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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章三十三 安排 ...

  •   四月十三,午时近末。
      天上的阴云仿佛淡了些,亮了些,雾也已散了。
      陆小凤大步走出旅舍,不多远,便一闪身,闪进了路边的一间院子里。
      房屋的门窗都紧闭,只有阿生从一张板凳上跳起来,笑眯眯朝他招手,又跌坐回去,叹息道:“我躲在那里,等得腿都酸了,就是想等你出来。”
      陆小凤走到他面前,笑道:“这就说明你缺乏锻炼。”
      阿生苦恼道:“我是不是也应该学一点武功呢?”
      陆小凤道:“你们村子里有人教武功?”
      阿生摇头道:“没有!这里很和平,只有云中村的人才会武功;至于那些神官神使……我也不清楚,他们应该有些特异,但也不一定会武功。”他又露出思考时迟疑的神情。
      陆小凤道:“那你想要怎么学?”
      阿生叹道:“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陆小凤笑道:“你这小娃娃毛还没长齐,怎么说起话来老气横秋的?”
      阿生道:“你看起来也不大呀!你今年几岁?”
      陆小凤道:“好像是十八!你呢?”
      阿生道:“抹个零头,十岁吧!”
      陆小凤道:“巧了,我也是十岁才开始学武,所以你还不晚!”
      阿生吃惊道:“你?十岁才学?”
      陆小凤道:“怎么了?”
      阿生若有所思地笑道:“你看起来很聪明,武功一定也不错……”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微笑道:“恭维的话人人都爱听,却不能多听。你总不会想让我教你吧?”
      阿生苦笑道:“我还没做好准备呢,也没打算学得很认真。但我要离开这里,去外面的世界游历,就该要学一些防身的本领才是。”
      他摇摇头,又道:“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些事,也希望你能告诉我一些事。”
      陆小凤道:“哦?”
      阿生低下头,沉吟了一阵,缓缓道:“我……梦到过你。”
      陆小凤怔住。
      阿生的神情很认真,接着道:“也许你不相信,但这世上,真的存在预知梦,真的有人能从梦境中窥见未来。”
      陆小凤望着他,只有苦笑。
      来了这云中岛之后,他好像忽然变得什么事都可以接受了,这里匪夷所思的见闻实在太多,区区一个预知梦,简直好像已算不得什么,何况这件事本来就已很难用常理去解释!
      阿生注意着他的脸色,又道:“那位自称柳云修的你的朋友,他本名是不是叫花满楼?”
      陆小凤不禁又摸起了胡子。他摸胡子时,常常是在掩饰表情,但他的眼中却已藏不住惊异。
      “你还知道些什么?”他问。
      阿生沉吟道:“我的梦很奇怪,什么都有。我梦到的你应该比现在年长,已在江湖上很出名。四条眉毛的陆小凤。”他笑了笑,“你好像有一种很厉害的功夫,可以用两根手指就夹住别人的兵器。你还会有很多朋友,有那位花公子,有一位很厉害的白衣胜雪的剑客,还有一个容貌千变万化的小偷……”
      陆小凤已彻底怔住,眼睛几乎快要瞪出来。
      “等一下!”他忍不住道,“你难道经常梦到我?”
      阿生眨眨眼,点头道:“这就是我最奇怪的地方了,我不梦我自己,为什么总要梦到你呢?所以我一听水娃说你来了,就迫不及待跑来找你。”
      陆小凤瞪着眼,将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阵,忽然道:“你刚才说的我的那些朋友,他们都叫什么名字?”
      阿生迟疑道:“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你。我只知道你和花公子早就认识,而且我也已经见到他,所以我才敢说;可其他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认识的,也许我不应该说出来,那样也许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陆小凤隐约觉得这说法有些熟悉,他眼珠一转,叹气道:“只可惜你说的这些也可能是从别的地方打听到,所以我还是不能相信你。”
      阿生苦笑道:“那你要怎么样?”
      陆小凤道:“要你说出一点你不可能从别人嘴里问出的东西!”
      阿生叹息着,喃喃道:“为什么我一定要让你相信呢……我不能向你透露未来,但过去……你和花满楼,还有绰号叫‘老板’的朱停,都是从小就认识,这一点可以吗?”
      陆小凤其实早就已经相信他,但此时却才想起来,这说法的熟悉感,原是来源于说书人。
      ——不能随意透露未来,否则就可能会改变命运。
      他端详着眼前的少年,看了很久,忍不住道:“你究竟是谁?”
      这实在是个听来很可笑的问题,对着一个十岁的孩子……但他总不会只是随便一个普通的孩子,总要有点什么特殊的背景或经历吧!
      阿生长长地叹息。
      陆小凤摸胡子是为了遮掩,他的叹息却也是在舒缓情绪、控制表情。
      “我叫阿生,是陈太公收养的孩子。”
      他轻轻地说,眼睛望向云雾笼罩的神山。
      “我不知道我的来历,我是从山上被抱下来的。这也就是我要告诉你的另一件事。
      “第一件事是我会做预知梦。第二件就是我的来历。太公对此也所知甚少,只知道是山上的神官将我托付给他,要他好生照顾。那人穿着神官的云袍,戴着蓝色的面具……确切地说,是张脸谱。
      “第三件事,是我昨夜梦到一个戴红色面具的神官,拿着一张云中岛的请柬。我觉得这件事说不定会和现在有关系。所以我想请你为我留意,如果你遇到了符合描述的这两个人,就请告诉我。
      “我也想知道,我究竟是谁……”
      他奇怪地笑了笑,又好奇道:“你们已经从云中村回来了吗?”
      陆小凤挑眉,微笑道:“你操心的事还真不少!”
      阿生叹道:“你如果知道有些事早晚一定会发生,却不清楚它本来的面貌,难道不会觉得不安吗?”
      陆小凤大笑起来,捧腹道:“你如果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会死,却不清楚究竟要怎么样死,也不知道死后之事,那你是不是也会担心得吃不下饭啊?”
      他瞧着少年怔住的表情,不禁又去弹他的额头:“好啦,你倒是在这里坐得舒服,我可已经站累了。你吃早饭了吗?”
      阿生怔怔道:“吃过了。”
      陆小凤道:“可我们已经要饿扁!除了旅舍,这里还有什么吃饭的地方?”
      阿生道:“有食堂,也有饭馆,你想去哪里?”
      陆小凤道:“哪里的菜最好吃?”
      阿生毫不犹豫道:“饭馆!”

