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六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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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荆棘划过银质的锁链。
十字架倒在蔷薇的怀中。
玫瑰花绽放在少女的胸口。
血色的浪漫在纯白之上蔓延。
一切一切，都像是某种禁忌，某种神圣的仪式。
就像贞德舞蹈在红莲的火焰，耶稣钉死在十字的横木。
——我来保护你。
好像是在这么说着，少女挡在了少年身前。
贯穿心脏。
玫瑰的毒刺缠绕上黄金的箭矢，滴在尖端的鲜血，写下死亡的句号。
01
为什么纱织会没了呼吸？
为什么？为什么！
他会死，哥哥会死，星矢会死。
但，为什么，纱织会死？
这是不应该的，这是不被允许的，这是不可能发生的。
谁都可以死，只有她，不应该被遣往地下的国度。
她应该身穿华服，巧笑嫣然，而不是任血红染湿衣裙。
她应该自私自利，不择手段，而不是冲锋在前，身死异处。
为什么？为什么！
瞬歇斯底里的质问着自己，手指陷入了皮肤，不知觉的拉扯眼角，像得了失心疯，不断颤抖，无法停下，瞳孔极度收缩为一点，眼白布满血色，宛如精神病人，宛如弑命狂徒，宛如一个疯子。
他不停的摇晃着纱织的双肩，一开始只是轻轻一碰，随着没有回应的沉默，幅度越来越大，近乎疯癫，却改变不了什么。
耳边十字架掉落的声音不断轮回着，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叮。
叮。
叮。
紊乱的旋律让他的脑中沸腾升温，咕噜咕噜的煮着岩浆，手下的力气不自觉划破了肩膀的皮肤，渗出黯淡的血液。
清醒过来，他睹见艳丽的颜色滑落指尖，发出一声急促的野兽的低吼，泪如雨下。
优雅的贵族并没有理会瞬的癫狂行径，只是不动声色的走上前来，欣赏少女的死相，冷眼旁观者小丑的戏码。
不发动进攻，也不急于此。
少女的死让他悠闲而放松，而折磨瞬，享受他痛苦的过程，是饭后甜点。
等细细打量一番少女，阿布罗狄却茫然的停下了动作。
少女的脸色呈苍白的病态，毫无血色，胸口的血不断涌出，圣洁的玫瑰被浸润其中，却不沾一丝艳丽颜色。
铁锈味弥漫扩散，与甜蜜的花馨搅动，腥甜酝酿其中。像是陈年的烈酒，毒辣呛鼻。
这不像是中了吸血玫瑰的毒，更像是······强行回归肉身导致诅咒反噬。
雅典娜是为了救那个青铜圣斗士，中断了为抵抗诅咒而蓄养的半灵体半苏醒状态，被黄金箭的诅咒重伤。
他玫瑰的毒，竟对她没有任何作用。
一双迷人的桃花眼眯起危险的弧度，眸中的星海被碾碎成冷辉的寒星碎点，乍射出刀锋的微芒。
他的心不禁动摇，又归于死寂。
难道她真是雅典娜？
但她是，又能怎么样呢？
——强大即是正义。胜利最为美丽。
这是他的信条。
那么，违背虚有其表的信仰，又能怎样呢。
为了和平，为了心中的梦想。
在所不惜。
阿布罗狄收起了那副漫不经心的姿态，纯白的花瓣于手心聚合。
02
哒。
哒。
哒。
天下无双风华的圣斗士执锐利的凶器，更近了。
瞬埋下眼底泪水的死灰，冷漠而死气沉沉，没有聚焦的双眼阴霾蒙尘，轻柔地拥住少女，他附耳低语：
“我来了。”
那样声嘶力竭，又那样无声无息。
霎时间，宇宙星辰于少女的身体内爆裂，迸发出骇人的无穷力量，神圣的金光似雨点散落，和煦耀眼宛如骄阳。随着光点没入血痕，少年的伤口缓缓消失，不复存在。
