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上海滩》太香居士

16、第 16 章

　　外面的喧闹惊动了正在领事馆里的山口信雄，他难以置信敢有中国人在日本领事馆门外闹事：“外面怎么回事？”
　　“外面一群□□人堵着门口，在抗议东北事件，要不要通知租界巡捕房过来处理？”
　　邻座一个人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地说道：“我看直接请求海军陆战队上岸，杀光□□狗算了！”
　　山口看看那人，笑笑：“川口少佐，岂能这样急躁？我们要严格服从军部的安排，不能影响帝国的整体部署。”
　　山口转动眼珠想了半天道：“算了，直接给□□的警备司令部打电话，让他们来处理吧！英国佬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接到日本领馆的抗议电话，副官林忠不敢怠慢，立刻驱车赶往出事地点，两辆军车载着百十个宪兵跟在后面。林忠心想，事情发生在日本领事馆，在公共租界，日本人不找巡捕房而直接打给警备司令部，是对警备司令部的尊重，须得好好处理，不然不好交代。
　　然而到达事发地点，看到人群中的路之和时，有一丝惊讶从他脸上拂过。
　　林忠走近路之和，高声冲人群喊道：“干什么！你们这些刁民，不去干正经事，聚众在此扰乱公共秩序！”
　　路之和轻声道：“陆荣琛今天也不在，你通融一下。游行只到今天为止，明天绝对还你太平，希望你不要阻拦。”
　　林忠脸现愠怒之色：“你别做得太过分了。这种事他回来会不过问？我说你为什么最近总向我打听陆司令的下落。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事先不知会我？”
　　原来路之和事先从林忠处得知陆荣琛去南京开会的消息，特意将游行示威安排在这几天。
　　“老林，你别生气，我就是怕你不同意。东北都快沦陷了，我们不该做点什么吗？”
　　“哼，那你也应该考虑我的处境。我要是暴露了怎么办？”
　　见路之和不回话，林忠皱了皱眉：“交给我几个人吧，不然我没法交差。日本人交办的事，司令一定会严加过问。”
　　“交给你几个？还不如把我抓了。”

　　萧苑本想走上前去采访林忠，看他们在低声说话，不好打断，想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无奈声音太小，她也不好意思去偷听。耳边突然响起的问话惊扰了她。
　　“萧苑，你怎么也在这儿？”
　　她抬眼看着眼前的人，心中升起一阵惊喜：“许文彬？你怎么也来了。”
　　“我到虹口去提点货，听说日本领事馆前有人游行抗议，就过来看看，你呢？”说话间许文彬侧转身看看周围，乌压压的人群盘踞了整个道路，“这么多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我是过来采访的。他们是为了抗议日本侵占东北的事。昨天就已经在大通纱厂门口抗议了。”
　　“昨天在大通纱厂抗议？他们是什么人？”
　　“大部分都是大通纱厂的工人。”
　　交谈了几句，萧苑问道：“你怎么也没给我打电话？”
　　许文彬不好意思地笑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他还在措辞的时候，一个高亢的喊声把他们俩都惊得扭过头去。
　　“来人，把他押上车。”几个精壮的宪兵把路之和押上了军车，喊话的人是林忠。他在人群周围来回巡视了两圈，骂了几句，突然下了命令，“其余人等，立即解散。”
　　纱厂的工人不明形势，眼见突然的变故，纷纷骚动起来，向路之和所在的军车聚拢过来，跟包围着人群的宪兵起了推搡。林忠迅疾从腰间拔出配枪，当空鸣了一枪，高声喊道：“后退！后退！不想死就站着别动。”
　　路之和也在车上冲人群挥手：“大家冷静，我只是去问话。大家不必紧张，先回去吧。”
　　萧苑有些惊慌失措，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她快步上前冲林忠道：“您好，我是申报记者萧苑，请问长官您是？”
　　“警备司令部副官，林忠，萧小姐有何指教？”林忠轻描淡写地问道。
　　“哦，林副官，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什么事？这不明摆吗？这些工人目无法纪，非法集会，扰乱公共秩序，破坏中日邦交，主使人就是这个，我要把他带回司令部问话。”
　　“请问您的这些判断有证据吗？”
　　“证据？他亲口承认了。”说完林忠摆摆手，“就这些吧”，竟自走上汽车。
　　“这人是路之和？”许文彬看着眼前的人，想起了一年前的法国之行。
　　“你也认识他？”萧苑问道。
　　许文彬点点头：“以前见过，不确定有没有认错。”
　　萧苑道：“你没有认错，他就是路之和。”
　　“怎么回事，他组织的游行？”
　　“林副官！”许文彬招呼已经上车的林忠。
　　“噢，许先生？你到这里忙什么？”林忠应道。
　　“出来取点货路过这里，什么事？”
　　“没什么，执行公务，这些人破坏中日团结，抓回去审问。”
　　“这个人我认识，不严重吧？”
　　“哦，呵呵，”林忠笑笑，“应该不严重吧，只是游行示威。”
　　“那就好，”许文彬点点头，“林副官你慢走。”
　　“走，快走！”游行示威的人群在宪兵的驱赶下结队离去，萧苑和许文彬也边聊边往外走。
　　“周末我去找你吧，方便吗，要不你到我姑父家来找我，自从到上海以后，还没跟你好好聊过。”萧苑道。
　　“好啊，我在丽莎酒店302客房。”
　　“好，那我先回报社写稿了。”两人挥手道别。
　　萧苑完成了报道的初稿，递到了史量才的手里。
　　史量才边看边点头称赞：“抵制日货，振兴中华，这是个很有担当的青年啊。他是大通纱厂的工人？”
　　“嗯”，萧苑点点头，“是技术员，也是工会副主席。”
　　史量才道：“我也有意在申报大力宣传抵制日货，反抗日本的思想，这个报道就是一个好机会，要大力报道，扩大影响。”
　　“抵制日货？”
　　“嗯，我们申报要引流这个潮流。”

