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对门的租客》虚从

9、第九章

　　方耀觉得可供选择的出租屋太少，不如直接挑新房子。
　　深知房价的俞真真只觉得这个决定十分玄幻，“你冷静点。”她说。
　　“我很冷静。”方耀怕她不信，还用数位板画了一个圆形，线条干净弧度饱满，几乎和用圆规画出来的相差无几，“你看，我很冷静。”
　　刚准备惊叹的俞真真被他这么一说，顿时没了惊叹的欲望。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叠各种新住宅的的宣传广告，将几个提前选中的一一排在她面前，“这几个小区地理位置都不错，离你公司也不算远，环境也好。”
　　“……”俞真真看着他，“你哪儿来的这些宣传册？”
　　“我哥给的。”
　　……果然！
　　“不行吗？”
　　“不是不行……”俞真真掰着手指算道：“只是房子这种东西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买得起的，你知道现在房价有多高吗？高得我都想去住集装箱了真的，不许笑，我认真跟你说呢。”
　　“嗯。”方耀轻笑着点点头，“我最近赚了点钱，加上之前父母给的，应该够买一套。”
　　“……”如果不是俞真真清晰明白地认识到两个人正在谈论买房子的事情，她真以为他说的是“一套衣服”、“一套化妆品”甚至是“一套手里钻”之类的……这语气，也太轻松了一些吧，“你最近赚了多少？”
　　“三万多。”
　　“……”对于刚出社会的方耀来说，这个数额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对于买房来说，真的是杯水车薪啊……
　　“明天我先去看看房子。”方耀收起房产公司的宣传册，“如果不错的话我就专职当房东，你当我的房客。”
　　“……我工资很低的啊，你若是收得太高我可不住。”
　　方耀微微一笑，“不要钱，只要你的人生。”

　　次日俞真真正上着班，手机微信上突然接收到方耀传来的照片。
　　是他看中的那套房子。
　　房子看起来不小，三室两厅，屋子里看起来颇为敞亮，透过窗户可以瞧见很远的地方。

　　方耀：怎么样？
　　俞真真：看着挺舒服的。
　　方耀：是吧，我哥帮忙看过了，说整个小区就这套房子的风水最好。
　　俞真真：……你哥还会看风水啊……
　　方耀：嗯，他在干贸易之前，一直以风水师自居。
　　俞真真：……

　　俞真真昂着脑袋回忆一番，她真的很难把方荣那种成熟稳重的形象和风水师划上等号。
　　又过了半个小时，方耀发来一个大功告成的表情。
　　……他是去买房子的吧？为什么会有种去买菜的错觉……

　　当晚，方耀看起来心情颇好，拉着俞真真在外面连看了两场动画电影。
　　电影结束时俞真真接到张吉的电话，说是飞机晚点，她闲着无聊，打电话来追追进度。
　　俞真真将面前的境况如数告知后，对方在电话那头吼了句“爷司”。
　　“如你意了，开心不。”
　　“开心开心，比即将要去度蜜月还开心。”张吉好心情地说道：“看在你们买房子的份儿上，我那出租屋你们就住到方便的时候再退吧。”
　　“……当初应该跟你签租赁合同的。”
　　“跟方耀签去。”
　　“……飞机怎么还没来？”
　　“哟哟哟，这么急着赶我走啊？我还偏不走了嘿。”
　　“……对了，听说你男朋友以前是风水师？”
　　“是啊，不过相当不靠谱，以前帮一黑老板请了位财神，当月那黑老板就破产了；给一小三算命说近日不宜出门，隔天被正室直接堵屋子里了；帮一黑头儿请了位关二爷，当晚黑头儿就被人砍了，他小弟差点没把方荣砍死哈哈哈哈哈哈~”
　　“……”俞真真僵硬地扭过头看着方耀，寻思着怎么怎么开口才能让他把那套据说风水最好的房子给退了。
　　“这事儿方耀告诉你的？”
　　“嗯……他新房的风水就是他哥给看的……”
　　“哦哦。”张吉清咳两声，“……我要专心等飞机了，拜拜。”
　　“……”
　　挂断电话后，去买果汁的方耀正好回来，见她收起电话，便顺手递了一杯过来。
　　俞真真转着吸管，小心翼翼地瞥了方耀一眼，接着委婉地说道：“那什么……你觉得你哥怎么样？……在风水方面。”
　　方耀认真思考一阵后，点点头，“很厉害。”
　　“……”

