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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何府家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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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朗星稀,惊寒和初尘携手入佩兰苑请安。
屋内烛火摇曳,衬得初尘蝶舞云裳,风扶柳腰,容华若桃李,玉貌使花羞。头不戴珠玉雅如兰,脸未施粉黛美如仙。
葇兮心想,听闻云沾衣美则美矣,却有种清淡的疏离,清漪则略显耿直。而郡主之美,似乎没有破绽。寿宴那日她纱巾掩面,虽难掩姿容,但不曾想会是这般完美。
她神色泰然,一看便知饱读诗书。她窈窕矫健,柔中带刚,一看便知身怀武艺。她出身不凡,却不饰珠翠,可见不喜奢华。
“清娘,葇娘,我们又见面了。”初尘招呼道。
葇兮听见这莺声软语,酥得有些发软,感觉与寿宴那日隐约有些不同。看来,才女动心时,也会失了端重。
二人回道:“郡主万福。”
“太见外了,喊我初尘吧。”
清漪下意识地看向惊寒——未来的夫君、家人,惊寒闪了一下眸,清漪浑然不觉。
初尘拉过两人的双手,“我住冰雪阁,以后得了空,多来走动。”
清漪因为练剑,掌心有薄茧,掌骨也略显坚硬,她乍一被初尘牵住,好奇地抽出手来,轻轻捏了两下初尘的掌心。
葇兮心想,清漪平日里宠辱不惊,不成想也对郡主的手产生了好奇。
初尘噗嗤一笑,“好可怜的小丫头。”
清漪忽然想起什么来,“冰雪阁?”
初尘道:“就是佩兰苑东边那个宅子。”
“那不是……祥云阁吗?”清漪一本正经。
初尘柔声一笑,“雁乙兄重新题了匾额。”
此后,清漪每见了初尘,都会多看上几眼。心中暗想,他日吴家女眷见了郡主的真容,恐会重新定义雁州第一美人。有时,初尘察觉清漪正在凝视自己,便回之一笑。
这日,清漪和葇兮从府外回来。葇兮拿着一朵花,一上一下抛着玩,清漪走得笔直,目不斜视。二人拐过一条巷口,一白面书生迎面走来,葇兮心想,这个郎君生得一副好皮相,仿佛见过几次。正思忖间,那书生径直撞向清漪。
不等那书生近身,清漪敏捷闪开。
书生道:“清娘,想煞我也!”
清漪皱眉道:“哪来的登徒子?”
那书生哎哟一声,拱手道:“小生易千欢,那日在知州府,小生对清娘一见倾心。我知你是雁乙的侍妾,但我并不介意,你若愿意跟我,沅芷客栈便是你的。”
清漪顿了几息,回道:“出门在外,须得留几分薄面!”
“雁乙已结新欢,清娘何苦拒人于千里。”
“你再损我闺誉,便不好看了!”
易千欢道:“清娘可随时来找我。”
“郎君,慎言。”清漪拉了葇兮,绕道便走。
“快滚,不然你会后悔来着人世走一遭!想来你也见识过我的厉害了,知我此语并非妄言。”
清漪道:“此人提到沅芷客栈,想来也是有名有姓,待我禀明雁乙兄。”
葇兮道:“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清漪站定,严肃地道:“他都蹬鼻子上了,就这还要退让吗?你就是因为这样,笑敏才总是欺侮你。”
葇兮一时语塞,心中乱得很。
清漪向惊寒说了此事,惊寒听罢,脸色阴沉,“易府与我雁府一向亲厚,你莫要因为此事,令两家生了嫌隙。记住,你就当没见过易千欢。”
清漪心中不解,想葇兮转述了惊寒所言。葇兮垂手不言,平生第一次觉得左右为难。“清漪,你真打算留在雁府吗?郎中……”
清漪出现在后花园时,惊寒正在给初尘喂烤肉。
葇兮捏了一把汗,心虚地看向地面。惊寒脸上有些挂不住。
祁宁问道:“清娘,你怎么来了?”
“是郡主请我来的。”清漪笑着走向葇兮,她看着满地的烤架,“咦?我好似吃过这个。”
祁宁道:“清漪见多识广,什么都见过。就连郎中家的烤肉宴,清漪都吃过。”
葇兮低声问向清漪,“你果真吃过烤肉宴?”
清漪道:“吃过。”
初尘道:“敝宅依山傍水,四时都有山珍河鲜,家父时常举办烤肉宴。他时常教导我们,要体会劳作的辛苦,不要事事假手于仆。因此,我这才让各位亲自动手。”
祁宁道:“郎中教导有方,今日听郡主一言,受益匪浅。”
众人见清漪安然落座,不再凑趣,各自享用起来。
仆妇将切好的肉丸子分到各桌,祁宁气得大骂,“谁把肉丸子切成四瓣的?脑子有问题!”肉丸子的大小刚好跟烤肉架的眼相当,若是切碎,便会掉进炭火中。
众人听了这话,纷纷侧头看清漪,就连葇兮也悄悄看向清漪。葇兮有些后悔没看好清漪,如今她在这个节骨眼上犯了错,还不知要生出什么事端。
清漪眼眸一闪,继续慢条斯理地吃着烤肉,全然不理会众人。葇兮心想,这倒不是清漪的性子,她如果做错了事,不可能任由祁宁辱骂,于是便放心了。不过,到底是谁把肉丸子切碎了?
四周静默下来,葇兮觉察到了不对劲。
果然,初尘起身赔笑道:“对不起,是我的疏忽。”
众人第一次吃烤肉宴,各都忙得脚不沾地,谁也不曾注意到郡主在切丸子。祁宁吓得脸色都变了。
“是我喜欢吃烤焦的肉。”惊寒去夹炭火里的肉丸子,待吹凉了些,在众目睽睽下毅然递入嘴中,“对,就是这个味。”
府外有人求见,来人身着素服,头上束着白布,“烦劳小哥通传,祁州何府的徐姨去了。”
初尘听到通传,当下放声痛哭,三步并作两步便奔向马车。
众人见郡主如此哭丧庶母,莫不赞叹。
依照楚俗,人死后需得选吉日入殓。初尘跪在棺椁前,一通闹腾后,众仆只得开启棺材。初尘伸手去摸徐姨冰凉的脸颊, “徐姨怎么死的?”她没想到自己前脚离开,徐姨后脚就遭了不测。
下人回道:“徐姨自尽了,初娘节哀。”
“自尽?怎么自尽的?徐姨好好的,为何要自尽?”
“前日亥时,徐姨出了门,到了子时还不见回来,我们便去寻找,后来有渔夫发现了徐姨的尸身。”
初尘冲进何樰的书房,“徐姨怎么会自尽?父亲可有调查?”
何樰神情颓丧,仿佛老了几岁一般。
初尘见他不答话,又道:“一定是有人杀了徐姨,一定是母亲做的!”
“休得胡言!我每日在你母亲房中留宿,她未曾踏出房门半步。”
“母亲是你发妻,你当然护着她。”
“你可是潇湘郡主,人前温良恭俭,人后这般原形毕露?”何樰说完后,径直出了书房。
奶娘陈氏对初尘道:“那日大娘子确实没出门,也没人去找过大娘子。”
“就是她,除了她还有谁。”初尘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