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对门的租客》虚从

8、第八章

　　这天，俞真真照例搬着她的小笔记本过来蹭网。她刚安顿好笔记本，一抬头就瞥见方耀微蹙的眉头和严肃的脸。
　　“怎么了？”她问。
　　“有个动作的形准总是把握不好。”
　　“什么动作？”
　　于是方耀在画布上简单画了一个动作。
　　……她作为一个外行人，真的不太理解方耀所说的“形准把握不好”，明明画得很好啊！
　　这个动作出自一个女性角色，俞真真往旁边挪了挪，照着方耀所画的动作大致摆了摆，“是这样吗？”
　　话音刚落，就见方耀眼睛一亮，“别动。”他一边说着一边飞快地在电脑上画了起来。

　　还真别说，虽然这个动作看起来漂亮，摆起来却特别费劲儿。俞真真一边努力支撑着，一边等着方耀开口终止，却迟迟没听到动静。她用余光瞥见方耀正在认真地画着什么，内心哀嚎了一声，默默继续坚持。
　　就在她浑身颤抖着倒在床上时，方耀一个没憋住笑出了声。
　　俞真真羞愤交加，正准备跳下床去揍他，冷不丁瞥见电脑屏幕上画稿早已结束了草稿阶段，正在不紧不慢地勾着线稿。
　　……好你个方耀！成心的啊！
　　俞真真摩拳擦掌，准备用武力解决问题，冷不丁被方耀一把捞过去亲了口脸颊。
　　“别生气了。”他蹭了蹭俞真真，轻笑着将其搂在怀里，他的发质很软，摸起来相来非常舒服。加上那双眼睛，因为在笑的缘故，带着好看的弧度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年龄差的问题，每当方耀开启撒娇模式，俞真真就气不起来，不过为了树立威信，她还是装出一副“你完蛋了”的架势，眯着眼沉着声儿说道：“你以为只亲脸颊就能消我心头之气吗？”
　　方耀点点头，虚心求教道：“亲哪儿才能消气？”
　　俞真真冷笑三声，抓着方耀的衣领，小腰一扭小腿一蹬，转脸就把方耀给按在了床上，看着对方懵懵的表情，她顿时觉得解气，正准备拿出年长三岁的气魄，冷不丁被一声怒吼吓得魂飞魄散。
　　“俞真真——！！！你个死丫头给老娘滚出来！！！！”
　　她僵硬着扭头朝门口看去，果真瞧见自家老妈正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自己……
　　“……”这特么也太凑巧了吧……

　　俞真真放下还没能回过神儿来的方耀，耷拉着肩膀小心翼翼地朝着自家老娘靠去，刚进入对方的武力范围就被一把拽住胳膊，使劲儿往她房间拽去。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你怎么来了？！”俞真真一边挣扎一边哀嚎道。
　　等她被娘亲大人毫不费力地拉进房间后，娘亲大人终于松开了她的手，她准备开口解释时，冷不丁看到娘亲的脸在面前急速放大：“那小伙儿是你男朋友？”她期待地问道。
　　“……”
　　“愣什么愣！问你话呢，把于段这么好的未来女婿拒绝掉这个事儿我还没找你算账呢，竟然还不接我电话！”
　　“妈你先冷静一下，我没不接你电话啊……”
　　“你看看手机，从早上到现在我打了多少个！”
　　俞真真连忙将手机从口袋里翻出来，黑屏，她尴尬地将其展示到老妈面前，“……没电了。”
　　“手机没电不知道充电啊？都快三十了还整天没个谱儿！你知道妈联系不上你有多担心吗？！”
　　“……我错了妈，你先冷静一下……”
　　“我冷静什么啊冷静！你都快三十了还没找到对象你妈能冷静吗！？”
　　“……妈，话题有点跳啊，还有我才二十六……”
　　“离三十也不远了！”
　　“……好好好，您说三十我就三十……”
　　“所以说你们是在谈恋爱？”
　　……这话题真是跳的没有一丝丝防备啊……
　　在老妈热切的注视下，俞真真略羞涩地点点头。
　　老妈点点头，大有一股卸下重任的架势，大大舒了口气，“这就好。”
　　俞真真看着她，“怎么就好了？您还没问对方的年龄、工作、收入、学历、是否有房呢。”
　　老妈摆摆手，“你妈现在啥要求没有，只要是个女婿就成。”她轻飘飘地斜了眼俞真真，“而且我家丫头看上的，肯定差不了。”