伤口的治愈似少女指尖的抚摸，瞬因此而清醒，心却随之更加恐慌。
因为，他的手心仍然淌着少女炙热的血，她的白衣依旧鲜艳欲滴，她的气息她的心跳，沉默到压抑。
他欣喜若狂地捧着唇瓣微弱嗫嚅着的少女，侧耳于旁。
——逃吧。
——活下去。
——瞬。
这一刻，他的心跳停了。
这一刻，他明白了一切。
她将所有的小宇宙汇入五人的身体之中，自己却无力挣扎。
只要她说“战斗吧。”
他就能浴血搏杀。
只要她说“燃烧小宇宙吧。”
他就能化为灰烬。
只要她说“前进。”
他就能以生换胜。
但，她说：
——逃吧。
她说：
——活下去。
就像是个孱弱小女孩的她，说“我来保护你”那样荒唐。
【别人打你就不要忍着，要反抗！】
【你不愿意伤害别人，但你受伤，难过的不止是你。】
【我和一辉都会为你的忍耐而愤怒、不甘、憎恨。】
【所以，为了我们，保护好自己，好吗？】
【或者，】
【我来保护你。】
一无所有的她说：我来保护你。
死到临头的她说：活下去。
明明是那么娇嫩而无能的少女，却说要保护他，义无反顾的挡在了他的身前。
呐，为什么，到最后，我都被你保护着。
——为什么？
他擦干了泪水，掀起了吞噬天地的风暴。
冷酷而无情，毫不犹豫而义无反顾。
玫瑰花，完成了最后的送葬。
03
第一眼，她就看到了他。
懦弱的举动，怯弱的表情，模糊的言辞，无能的才干，软弱的仁慈。
善良而怯懦的他，睁着盈满恐惧与泪水的眼，无抵抗的接受着单方面的暴行。
甚至兄长救场，都为对方求情。
这更是招来了嘲讽和戏谑。
一开始，纱织就知道了，瞬是这样的。
他会为扯下陷入蛛网的蝴蝶跌下大树，会为坏孩子的负伤流泪，会为盘中的荤腥感伤。
他是那样的纤细而忧郁，无私而仁爱，善良又纯真。
他讨厌争斗，热爱和平，为了他人宁愿伤害自己。
同时，纱织也洞悉了瞬的本质。
即使蝴蝶羽翼破碎而跌入泥土，他也依旧为小生命重获自由而欢喜。
即使欺压他人的孩子王拒绝了他的伸手，他也依旧为帮助他人而安心。
即使美味的熟肉被细细咀嚼品尝、吞入腹中，他也毫不在意的享受着美食。
那双纯澈到近乎透明的眼中，空无一物，像是隔着一层膜，事不关己的旁观着一切，对所有事物无所动容。所谓的慈爱像是轻挠瘙痒，却没有深入肌理，透入本质。
他的善良，是对于生命近乎漠视的平等和仁爱。
他会不忍伤害同伴，也会犹豫着是否向敌人挥拳。
他会为身旁友人的负伤和牺牲痛心，也会为敌人的倒下感受到同等的痛苦。
他更适合于当看遍世间冷暖而不动于衷的神明。
当他在某一方时，他的平等便可笑而异类，甚至寒心。
他生来便是割肉喂鹰的圣人，献上一切为他人牺牲的走兔。
体会到世事的变迁，世态的炎凉，感悟出至理的真言，却不救苍生于苦难。
顺其自然，自有天命便是最讽刺的圣言。
善良是高高在上。
善良是傲慢。
善良是强者对弱者的虚伪。
善良是自私、自我安慰、自我满足。
是弱者更深一层的自我贬低，强者更进一步的炫耀示威，是平等存在的道德反射。
他唯一的优点是善良，唯一的存在价值也是善良。
呵。
善良。
无限接近于虚伪、不存在的善良。
04
见其生，不忍见其死。
是以君子远庖厨也。
05
自私的，身为人的纱织，抛弃了使命，摒弃了正义，放弃了生命，去包庇一个世间最鄙夷之人。
那么，
拥有极致伪善的他，
面对血海，仍能笑得粲然。
拥有极致伪善的他，
既能成为主宰的上帝，也能成为地狱的恶魔。
06
人有私心。
人要自私。
不自私，就会死掉。
所以，
无私的圣人，还是人吗？
是超脱了人的范畴，还是迷糊了人的定义？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