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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军部下命令了,要在上海发动攻击,转移国际视线对东北的注意。务必在近期制造出进攻上海的借口。”田中隆吉阴着脸说道。
      山口信雄喜笑颜开:“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上海的□□人越来越过分,抵制日货运动简直波涛汹涌,不只一个日侨到我这里诉苦,说他们的生活很困难。”
      “哈哈哈哈,我等这一天也很久了。”忽然响起银铃般的大笑,一个着干练军装留着短发的人站了起来,此人看来颇感怪异,听声音分明是女人看来却是男子,然而细看之下其眉目极为清秀显非一般男子可比。“借口?这又有什么难的?”
      “那当然,我们有芳子小姐。”山口信雄十分高兴,“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另外,这是田中和子小姐,她年纪虽小,资质却是很不错,就让她跟着你帮忙,芳子小姐有空多教教她。”
      “见过芳子小姐。”田中和子主动伸出手。
      川岛芳子瞥一眼和子宛若桃花的精致面孔,不屑地轻哼一声:“资质不错?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资质。”

      “史经理,出大新闻了。数千名日本人在北四川路游行,袭击华人商店。”
      “噢,为什么事?”
      “还是因为前天的日僧事件,三友实业社的工人打死打伤围观他们训练的日僧。然后昨天晚上日本人放火烧了三友实业社。”
      “你派人到现场去看看吧,掌握一下现场情况。”史量才吩咐道。
      一月二十八日午夜,日本海军陆战队兵分三路,向闸北的中国军队阵地发动攻击,扼守宝山路一带的十九路军奋起还击,在真如指挥所的蔡廷锴将军下达命令:“誓死抵抗,寸步必争!”是夜闸北枪声大作,炮火喧天。
      大战之初日军丝毫占不到便宜,闸北地区街道狭窄,里弄纵横,以北四川路六三花园和日本小学为根据地的日本海军陆战队一个师,展开攻击的初期显然不甚得利,日军的重武器在巷战中无从发挥其威力,当他们的装甲车如庞然巨兽冲到了宝兴路,十九路军的弟兄置生死于度外,他们冒险攀上装甲车,揭开车盖便将冒烟的手榴弹丢进去,于是轰然一声车毁人亡,就这样,我军阵地之前接连炸毁了几辆装甲车。
      一番恶战,日军伤亡惨重,于是陆续增兵。
      二十八日夜,许文彬被闸北传来的枪炮声所惊醒,他意识到自己所担心的战争还是爆发了。他随手找了件衣服披上,快步走出房间来到外面,只见正北方向火光冲天,大半边天空被映得透亮。大战了,他能做点什么呢?
      他突然想起前些天戴雨农来看他的事,是呀,后来一直忙着帮丁力管理抵制日货的检查所,组织募捐这些事情,搞情报的事早忘得一干二净。现在仗打起来了,他才忽然想起这回事。他想,自己应该尽量搜集一些情报,也许会对作战有用。

      一月底的夜晚是有点干冷的。炮火的喧嚣暂时停歇了,周围的空气安静得仿佛要凝固掉,墨黑的天空纯净无暇,偶尔闪过一缕风,似乎会把冻僵的人们吹得粉碎掉。许文彬裹着风衣,在虹口日本驻军的营地外面远距离地徘徊着,两只耳朵仿佛雷达一样警惕地捕捉着可能有用的信息,步履轻盈得足以融化在风里。
      趁巡逻的日本兵走进营地,门合上的当口,他接近了围墙,轻快地勾手翻上去。他的动作完成得那样娴熟,似乎比当初在军校训练时还要干净利落。他沿着围墙上沿匍匐前进,极其缓慢地,身体紧紧贴着墙壁,如同一个壁虎一样慢慢游动。尽管围墙里面有灯光,可是如果不瞪大眼睛仔细地搜寻,要发现墙上趴的有人仍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屏息静静地等待了好一阵,寻找合适的落脚的地方,最终决定爬到墙角处,那里是军营的茅房,从那里攀下去,潜入军营。
