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江湖》纳兰澈雪

17、5.27番外一、皈依

　　下山的时候，小和尚先与众人道别。
　　灵珊见他唇边有血，急忙追过去不让他走。
　　和尚回首，淡淡一笑：万事由心，木已成舟。
　　他一共说了十六字，只剩得灵珊呆立当场。
　　原来，之前那个故事的女主角，竟然是……
　　她忽然一下子就哭了。泪水止也止不住。

　　追过去，却又忍不住回头。
　　到底应该怎样做？究竟应该何去何从？

　　一直回到之前的小客栈。她说，你知道吗？
　　其实我刚从小山谷出来的时候为的就是找你。
　　"清岚姑姑说，前辈们的后代分散在六大门派。
　　我一开始就对身在少林的你很稀奇。"

　　她不会告诉他，她打算拐个小和尚回家做夫婿。

　　和尚笑了，诚心问："你放得下轩辕施主吗？"
　　灵珊摇头："放不下，他毕竟是我师兄…可是……"
　　可是，他心里有其他人，却又是她不能争的。

　　到底怎样安排，她也没有想好。
　　但她却欠小和尚一个过去。或许也欠一个未来。

　　”女菩萨可是芥蒂轩辕施主杀戮过多？”

　　灵珊摇头。”虽然师兄手上已经沾满鲜血，
　　我也已经长大，可是师兄就是师兄。
　　我不会不分黑白。但这一路我们也打听清楚，
　　师兄杀的那些，并非也尽是无辜。
　　我想他的本心没有灭，所以才会守住底线。”

　　”那么，女施主是心忧轩辕施主的昼夜之变？”
　　灵珊点点头，又摇摇头。
　　”日间为翩翩君子，夜间为附身魂…倒没什么。
　　这毕竟非师兄他所愿，他也很想摆脱而不得。
　　这也是我一定要破祭坛救刀叔叔的一点私心。
　　我答应了大师兄选峨眉进修也是为这些……”

　　”只是……”她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出口，
　　倘若教我心中只留师兄一个，
　　师兄心中却有他人，我实在不甘心。
　　即使那个人是生养他的母亲，是我师姐。”

　　她悄悄对着手指：”我很自私对不对，
　　根本配不上你所说的女菩萨。”

　　小和尚摇头，宽慰她道：
　　”圣人一日三省，他朝终成正果。”

　　”与其这样纠结，倒不如……”她把眼一闭。

　　”我佛有云，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你既费尽千辛万苦，苍天又怎忍负于你？
　　回去罢——好生看守他，必会如你所愿。”

　　会吗——她怀疑地看着他。
　　不是为了甩掉她这个包袱才故意这么说的吧。

　　”出家人不打诳语。”

　　”既然如此，”她踏上前一步，”我问你，
　　那天你说的话，前世因缘，是否属实？”

　　*那日，他对她说的十六个字是：
　　万事由心，木已成舟。前世之缘，来生再续。
　　虽然她不怎么信，因为她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然而这问话却似不出所料一般，和尚淡淡地说：
　　”前尘已矣。不必再追。轮回六道，世游三生。
　　劫后相见，未必无缘。岂知彼时，定不如此？”

　　"来生……你是说，来生还会相遇？"她问。

　　见他颔首，她也郑重其事用力点点头。
　　”好！一言为定！”二人击掌饮茶为誓。

　　此番话来，灵珊顿时开悟，释怀所有内疚。
　　她终于乘着月色推开门，一步一步踏过去。
　　踏向她本应早就应该陪伴的那个地方……

　　*在她走后，和尚居然悠悠叹了口气，缓缓道：
　　"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皈依秀姑娘……"

　　——你皈依什么？
　　——我皈依我的信仰。
　　——你的信仰又是什么？

　　可惜，她已经跑得远，听不见了……

　　……

　　待她好不容易爬回离巫蛊祭坛最近的丽江客栈，
　　已经天色很晚。她满心以为大家会在原地等她。
　　岂料，来时那般步调一致，如今却作鸟兽散……

　　孤单、寂寞……让她万念俱灰。
　　连冷师兄都不知道去了哪里。该怎么找呢？
　　她忽然想，不如重回峨眉算了。真的做个尼姑。

　　正心烦意乱间，忽然，一人推门而入。
　　她抬头一喜：师兄！却见来者是卓一。
　　卓一恭敬行礼，递上一张帖子：请程姑娘莅临！
　　她好奇接过来一看，吓得窜起来老高！
　　"啥？你和冰舞妹妹……怎么会是你？"
　　她瞪着他，像花猫看见老鼠，"你比妹妹小啊！"
　　卓一笑嘻嘻，负手道："自古英雄出少年~"
　　"你们全真不都是道士不让结婚的嘛~"
　　"高手自然是修行、美女两不误~"她彻底凝噎。

　　请帖上，她的身份不仅是嘉宾，还是伴娘！
　　她忽然想起很久之前她们刚刚结拜的一句话。
　　可时移世易，有谁听说过准尼姑可以当伴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