　　置办好家具后没多久，两个人便收拾收拾东西，把家给搬了。
　　刚入住时，俞真真总是会情不自禁惦记着伪·风水师的眼光会造成什么不良后果，不过在舒舒服服住了好一阵子后，她这逐渐打消了这种疑虑。
　　俞真真的房间仍旧在方耀的斜对面，但是相比较而言，她的房间更大更宽敞，采光也更好。
　　“我喜欢暗一点的地方。”方耀这么说。
　　但是她明明记得这个人眯着眼感受阳光的样子，那种享受的模样相当少见。
　　“或者我也住进去？”方耀认真提议道。
　　“……呵。”

　　方耀的插画在技能精进的基础上，开始慢慢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这让他在插画圈变得小有名气。
　　自从两个人谈恋爱之后，俞真真的所有头像都使用了他的练习稿，偶尔还能吸引到一两个他的粉丝，这让她开心不已。

　　方耀偶尔也会找俞真真帮忙摆些姿势做参考，有些动作简单得匪夷所思，有些则难得人神共愤，她表示质疑无效后只得乖乖照做，老胳膊老腿在空气中颤抖着，引得某人阵阵发笑。
　　……她觉得他是故意的。
　　……一定是。

　　屋外艳阳高照，屋内暖意浓浓，光线洒进屋子里，铺了满满一片。
　　电脑前的人专注地盯着屏幕，镜片里闪烁着屏幕的光亮，薄唇轻抿，修长的手握着笔，在数位板上不断划动，勾勒出生动的图案。
　　俞真真端着热茶，缩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着动画片，为了不打扰方耀，她带着耳机。
　　看得入神时，其中一边的耳机被夺走，她头也不抬地往旁边挪了挪。
　　带着另外一只耳机的方耀坐在她原先的位置，凑到她的肩膀上蹭了蹭，“刚更新的？”
　　“嗯。”
　　“怎么不留着跟我一起看？”
　　“太想知道剧情发展了，没忍住。”
　　“不介意回拉一下进度条吧？”
　　“要跳OP吗？”
　　“不，OP也要看。”
　　“好。”
　　听着耳机里熟悉的旋律，感受着旁边方耀的体温，俞真真心里溢着满满的幸福感。

　　番外
　　方荣记忆力的第一份生日礼物是一个罗盘。
　　罗盘不大，只有人脸大小，但对于小时候的他来说，已经很大了。
　　那是爷爷送的礼物，他是个不出名的风水师。
　　方荣看着上面不断晃悠的指针和密密麻麻的文字，突然就来了兴趣，只要有机会，他都会和爷爷凑在一块儿讨论有关风水的话题。
　　年龄越大，越沉迷于其中。

　　方荣的父母经营着一家贸易公司，每天忙忙碌碌地，很少回家，所以他们并不知道方荣沉迷风水，方耀沉迷绘画。
　　两个人成年后，父母说着子承父业的话题，自家公司，或者兄弟两个一起打理，或者其中一个负责打理。
　　方耀不为所动，继续画着自己的画。
　　这小子从小内向到大，平日里话很少，父母也不强求，见他这样，便把期待的视线挪到了方荣身上。
　　方荣慌了。
　　他明明是想成为风水师的。

　　于是慌里慌张的，他带着罗盘离家出走，自身自灭了一阵子。
　　救过人，也坑过人。
　　守着自以为是的正义感，差点被一群人打成残疾。
　　然后认识了张吉。

　　他要给她一个安稳的生活。
　　所以收了罗盘，进了父母的公司，从基层做起，一点点成长为成熟稳重的人。
　　遗憾有，更多的是收获。

　　方耀一心想做插画师。
　　方荣拦着有心阻挠的父母，扛起公司，解决他所有的后顾之忧。
　　小区附近正在开发一个新的购物广场，方耀嫌吵，父母大手一挥给了笔钱让他买个房子暂且住着。
　　方荣冷汗直冒，连忙联系自家包租婆女友，让她留一个空房间出来。
　　自家弟弟那种个见性，若没有人看着，估计连三餐都无法顾及。

　　然后某一天，他说想买房子，和俞真真一起住。
　　他突然觉得很欣慰。
　　所以当方耀拜托他帮忙看房子的时候，他欣然同意了。

　　方耀看中的小区灵气很足，几乎每一户的风水都不错，但是有一处位于灵眼正上方，四周飘着圆圆的软乎乎的东西，他不认识这是什么，因为他爷爷也没见过，但是他知道这东西有益，一般只在风水特别棒的地方才会出现。
　　所以他向方耀推荐了这里。

　　方耀前去付款的空挡，方荣抬头看着那些软乎乎的东西，内心突然无比满足。

　　未来得多幸福啊。
　　我们这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