　　漆黑的审讯室此刻死一般的寂静，映衬着刺耳的蟋蟀叫声，空气中散发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腐味，偶尔会有老鼠从脚边堂而皇之地巡弋而过，让人一阵恶心。路之和的脑子里还昏昏沌沌的，偶尔飘进来狱警嚣张审问的声音和嘴脸，一切如梦如幻，令人难以置信，只有背上传来的火辣辣的鞭笞之痛，让他很明白这是现实不是梦境。他本来以为林忠把他抓进来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你为什么要到日本领事馆捣乱，破坏中日友好，是谁指使你的？说！”狱警厉声责问。
　　路之和不屑一顾。
　　“说话”，狱警声音更加凶悍，抓住了路之和的衣领，这让他大吃一惊。
　　“你们林副官呢？我要见他。”
　　“林副官哪有工夫见你，赶快交代，不然有你好受的！”
　　路之和没有等来见林忠的机会，只等来了凶残的皮鞭。他被打懵了，反倒并不觉得很痛。

　　陆荣琛从南京回来，就紧急召见林忠询问上海的情况。
　　“最近没什么事吧？”
　　“没什么大事，一批刁民不知死活，跑到日本领事馆门前示威。活动已经被遣散，主犯已经被抓，关押在审讯室。”
　　陆荣琛点点头：“干的不错。委员长的不抵抗政策，我知道下面是有很多怨气和不服的。如果纵容了首犯，那必然会有大批后来者有样学样。”
　　林忠笑道：“司令说得甚是。这些刁民只顾心里痛快，完全不顾大局。”
　　陆荣琛道：“审讯了没有？那主犯是什么来头，有什么目的？”
　　林忠道：“审问了，他就是一届平民，是大通纱厂的技术员。”
　　陆荣琛皱眉道：“一届平民？那他出来捣什么乱。我去看看。”
　　路之和面容憔悴，眼睛发红，但当陆荣琛走进审讯室的时候他还是敏锐地扭头看了一眼。
　　“路先生？在这里还住得惯吧？”
　　“你是？”
　　“警备司令部，陆荣琛。”
　　“哦，原来是陆司令。”路之和淡淡地说道。
　　“看来路先生还是知道我的，那你就该明白，坦白是你最好的选择。”
　　“我一直都在坦白，我就是大通纱厂的技术员，我们游行抗议是因为日本侵略东北。”
　　“看样子你还是不够聪明，不然你就不会受刑，这么憔悴了。我问的是，你是属于什么组织，你是共产党吗？”
　　“陆司令！”路之和冷笑道：“你们为什么都这么多心？我只是一个中国人！国土被人侵略，难道就该无动于衷？一个普通的中国人，难道就连反抗的权力都没有？”
　　“真的只是这么简单？”
　　“陆司令，我想请问你，看到东北国土沦陷，你有什么感想？”
　　陆荣琛眼睛瞪着他，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沉默不语。
　　路之和继续说道：“我只是想召集大家起来，抵制日货，做一点中国人力所能及的事情来。我不知道，我究竟错在了什么地方？”
　　有一瞬间，陆荣琛被路之和的一腔肺腑之言说动了。“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你在日本领事馆门口游行，不是故意挑衅吗？蒋委员长千叮万嘱…”
　　“司令，外面有位女记者说要进来采访您。”一个军士走进来说道。
