心似乎都有点太过严重了,毕竟在酒吧这种地方想要找到这样正派的人几乎可以算作奇迹,更何况……她的眼神在他的腰上溜了一圈,在刀枪管制严格的香港,有枪的人除了公职也只会是□□了,可是她能感觉到对方确实不太像是警察,那么剩下的也只有一个可能了。但是作为□□,不仅仅到警察开的酒吧喝酒,还有着严格的底线,实在是让她的好奇心有些爆棚。

      钟立文转了转自己的杯子,现在已经没有一个人会在他喝闷酒的时候阻止他了,他曾经有段时间觉得对自己举枪的Laughing哥可怕,可是现在才发现,亲手将人扔进海里的自己比对方不知道可怕多少倍。
      在他陷入黑暗之后,Laughing的存在就好像一束光,照亮他前行的路,让他觉得这段路他走的并不孤单。他不动声色的教导他、保护他,将他掩盖在自己的光芒之中,最后将自己燃烧,以继续照亮他的前路。

      明明已经有人可以同行了,可是到最后却还是只剩下他一个人,没有同伴,不能回头。
      Laughing自己都消失在世界的长河之中,还有谁能告诉他,接下来的日子,他到底要怎样才能走下去?

      他害死了Laughing哥,在看完那十几本厚厚的卧底日记之后,钟立文沉默了许久。
      不想去Mega,所以随意找了一个路边酒吧,明明知道人多对于他这样的状态很不利,却还是鬼使神差的坐在了大厅,看着熟悉的灯红酒绿,他却始终提不起劲,他知道他这样的状态不行,可是还是忍不住觉得消沉。
      柏翘没错,因为那个时候的情况看起来确实非常危急,可是他却还没办法告诉自己,都是巧合,谁都没错。

      对啊,除了自己,除了江世孝,确实谁都没错。

      齐子若继续往嘴里灌了一瓶啤酒,在心里分析现在的情况——她确实是因为对这个人感兴趣才坐在旁边,另外的两分则是一个人喝酒确实有些无趣。不过,那么深情的盯着酒瓶子,实在是让她有些忍不住想要笑出声。
      这个状态实在是让她有些过于眼熟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她今天总是想起那个人的温暖手掌,让她忍不住想要嘲笑自己是个离不开大人的孩子。她其实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从两年前就不是了,但是可以对别人的痛苦视而不见,对这个人却没办法装作没看到。
      纵然她知道,这或许只是另外一个嬴仔和顾夏阳的案件,不,嬴仔和顾夏阳的区别还要大得多,这个人,却总是让她想起威尼斯那个耀眼的男孩子。

      她的手掌落在了他毛茸茸的脑袋上,将声音压得格外低沉。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痛苦中仍然不愿意讲述,痛苦中仍然保持清醒,痛苦中仍然保持着底线。齐子若感受到对方的脑袋在她手上蹭了蹭,眼神很快便再次恢复到清凉如水,心中不由得一突。
      看来是和她差不多的事情,甚至有可能比她更加严重的事情。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完全倚靠直觉来判断的,比起她的老师,她确实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每个人的身边都有那么多的陌生人,谁又能知道对方的痛苦不比自己更多呢?这么一想,她本来绷紧的弦忽然有一瞬间的松动。当你痛苦时,没有人能确定你是最痛苦的,因为世界上痛苦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而最为痛苦的,是已经发生且无法再改变的事。

      她想,钟立文或许是上天派给她的,让她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别人的苦痛你永远无法感同身受;而你的苦痛别人也永远无法感同身受。
      但是,不管是受伤的人还是无伤的人,最终能够做到的也只有向前看、向前走。
      情愿不情愿,都是其次。

      她勾起唇角,与钟立文碰杯。
      “苦痛终将过去,光明终将到来。”

      为了过去干杯,也为了未来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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