      许文彬悬在茅房的房梁上,等待着机会。一个日本兵进来小解,灯光虽然是那样的昏暗,可是许文彬仍然认为这样下去是不安全的。他可以轻易地搞定眼前的这个日本兵,但是如果再进来一个人,他的行踪将很容易暴露在别人眼前。他的手指冲着灯轻轻地弹了一下,没有人能看清他弹出去的是什么东西,但是灯灭了,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
      迷迷糊糊的日本兵看到眼前突然完全黑下来了,惊异地“嗯”了一声,在他身后落地的许文彬一掌劈向他的后脑,没有让他来得及发出第二声。许文彬从他身上扒下衣服,换在自己身上,然后将他的嘴堵上,连同自己换下的衣服,一同推进了茅坑。一瞬间许文彬会想自己是否过于残忍,已经成为了一个冷血的杀手,可是想想杀死的是一个日本人,一个侵略者,便宽慰自己尽量心安理得。
      许文彬依然步履轻盈地走进营房,若无其事地寻找着,周围只是鼾声一片,让人听了很安心,走了两遍,只发现一个空着的铺位,便轻轻地躺了进去。他在裹在自己身上的军衣里面摸索着,寻找着可能发现的所有信息,然后按下自己腕表的开关,借着腕表的有限亮光读取信息。腕表是戴雨农送给他的。然后他便躺着静想第二天应该如何尽量避开周围人的关注,以及出现各种情况应该怎样应对。
      让他惊讶的是,竟然没有任何的异常情况,大约因为这个军营里面的部队,流动性比较大,有很多新增的兵调过来。吃饭的时候,他咕哩咕噜的用日语问一些话,说一些废话,竟然没有什么人怀疑。
      吃完饭之后,大家马上列队集合,长官开始训话,训完话便是日常的简单军事训练。训练的间隙里,人群突然一阵骚动。有人忍不住兴奋地喊出了声。
      “叶子小姐!叶子小姐来看我们了!”
      许文彬随着众人的目光望去,一个身着军装的女子眉开眼笑地朝大家走来,仿佛草丛里突然冒出了一朵鲜花一样亮眼。
      “大家辛苦了,最近的仗不太好打,希望你们再接再厉,早日占领上海。”那女人朝人群挥挥手。
      “是的,叶子小姐常常来看我们呀,你常来看我们,我们就能打得越来越好,早点把□□人消灭了。”
      “哈哈哈哈,”那女人爆发出尖利的笑声,最初你也许会想到形容一般女子笑声的如同银铃一般的那样的词汇,然而很快你会觉得其实那和女巫的笑声一般刺耳,让周遭的空气发怵。
      “你倒是会说话,我会常常来看你们的。”
      她花枝乱颤的样子和放荡的笑声,让许文彬不自觉地感到厌恶。等到看清她的面目的时候,许文彬的脸色不易为人所察觉地变了一下。是的,虽然谈不上是很熟悉的面孔,但是仔细辨认一番,许文彬还是认得出来,她是几年前那个田叶美,那个在虹口公园哭泣的小女孩的妹妹。像突然迸射的火花照亮了夜空,他立刻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的脑子里闪现出另外一个人,田和美。田和美在哪里呢?
      “叶子小姐也很忙的,哪能整天来看我们呢。”
      “叶子小姐,不要走了,住在我们军营里吧。”

      “萧苑呢?”
      “上前线采访了。”
      “什么!上前线采访了?你们申报没人了?让一个女孩子上前线采访。”路之和惊得眼珠子要瞪出来。
      “是她自己主动要求的。”
      路之和坐车来到了真如指挥所,离老远就听到断断续续的枪声和震天动地的炮声,前方硝烟弥漫,偶尔爆起火光。
      “前几天我们夺回了天通庵车站和上海北站,将日军逼退到租界以内。萧记者,你到哨所里面来吧,外面太危险,不要被流弹伤着。”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对萧苑说道。“蒋总指挥(蒋光鼐)刚刚下去休息。昨天日军又发起了攻击。”
      “中间停了几天吗?”萧苑问道。
      “是的,日本通过美英调停,达成了停火协定。”
      “我们为什么要同意停火呢?乘胜攻击不是更好?现在又被攻击不是很被动吗?”萧苑不解。
      “我们也想借机会补充弹药,调整兵力部署,所以才同意停火的。”
      “哦”。萧苑点点头。
      “萧苑!”她忽然听到哨所外面有人唤她,顺着门往远处看,路之和正在那里冲她招手。
      “你怎么来了?”当他走近时萧苑问道。
      “我还要问你呢,你怎么来了?”