　　“好好，我马上来。”陆荣琛缓步往外走，回头看一眼路之和，“你好好反省反省吧。”

　　“陆司令您好，我是申报特派记者萧苑。”萧苑微笑着向陆荣琛伸出手来。
　　陆荣琛上下打量了萧苑几眼，眼前的人如杨柳般清新，笑靥如花。“你好。”陆荣琛满脸堆笑握住萧苑的手。
　　“我想看看前几天那个在日本领事馆前闹事的嫌疑犯，问他几个问题。”
　　“我已经审问过他了，你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吧。”他扭头吩咐身边的人，“给萧小姐倒杯茶。”
　　“陆司令说笑了，还是要采访一下当事人的，来时史经理也吩咐过。”萧苑依旧是笑，但态度很坚定。
　　“那好吧，带萧记者到审讯室。”

　　萧苑见到审讯室里的路之和时很是吃惊，他的脸上似乎有隐约的伤痕，面容憔悴。
　　“你怎么啦？他们用刑了？”
　　“你怎么来了？”看到萧苑，路之和掩饰不住地惊喜。
　　“接上级的采访任务，顺便也是来看看你。你怎么样了？”
　　路之和笑笑：“我没事，只是点小刑罚。谢谢你来看我啊。”
　　“他们要把你怎么样啊？”萧苑心疼地看看他，“什么时候才能放人？”
　　“我顶多算是扰乱公共秩序，我不相信他们能把我怎么样。应该很快就能出去了吧。”
　　“我也不了解情况”，萧苑叹口气，“早知道带点药过来了。”
　　“没事，”路之和笑道，“你有这份心我就很高兴了。咱们这才第三次见面而已。哈哈。”
　　萧苑也笑道：“这跟第几次见面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没把我当朋友？”
　　路之和假作严肃道：“那怎么会？我是怕你没把我当朋友，我自作多情了而已。”
　　萧苑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朋友而已，怎么说得上自作多情呢？”
　　“萧苑！”这是路之和第一次叫她名字，萧苑有点惊讶，“干什么？”
　　“你有男朋友吗？”
　　“你什么意思？”萧苑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可别误会了。”
　　“你不回答？我看是没有。”路之和的眼睛贼溜溜地盯着她。
　　萧苑不置可否地笑笑：“我当你是朋友。不要想太多了。”
　　路之和也不想话锋逼得太紧，转而说道：“你过来还想知道点什么？”
　　萧苑从审讯室出来，特意绕道陆司令办公室表示抗议。
　　“萧小姐，还有什么事？来，坐下喝杯茶吧。”
　　萧苑可是完全没好气：“陆司令，你们对嫌犯刑讯逼供？现在已经是民国了，民主社会，游行是公民的权力，并非十恶不赦，这也要用刑？”
　　“萧小姐说的是”，陆荣琛依旧脸上笑眯眯的，毫不生气，“我前两天去南京出差了。这些兵粗手粗脚，我已经教训过他们了。如果我在，绝对不允许此类事件发生。”
　　“是吗？”萧苑半信半疑，但又没耐心跟陆司令纠缠，“那路之和什么时候释放呀？”
　　“萧小姐认识他？”陆荣琛转转眼睛，“是你朋友？”
　　“算是吧，他什么时候释放呢？”
　　“你放心，近期一定释放。”
　　“近期？具体呢？”
　　“萧小姐希望什么时候呢？”陆荣琛笑眯眯的。