　　两个人正聊着，突然听到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俞真真打开门，果真瞧见方耀站在门外。只见他看到她老妈的时候微微一愣，接着反应道：“阿姨好。”
　　“哎，好好好。”老妈应得很开心，“你叫什么名字呀？”
　　“方耀，东方的方，照耀的耀。”
　　“这名字好啊，这名字真好。你们俩是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呀？”
　　“两个月之前。”方耀乖乖答道。
　　“跟我家丫头交往很累吧，这孩子啊，特别任性，你就拿……”老妈说着说着就把方耀领到旁边坐下了，大有聊他个三天三夜的架势，俞真真顿时头皮发麻，她连忙出声打断二人，并竭力催促方耀快些回去赶稿。
　　方耀不明就里，但还是听话地和她老妈招呼了一声，起身回去了。
　　对此，老妈自然是万分不满，不过此时此刻也顾不上这些了。
　　“总之，过年的时候得把人给我领回来。”临走前，老妈如是说。

　　两个人谈恋爱的事儿没有瞒着任何人，张吉和她男人自然是第一批知道的人，对此，张吉足足在电话里吼了十来分钟，之后还给真给俞真真发了一个大红包。
　　之后没过几分钟，俞真真又收到了来自张吉男朋友，也就是方耀哥哥的另一个红包……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这天张吉提议四个人一块儿吃火锅，不过又说外面的火锅吃腻歪了，想DIY一把。
　　张吉家里从来不开火儿，所以没有烹饪器具。方荣倒是很会做菜，可惜家太远，方耀自然不用说，家里基本没有和烹饪有关的东西，所以唯一一个拥有电饭锅的俞真真家反倒是成了最理想的聚集地。
　　于是当晚，一群人买了火锅底料和各式各样的食材，浩浩荡荡地杀到俞真真家，张吉负责洗菜，俞真真负责手撕，方荣负责涮，方耀负责吃……
　　“……你早说家里没有刀，我们不就顺带买个菜刀过来了么……”张吉看着俞真真费力地掰着花菜，顿时无言以对。
　　“一时没想起来……”
　　“你平时怎么做饭？”
　　“手撕啊。”俞真真比划道：“一般的绿叶蔬菜直接用手就能解决，类似土豆啦茄子啦直接蒸熟捣碎。”
　　“……”张吉吸了口气，张张嘴准备说些什么，后来想了想又闭上嘴巴，拿起筷子默默开吃。
　　出租房不大，平时一个人住没觉得怎么样，今天四个人围坐在里面就显得相当拥挤了，不过正是这样，才显得热闹。
　　四个人在房间里天南海北地聊着，火锅里冒着热腾腾的白雾，方耀话不多，多数时候只是静静听着，然后慢悠悠地夹菜。
　　俞真真看着白雾后面的方耀，正好对上对方看过来的视线，她刚想笑，却看到他从碗里夹起一大块花菜，“这个掰得太大了。”他说。
　　“……”特么！

　　年前，张吉和方荣正式登记结婚，不过还想着再自由一阵的二人并不急着操办酒席，反倒是计划了一系列的蜜月游。
　　俞真真作为朋友自然是高兴的，她真心祝福两个人能够长长久久圆圆满满。只是张吉在蜜月游之前要收回租给她的房子这一点让人比较费解。
　　“当时免费租给你是因为对大龄单身狗的同情。”张吉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你现在又没剩着，我干嘛还要同情你。”
　　“……”这话说的有理有据，她竟然无法反驳，“……我给房租？”
　　“你觉得我差你这点钱？”
　　“……你成心不想租给我是不是？”
　　“对啊，被你发现啦。”
　　“……”

　　按照张吉的尿性，她被退租，没理由方耀还能继续。当晚两人碰头时，在俞真真询问之下，果然被方耀告知他被退租的事情。
　　……虽说猜中了结局，她还是觉得有些难以言喻的忧伤。

　　张吉给两个人的时间不多，只有区区一个星期。
　　方耀提议合租，俞真真有些迟疑，倒不是抗拒，只是这么一来就真着了张吉的道了……
　　不过分开来找房子似乎更费劲，尤其是方耀，他需要一个安静的绘画环境，但是单人房几乎都是鱼龙混杂，鲜有像张吉这样会挑选房客的房东。
　　“合租吧。”俞真真捏着拳头认命道。

　　于是这一个星期，两个人白天在网上查阅租房信息，中午或者晚上一起上门查看，但是看了十来家后，愣是没找到一个合意的，不是地理位置偏僻就是环境太过吵杂。
　　转眼，一个星期就快结束了。
　　晚上，俞真真趴在电脑前，反反复复地看着这些早已翻烂的租房信息，她用鼠标侄指着其中一处，“要不去这家？虽然远是远了点，贵在安静啊，周围环境也挺好的，房租也不高。”
　　“你上班不方便。”
　　“转个几趟地铁而已。”俞真真不以为然道。
　　方耀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摇摇头，“不行。”他将俞真真掰过来，认真说道：“我们不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