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妖》林楼

5、你姐便是我的心魔

　　这一天，平静无波的河面突然狂风大作，一股强大的妖风袭来，卷起阵阵巨浪。

　　白素和急忙从河底盘旋而上，足有百丈长的蛇身破水而出。

　　其实自从凝聚出第二颗妖丹，白素和便已经可以再次化形。但不知是这几百年一直保持蛇身久了，还是早没了千年前第一次化形时的那份心情，现在白素和倒是更喜欢这样。

　　他刚出水，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只叫了他名字，便让许多前尘往事一一闪过心头。

　　抬头看去，果见一妙龄女子立于河面，身着记忆中的青衫罗裙，腰间是那只招鬼用的五色魂铃，眉眼微挑，说不出的灵气逼人。

　　少女见他发呆，不由问道：“怎么，不认识了。”

　　白素和恍惚一笑，人世间沧海变幻，数百年也不过弹指一挥。

　　他蛇身一抖，转眼间便化作当年模样，黑发白袍，偏偏公子，只是再没了少年心性。

　　“阿青。”只这一声，包含了太多东西。

　　阿青展颜，似乎很喜欢这熟悉的称呼。

　　白素和：“听说你这些年一直在终南山修练，如今可是修练有成。”

　　阿青：“已有小成。”

　　白素和替她高兴，接着问道：“那你这次出关可去看过姐姐？”

　　阿青摇了摇头，白素和有些伤感，道：“她对你的感情更胜于我，你既已出关，便去看看她吧。”

　　“素和，今日我来，就是要找你谋划一下姐姐的事。”

　　白素和一愣，他知道当年姐姐被压雷峰塔下，岑碧青含恨遁走，这些年想必也是心中难平。

　　但，他姐姐当年水漫金山，淹死凡人无数，犯了杀生重罪，菩萨说过，雷锋塔倒，西湖水干，方能脱困。

　　想到这他道：“何为谋划？”

　　岑碧青：“我打算救她出来。”

　　白素和一听赶紧道：“不可，若姐姐还想堂堂正正在这世间修行，就要了却当年种种因果，不可再生事端。”

　　“因果因果，她有多少因果业障，我岑碧青都替她挥刀斩之。我只知道，若是没人干预，那西湖水永远也干不了，雷峰塔也不会倒。”

　　白素和：“你莫冲动，像姐姐那般境界，寿命绵长，她只需消磨些时光便能抵偿当年所犯下的罪过，这有什么不好。而且我辈妖修，在哪里不是潜心修行，我数百年来未曾离开这一河之地，又和姐姐在雷锋塔下有何不同。”

　　“你，简直胡言乱语。”岑碧青像是气极，一抖玉指，怒视白素和：“你今天就给我一个痛快话，到底是跟不跟我去。”

　　“你已被仇恨蒙蔽心神，这对修练无益，反倒诸多弊端，时日一长，必将生出心魔。”

　　“那东西我早就有了，你姐姐便是我的心魔。救不出她，何谈修练。”

　　白素和见岑碧青油盐不进，又想起当年种种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开口便道：“岑碧青，我姐姐今天这般境遇跟你也脱不开干系。当年在紫竹林，若不是你与姐姐灌输了那许多人世间的情爱，她又怎会道心不坚，最终被情所困。”

　　岑碧青：“白素和，我知道从前你就不喜欢我，没想到竟怨我至此，看在你是她弟弟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既然你不愿去救她，那咱们就此别过。”

　　说完岑碧青转身腾云而去，留下白素和兀自站在原地发呆，直到远处有船只行来，他才带着满心的怅然回到河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