　　他们在丽莎酒店附近的一个咖啡馆坐下。座位靠近窗口，窗外就是车水马龙的霞飞路。这是两人上海遇见以后第一次单独相处。许文彬有太多的事想打听，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觉得氛围有些冷，看看萧苑，萧苑正喝着咖啡两眼盯着他，他更感到拘束了，于是萧苑就笑了。
　　“你怎么不说话呀？说说这几年在上海是怎么过的？”萧苑笑道。
　　“整天就是忙生意，没什么有意思的事，都不知道说什么。”
　　“说道生意，嗯，嗯”，萧苑故意停下来笑看他，“我姑父对你做的生意评价不高啊。”
　　许文彬有一丝尴尬地笑笑：“上海差不多就是这些生意啊。”他转而问道：“你呢？这一两年过得怎么样？怎么想到到上海来，还是做记者，我本来还等着看将来中国会出现一个全国著名的大翻译家呢。”
　　“呵呵，工作难找啊，不是想怎样就能怎样的。上海容易找事做，我就来了。”
　　“你爸爸不是也有生意吗？为什么不回家帮忙呢？”
　　“我才不呢。出来多自由啊。”
　　许文彬问起前几天的事：“路之和怎么样了？”
　　萧苑叹道：“我到警备司令部去看过他，被用刑了，挺惨的。陆司令说很快就能释放，可是又这么几天了，还是没放人。”
　　“你专门去看他？”
　　“也是采访任务，顺便去看看。”
　　“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丁先生跟陆司令是好朋友，我请他去帮忙问问。”

　　“丁先生，史老板，今天是什么风，把两个稀客吹到我这里来。”史量才得知路之和依然没有释放之后既惊且忿，心想这么一个小罪岂能无限期羁押，简直想当面质问陆荣琛是何道理。萧苑然后建议他去问问，他点头应允，毕竟他跟陆荣琛多少有点交情。正巧碰到了受许文彬所托的丁力也来到司令部，两人相视一笑，老朋友客套寒暄了一阵，招呼着一起进去。
　　“史老板，你先说？”丁力笑道。两人在门外已交流过，丁力知道他也是为路之和的事而来。
　　“丁老板，你先说。”
　　“听说你这儿抓了一个叫路之和的青年？罪名是在日本领馆前游行，阻碍公共秩序，想来也不是什么大罪，我看就把他放了吧。”丁力道。
　　陆荣琛笑着点点头：“史老板，你是什么事啊？”
　　“也是此事。”
　　“两位居然都是为这事？这倒教我惊讶了。这路之和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有这么大的面子。”
　　陆荣琛羁押着路之和，原是希望萧苑会再来询问，不想这么多人来求情。
　　“其实我也是早就打算放了他。之所以晚了这么几天，他毕竟是在日本领事馆门前捣乱，现在中日关系紧张，想给日本人个面子，就多关了他几天。”

　　路之和终于见到了林忠，这个在他预想中本来早该出现的人。他有些意外，但很快被愤怒所取代。
　　“你怎么来了？”路之和冷冷地说道。
　　“我知道，你肯定怪我了。”林忠一脸的歉意。
　　“怪你？我简直莫名其妙！”路之和吼道，“你非但一点不照顾我，还居然对我用刑。”
　　“我也是无奈之举。你犯的事虽然不大，可毕竟跟日本人有关，当前是敏感时期。不对你用刑，陆荣琛必然怀疑。谁进了司令部，能不吃一点苦头呢？”
　　林忠语气上低声下气地，让路之和的怒气去了大半。
　　“好吧，就算你说的也有道理。”
　　“现在不怨我了吧？”
　　“不怨你？不请我吃两顿好的补补，我能原谅你？”
　　林忠哈哈大笑：“这个必须的，我有错，得好好犒劳小路。”

