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妖》林楼

4、净水河神

　　妖丹，对于任何一个妖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

　　白素和没了妖丹，便再难化形，也再不能留在刘家父子身边。

　　心中充满对未来的茫然，他浑浑噩噩一路赶回了栖身多年的深水潭，蛇身在云中一闪，没入水中再不愿出来。

　　这一待便是许多年，直到故人相继离世。没了羁绊，也没了妖丹，此生大道难成，白素和突然失去了对这大千世界的念想。

　　之后沧海桑田，白素和在水底不知时间流逝，感受不到岁月变迁，他渐渐进入到一种奇妙的休眠状态。

　　再次醒来时，他才惊奇的发现自己待了数百年的小水潭，竟已变成了一条汪洋大河，面积足足比从前大上十倍不止。

　　他想找人问问，却发现自己所处的水域竟无一只具备灵智的生物。想了想，白素和便了然了。

　　有自己这样一只千年蛇妖盘踞于此，想必附近即便是生出了些许精怪，也早在他醒来之前就逃之夭夭了。

　　白素和想到外面看看，动了动蜷缩在河底的身躯，百丈长的蛇身搅动河水，轻而易举地就让原本平静无波的河面掀起惊涛骇浪。

　　这一年白素和已经一千七百岁，刚刚凝聚出了第二颗妖丹，是一只名副其实的老妖了。

　　当年他的姐姐修炼至一千七百年，终感悟到一丝仙缘，便带着小青入世去了结前尘因果，怎想这一去竟是劫数。

　　如今，白素和也一千七百岁了，他没感悟到什么仙缘，倒是也想去人世再看看。

　　粗壮的蛇躯在水中翻滚，即将浮出水面时，白素和发现水面上正有一艘大船，他怕惊扰了普通凡人，便想悄悄潜走。却不想听到那船上传来了阵阵女子的哭声。

　　白素和外放法力，轻而易举地听见船上的声音。

　　原来因为河面巨浪翻滚，让大船摇晃不已，船上的贵人惊骇之下认为是河神在发怒，便要将一名婢子推进水中孝敬河神。

　　白素和没想到因为自己搅动河水差点害了人性命，便在那女子落水的瞬间将她一口衔住。

　　巨大的蛇身探出水面，硕大的一颗蛇头显得狰狞异常。他靠近那艘船，船上之人无不吓得跪倒在地，口中哭喊“河神饶命，河神息怒”。

　　白素和只是将那名早已吓昏过去的女子放回船上，带出的河水像雨点一样洒落，那名携了家眷来游河的员外直接瘫倒了身子，颤颤巍巍道：“河神大人，是小老儿糊涂，区区婢子怎配孝敬给您，小老儿还有一女，可去伺候。”

　　白素和觉得这人糊涂可笑，却也不想多加干扰，只轻轻摇了摇蛇头，便跃入水中没了踪迹。

　　之后风平浪静，水面再无半点波澜。

　　船上之人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那员外被人搀扶起身，仍惊疑不定的问身后的管家，这女儿还要不要送河神了。

　　管家是个心善的，只说河神怕是没看上自家小姐，和哭哭啼啼的妇人们一众劝说着那名员外回去了。

　　这事白素和本没放在心上，只是没想到第二天，那员外竟召集附近上百村民来到岸边，摆了供桌又是杀猪又是宰羊，说是要敬拜河神。

　　从此以后，这条被当地人唤作净水的河边每个月都有人带着鸡鸭猪羊来祭拜，开始时多是渔民来求风调雨顺，白素和也乐得让这些穷苦人在河上平平安安讨生活，每每有大风大浪时，他都施法保那些船只平安返航。一来二去，河神爷很灵的消息便被越传越广。

　　后来，那位员外干脆召集了几位豪绅筹钱在河边给白素和建了座河神祠，里面的神像雕的七分像蛇三分像龙。

　　白素和莫名其妙受了香火，身上多了许多因果线。更让他哭笑不得的是，来河神祠祭拜的人所求之事也开始变得五花八门起来。

　　什么婚丧嫁娶，求财求子，通通有人来跟他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