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江湖》纳兰澈雪

19、6.6 番外三、还恩

　　盘桓六日，灵珊回到峨眉莲花峰。闭关。
　　这次，她只闭关了三日，就又出来了。
　　同门姐妹都说，从没见她如此精神焕发过。

　　只见她，悠悠地乘着莲花团徐徐地攀下山。
　　来到正殿，对掌门师太，她师傅静慈行了一礼。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众人从没见她如此郑重过。师太点头，道：
　　"徒儿，你终于想通了。"
　　"是！"
　　在旁的宇文师姐忍不住插嘴发难：
　　"师妹你真要离开峨眉？为了……"
　　师太一摆手："也好，也该是你下山的时候了，为师早就说过，你尘缘未了……"
　　"不~师傅，徒儿是要下山，但很快就回来。"
　　"什么？"知情人均一惊。灵珊眨眨眼。很神秘。

　　临出门之前，送别的宇文师姐拍拍她的肩：
　　"好呀！支持你~说不定我也会效仿你呢~嘻嘻"

　　次日，灵珊一步一步登上终南山。
　　递上一封亲笔信，便转身走了。
　　离去时，她甚至忍不住唇边的笑意。
　　因为她能想到那人拆开信时的表情。

　　一周后，峨眉山上多了位云游来的外系"师姐"。
　　她淡粉色的衣裳，却比普通人高了些。
　　不同于常人需要每日在正殿聚首，
　　只来往于后山之间，莲花峰上。

　　不久，宇文幻珍接任掌门，经常带姐妹出门。
　　但她重新立了规矩，许峨眉俗家弟子同等地位。
　　自己也与江湖人称"张疯子"的全真大侠结为连理。

　　张疯子与步行者是八拜之交。
　　平时最爱说的一句就是"喝酒去"。
　　同外出游历时，灵珊见识了步行者的另一面。
　　原来，不仅道士会喝酒，和尚也会。

　　而她身边的那个"师姐"呢？
　　此时此刻，也去掉伪装，同他们一同拼酒去了。
　　尤其碰上全真那个一身银衣的极品师兄时，
　　更加一发不可收拾，像多年一样熟稔。

　　每到这个时刻，这时宇文师姐总会帮极品，
　　而灵珊自然只能帮另一边了。所幸，美食常在。
　　"师姐"煎得一手好鱼，小和尚更是烧烤能手。
　　这时候她总觉得这不是出家人的生活。
　　如果是卓一……一定乖乖地相妻教子的吧？

　　拼酒过后，大家趁着酒性东倒西歪去野地一趟。
　　这时往往只有灵珊一个人是清醒的。
　　但在这些高手之间，她的医术进步飞快。
　　因为偶尔遇到些山贼，还是要给许多人疗伤的。

　　两年过去，旧事被淡忘得越来越快。
　　每个人的性格多少有了变化。
　　或者说，之前的认识只是一面罢了。

　　这一天，灵珊沉思时，"师姐"已盈盈站在身边。
　　——听说师妹你最喜欢胡萝卜排骨汤。
　　——我特意给你煲了一盅，你可要尝尝。
　　"她"用的是手语。据说天生残缺口不能言。
　　灵珊听了欢喜，立刻就要尝手艺。师姐摆手。
　　意下现在太热。一会让小小师妹灵秀送来。
　　于是她按捺住好奇心，等啊等。

　　灵秀是她家排行老九的妹妹，
　　刚三岁多就被送上山体验生活。

　　只见小小师妹步履蹒跚，一脚一坑地端上汤来。
　　灵珊都觉得心疼。如此大的一个竹簋啊。
　　可是，盛汤为啥要用它呢？
　　她连忙迎上去，把大家伙接下来。
　　迫不及待开盖，却见里面竟然内有一层竹屉。
　　裹布下，掀开是六种样式不同的糕点，
　　竟是形色各异：紫薯豆沙，桂花香藕……
　　灵珊不敢独享，分给小妹吃了。再揭开一层，
　　赫然发现二层又是一层竹屉。

　　揭开第二层，里面静静躺着一盘水果小粥。
　　有西域各样的瓜果，浅碧色的一洼。
　　尝起来冰冰凉凉的，好像是终南山的深泉水。
　　各色水果，红、粉、黄……好像山花灿烂。
　　上面还有雾蒙蒙的一层小圆团，白白的。
　　灵秀见了大喜，喊着：年糕、年糕！

　　灵珊分给她尝，自己也尝了一口，
　　果然有年糕的味道。甜甜的，黏黏的。
　　不过，还有一层冰雾，如云般缭绕…………

　　此乃天外美食。后世流传自西域，享誉百年。
　　然而，不太贪吃的灵珊并不十分识货。
　　嘟着鼓鼓的腮帮，又满怀期待地去揭第三层……

　　这次，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盘浅浅的汤。
　　金灿灿的一片，耀得人心花缭乱：
　　有凤梨，有川贝，有菊葵……就是没有约好的。
　　在佛教圣地，开口想要排骨可是大不敬。
　　于是，她只问了一句：我的胡萝卜呢？

　　"果然是小兔子啊。"某人笑道。
　　"你才兔子呢！"某人跳道，辫子也跟着跳了跳。
　　"还说不是小兔子，那这个还要不要了？"
　　摊开掌心，里面是一只红红的胡萝卜。
　　"生的！我才不要！"她扭头。
　　"那就给它咯~"一只真的白兔从某人身后跳了出来，捧起胡萝卜，张口就咬。
　　于是，她收到了惊吓。怎么回事？
　　"你给我的白玉兔子成精了呗~"某人调侃。
　　"我才不信~"她终于想起，这一定是神木林捕捉的。

　　"有胡萝卜……"小小师妹嗫喏地说。
　　她在他们拌嘴时，偷偷尝了尝，终于捞到了。
　　哈？她可不置信地反身去尝……果然……
　　正在津津有味间……噗……她差点喷出来……
　　为什么？里面除了胡萝卜丁，居然还有排骨。
　　只是很小……不过，不是明明知道这是不允许食荤的吗？

　　她刚要瞪眼，被始作俑者一嘻：
　　——师妹，你这尼姑可是做不成了，快同我……
　　——谁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而且，这不是我故意的！不是！
　　忽然，她难过起来，幽幽地叹口气。
　　"师姐……不，师兄，我不用你还债，这些年你辛苦了，你……这就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