　　微风携裹着清新拂面而来，对比阴暗潮湿的牢房，路之和仿佛瞬间来到了天堂，只是逐渐亮起的阳光略有些刺眼。
　　“庆祝你出狱，获得新生啊。”萧苑的声音仿佛忽然传来的莺语。
　　路之和努力地挤挤眼睛，适应眼前的光线。“你呀，你怎么来了。”
　　“你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啊，倒好像我是犯了什么弥天大错或者是遭了什么大灾似的。”路之和心情一高兴，就开始挑理了。
　　“关押了十几天，还不算大灾么？”
　　“这位是？”路之和看到了萧苑身边的许文彬，他觉得有点眼熟，想了想，叫道：“许文彬！”
　　“多亏你想了起来，不然我跑这么远来看你，真是伤心。”
　　路之和笑笑，看看萧苑看看许文彬：“你们怎么一起来的？你们俩认识？”
　　萧苑道：“我们是同乡，中学同学。”
　　“原来如此啊，你们早就认识。”
　　“走吧。”
　　“去哪儿啊？”
　　“在丁公馆里，有一场丰盛的接风宴等着你呢。”
　　丁公馆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一时之间聚集了不少沪上的名人。三人进门的时候，一个国字脸穿唐装的中年男子向路之和伸出手道：“路先生，欢迎你重获自由。”
　　“您是？”路之和并不认识他，感到很诧异。
　　“这就是我们申报总经理史家修先生。”他身旁的萧苑帮忙介绍道。
　　“哦”，路之和微笑着点头，“史先生您好，久仰您的大名，只恨无缘相见。”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我是申报的忠实读者。”众人哈哈大笑。
　　丁力作为主人主持这个宴会，众人聚齐之后，他说道：“诸位，前些日子路之和先生因为在日本领事馆前组织反对日本侵略抵制日货的游行而被捕，丁某在这里联合上海各界同仁，薄备家宴以略尽地主之谊，为路先生接风洗尘。因为他做了我们所有中国人想做而没有做的事，是英雄，让我们对他的重获自由表示祝贺。”满堂宾客纷纷鼓掌祝福。
　　“干杯！”
　　大家举杯同饮。
　　史量才道：“我们申报一向倡导抵制日货，事变以来，尤是如此。一块毛巾，一支蜡烛，其物虽小，却可化为日人一颗子弹，取我同胞一条性命。路先生之所为，正可为国人之楷模。”
　　“诸位都太客气了，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
　　丁力道：“今天召诸位前来，除了欢迎路先生，更想将他的事发扬光大。我们将成立上海抗日救国会，以统筹各地区各行业的抵制日货行动。东北也有马占山将军等仁人志士在艰难抗日，他们孤立无援，需要我们的帮助支持……”
　　“想不到你还挺谦虚的嘛，不过我老是想起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那嚣张样。”萧苑低声打趣路之和。
　　“是吗，真的很嚣张吗？”路之和笑着问道。
　　“嚣张，不会吧，路先生功夫又好，又喜欢打抱不平，当年在里昂曾经救过我呢。”许文彬道。
　　“真的？看来要对你刮目相看了。”萧苑笑道。
　　“自己同胞嘛，焉有不帮之理。”路之和忽然用一种很温柔的口气说道：“萧苑，明天有空吗？到虹口公园逛逛呗？”
　　许文彬略有些不舒服，脸色微微暗淡下来，他偏转身子眼睛望向别处。虽然萧苑并非他的女朋友。
　　萧苑似乎察觉了他的异常。“去虹口公园，太暧昧了，这应该是你女朋友的事，我可不趟这浑水。”她转身挽住许文彬的胳膊，“我要去，也是和我的许同学一起去啊。”
　　路之和讪讪地笑道：“这样啊，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