      “我当然来采访啊,有什么好奇怪的。”
      “可这是战场啊,子弹不长眼睛。”路之和嗔怪道。
      “找我有什么事吗?”萧苑满脸的疑惑。
      “也没什么大事,到申报去找你,他们说你来这儿了,我就过来了。”
      “没什么事你来这里?这里可是战场啊大哥,你也说子弹不长眼。”萧苑哭笑不得。
      “你个女生你都不怕,我是男子汉会怕吗?”
      “可我这里是工作,做正事啊,你呢?我要忠实记录中国人民的正义之战。”
      “我给你当保镖,保护你呗,也是为抗日做贡献。”
      萧苑无奈地笑笑,摇着头,内心也有些许感动。“带你见识一下战争吧,走吧。”萧苑递给他一个头盔,“不要走远,就在哨所附近看看吧。日本兵正在进攻。”
      两人戴着头盔,看着哨所附近的阵地前沿。日本兵在炮火的支援下突然向十九路军阵地一阵猛扑,子弹呼啸着从他们身边飞过。“危险,你们快进去吧。”旁边的军官冲他们大喊。
      “哦哦”。两人被吓呆了。萧苑半是害怕半是迷惑,慢慢地向后移动脚步,嘴里喃喃自语着:“我怎么好像在日本兵里看到了许文彬?”
      路之和苦笑道:“你不是被吓得出现幻觉了吧?”
      萧苑迷惘道:“也许是吧,他怎么可能在日本兵里。”她转而对路之和道:“行了,这里太危险,你赶紧回去吧。”
      路之和道:“一起走吧,这里情况你也了解的差不多了。以后可以再来嘛。”
      萧苑点点头:“好吧。”
      路之和从车上取下一件大衣给萧苑披上。萧苑很不自然地笑笑,转移话题道:“你还有车呢?”
      “这辆破车?不是我的,工厂的。我哪买得起这种高级玩意。”
      两人上车,萧苑道:“以后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们没可能。”
      路之和苦笑道:“我也没说什么呀,就当我是普通朋友好了。”
      “可你对我这么好,我觉得已经超越普通朋友了。还是保持点距离吧。”
      “你喜欢许文彬?”
      萧苑皱眉道:“跟你没关系,不要管这么多。”
      与此同时,夹在日本军队列里的许文彬也注意到了哨所旁边的两个人,两个人迅速闪到哨所后面。哨所前沿的阵地上架起的机枪吐着火舌,前面的日本兵倒下了几个,许文彬赶紧卧倒,向旁边翻滚身子以躲避子弹,动作迅疾但却麻木,内心一片茫然。
      他不能肯定,但一个人看来像是萧苑,尽管戴着头盔,但他对她太熟悉了。另一个呢?应该是路之和吧,回想起来也像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心里酸酸的呢?萧苑在干什么?哦,大概是在前线采访记录。路之和在干嘛呢?
      日本兵被火力压制,这一阵冲锋败退了下去。许文彬向后匍匐了几下,跟着队伍向后撤。
      晚上,他偷偷潜出了日本兵营地。
      萧苑和路之和坐上车子往市区方向走,炮弹声依旧在耳边喧嚣,没走出多远,耳边“轰“的一声震耳欲聋,一枚投下的炸弹贴着他们车子的边缘起爆了,车窗的玻璃被震碎,车子的一侧也瞬间起火。
      “啊!”巨大的声响和爆燃而起的火苗把萧苑吓得瞬间惊叫出声,双手抱着头身子恐惧地往车子另一边缩。
      “萧苑,别害怕!”路之和不假思索抓住萧苑的手,起身护在她身前,帮她挡火。他很快反应过来,踹开车门,抱着萧苑冲了出去。
      “你怎么样了?萧苑?你没事吧?”跑出了几米远,路之和放下萧苑,焦急地询问道。
      “我的右腿,很疼!我的腿断了!我以后还能走路吗?”萧苑眼神茫然地说着,眼泪不自禁地落下来。
      “不会的,一定会没事的,我们赶紧去医院,来,我背你!”路之和背起萧苑到马路中间拦车,“停车!先生,停车帮帮忙,伤员急着要去医院!”
      萧苑被送到了圣心医院,炸断的腿被接续完好,伤口也包扎上了。听完了医生的话,她的心宽了下来,脸上又重新露出了笑容。
      路之和得意地冲她做个温暖的鬼脸:“怎么样?我说没事吧,你以后可不能再怀疑我的话了吧?”
      萧苑似乎从来都没看到过这么可爱的鬼脸,笑着凝重地点点头道:“嗯,不怀疑了。”
      “不过,你还是得好好休息,毕竟是伤筋动骨。”路之和故作严肃道,“鉴于你是坐我的车负的伤,晚上我会带排骨汤来看你,好不好?”
      “好。”
      一二八事变以来,上海各界人士纷纷组织起来为十九路军募捐,史量才丁力是其中的热心倡导者。丁力发起成立了抗日后援会,捐款捐物。没有几天,仓库里物资又是堆积如山,市民拥护十九路军反抗日本人的决心可见一斑。
      “力哥,仓库里物资又这么多了。”
      “是啊,大家的热情太高了。”
      “这么多,应该用车子送到十九路军部去了吧?不然放不下了。”
      “嗯,我正要安排人送一车过去呢。”
      “让我去吧。”
      “好。”
      许文彬指挥人把物资搬进十九路军的仓库,蔡军长出来亲自签收。他脸上挂着热情洋溢的笑容同许文彬握手:“代我向丁力先生致谢。派出许先生这样的大将来送货,丁先生对我们十九路军的事太重视了。感激不尽。也谢谢许先生你一路辛苦。”
      “蔡军长太客气了。”许文彬也是笑容满面,“军民一家人嘛,再说也没多远路。十九路军为守卫上海赴汤蹈火,作为老百姓我们也只能尽这么一份力。力哥要不是太忙,还想亲自来送呢。”
      “呵呵,那可太不敢当了,丁先生已经够忙的了。”
      沉吟了一会儿,许文彬问道:“蔡军长,近来战况如何,贵军还能顶得住吗?”
      听到这个问题,蔡廷锴表情有些严肃了:“武器上差距太大。随着战事深入,日军对我们的情况好像也摸得很清了,好几次轰炸都正中我们的阵地,近来伤亡比较惨重。”
      “有没有怀疑过出那个?”许文彬使使眼色。
      “什么?”
      “间谍。有没有可能有间谍窃取了我军的情报?”
      “许兄弟有什么发现?这个我倒真没想过。”蔡廷锴睁圆了眼睛,完全被这个话题吸引住了。
      “发现倒是没有,我只是怀疑,蔡军长你应该派人查查。”许文彬淡淡道。
      “嗯,好的。我有时也奇怪,战局为什么就突然急转直下了。多谢许先生你的提醒。”
      “蔡军长太客气了,可惜我帮不上什么忙。”
      “许先生好不容易来一趟,要不要到我的军部里参观一下?”蔡廷锴提议道。
      “好啊,非常感兴趣。”
      蔡廷锴领着许文彬在十九路驻军的营地到处看了看,军营很简陋,士兵的军服、装备也看起来有些破旧,但每个士兵脸上都写满坚毅的表情和昂扬的斗志,让人很感动。时光已近傍晚,蔡军长硬要留许文彬吃顿晚饭。
      饭毕,已经夜幕轻垂,许文彬起身告辞,蔡军长说要送送他。两人刚走出办公室的房门,许文彬立刻被传来的女人的说笑声所吸引,因为这在军队里是不常见的。他们往前走的时候,他模模糊糊看到一男一女拉着手从军部大门走进来。
      走近的时候,那个男的看清了是蔡廷锴,赶忙打招呼:“哦,是蔡军长。”
      “哦,孙科将军,刚回来?正好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许文彬先生,给我们送来了军需物资。”
      许文彬大吃一惊,原来此人就是孙科,他赶忙打招呼:“是孙科将军?久仰久仰。”
      孙科淡淡地回应道:“哦,许先生。”然后就牵着女人的手准备继续往前走。
      然而当许文彬往那女人脸上看的时候,他更加震惊了。而那个女人显然也在看他,脸上的表情也不太自然,只不过有了朦胧夜色的掩护,这些都看不清了。这样的场景有些似曾相识,许文彬一瞬间感到意识模糊,想再问什么的时候,他们已经擦肩而过。
      “田和美!”许文彬忍不住从背后喝住了走过的两个人。
      孙科和那女人回转身,相顾愕然,蔡廷锴也满腹疑惑:“你认识她?”
      那女人道:“你在叫谁?是我吗?”
      孙科冷笑道:“她可不叫田和美,许先生认错人了?”
      许文彬也顿感自己的失态,讪讪的笑笑:“哦,不好意思,她好像跟我以前的一个朋友挺像的。”

      “呵呵。”大家都干笑两声,赶紧走开,以化解这突然而尴尬的场面。
      但是在许文彬的心里,对自己的判断是确信无疑的,他不相信自己会认错人。他在思考着该怎样处置这件事,怎样给蔡军长说。
      “蔡军长!”
      “嗯?”
      “刚才那个女人有问题,我不会认错人。她可能是间谍。”
      “真的?可是你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是没有,你多留意点吧。”

      一二八事变最终以中方的妥协而结束,而查找间谍的事,也不了了之。当许文彬得知萧苑受伤的消息,到圣心医院去看她的时候,她已经躺了将近两个月,基本可以下床走路了。
      看着路之和忙进忙出给她端吃的,和她说笑,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许文彬道:“你都受伤这么久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萧苑笑笑:“我一直受伤啊,都下不了床,怎么告诉你?而且其实也没有多大的事,不想害你担心。”
      许文彬道:“可你不是也告诉他了吗?”
      萧苑道:“那天受伤的时候他在场。你不会因为这个吃醋了吧?”
      许文彬仍是面无表情,但脸色有点难看:“我没有。什么时候能出院?”
      萧苑脸上也没了笑容,浮现出些许忧愁:“可能这几天就能出去了吧,我觉得没什么了,也不想再待在医院里了,闷得慌。”

      丽莎酒店的房间里,许文彬莫名的焦躁不安,他刚想点起一支烟,电话铃响了。
      他拿起听筒:“喂!”
      “许文彬吗?我是萧苑,我要走了。”
      “你要走了?什么意思?”许文彬一时没听明白。
      “我要离开上海了,我要会老家去了。”
      “你现在在哪儿?我来找你。”
      许文彬到钱家的时候,萧苑正在收拾整理东西。佣人把他领到萧苑身边。
      萧苑道:“你坐。”
      “我帮你收拾东西吧。”
      “不用,也没多少东西,快好了。”
      “申报已经辞职了?”
      “嗯,昨天已经跟史先生和同事告别。”
      许文彬似乎有千言万语,他明白自己再不说话,以后的生命里将不会有太多和萧苑说话的机会了。可是琢磨来琢磨去,却是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为什么要走啊?”
      “爸爸这两年身体不太好,家里的生意也越来越差,他希望我回去帮他。”
      听萧苑说家里的生意差,许文彬的心情更加黯淡了,他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她。更想不出话来劝她留下了。
      “哦。”许文彬就像半天才反应过来一样,点点头。
      他一直不敢正视萧苑,更不敢看她的眼睛。从萧苑来到上海,到现在要离开,他一样都没料到,都是被动接受。就仿佛是生活在梦里。似乎上天无端施予了一个机会,可是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浪费掉了。他想自己应该会受到惩罚了,以后他和萧苑之间可能再无机会。
      “你什么时候走?我去送送你。”他终于定了定情绪,看着萧苑说道。
      “不用了。明天的火车。你好好待着吧。好好照顾自己。多保重,以后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
      从萧苑处回来,许文彬就一直闷闷不乐,只一个人在酒店房间里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许文彬,萧苑要走了。”隔着大老远就听到路之和的声音飘过来。
      “我知道,她跟我说了。”
      “那你去劝劝她呀!你为什么不劝她留下呢?”
      “她家里有事。我为什么要劝她留下呢?”
      “你不喜欢她吗?她喜欢你,你不知道?”
      “她跟你说她喜欢我?”
      “你有病!女孩子会这样说吗?”
      “是,我也喜欢她。但我不知道我能给她带来什么,我不确定能让她幸福。”
      “你知道萧苑有多么在乎你的感受吗?你居然说这么莫名其妙的话!你没去医院以前,萧苑本来还挺开心的,可是看着你那天闷闷不乐的样子,她一连好几天也跟着闷闷不乐,这些你都知道吗?哪怕我再怎么哄她也没有用,这些你知道吗?啊?”
      许文彬沉默地感伤。
      路之和摇摇头:“我真的不明白你在想什么,你这是逃避吗?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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