      陆小凤回到旅舍时,燕歌已坐在大堂中等他。
      “花满楼呢?”陆小凤环顾一周,奇怪道,“他还没下来?”
      燕歌道:“他在后面,和金总说话。”
      陆小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在他对面坐下,又道:“你是不是有三个胃?”
      燕歌一怔:“为什么?”
      陆小凤笑道:“否则若换作是我,现在一定已去叫了早饭,甚至已吃完了!”
      燕歌的脸色有些古怪,因为他的肚子刚好也叫了一声,仿佛在附和陆小凤似的。他摇头道:“你们也饿了吧,我去问老板,应该……”
      陆小凤道:“不必了!我带你们去吃些好的!”
      燕歌又是一怔:“去哪里?”
      陆小凤道:“当然是去饭馆!你还想每天都喝稀粥吗?”
      燕歌道:“现在?你不找花清露了?”
      陆小凤反问道:“那找到她之前,你就不打算吃饭了?”
      燕歌皱眉道:“至少不用特意去吃饭馆……”
      陆小凤却忽地板起脸,道:“你不但要去吃饭馆,吃完还要回来休息,好好睡上一觉!我们谁也不是铁打的,不能所有人都一起熬到精疲力尽。你今日就守在这里,睡花满楼的床,有什么异常,也能有你的同僚来通知。若是见到说书人回来,你说什么也要将他逮住,不能让他跑了。”
      燕歌只有默默地点头,因为陆小凤说得确实很有道理。
      花满楼……他又想。但花满楼还要去找江锋余。
      “饭馆在什么地方?”他问。

      “发生这样的事,我们也很遗憾。”
      金九龄叹息一声,又道:“这客栈里的人不多,身份本也都很明白,不像是会与她产生交集的。碍于保密的关系,我也不能直接调派人手去看照她,只有守着这家客栈。没想到竟还会发生意外。”
      花满楼温声道:“我理解,金总捕已做得够多了。只不过我还有个疑问,不知金总捕方不方便透露:六扇门这次前来云中岛,是否另有要人护送?”
      两人的声音都压得很低。
      金九龄面色微沉:“不错。花公子想必也注意到了,那位贵客……却是我们所有人都有责任守护的。”
      他隐蔽地伸手一指花满楼,才想起对方看不见这暗示,只好又去拍了拍他的肩。
      花满楼明白了,便也严肃地点头,又道:“另有一事请求金总捕,勿将你我交谈之事告诉任何人,包括我二姐,包括日后……因为我的情况,本是特例。”
      金九龄微微一笑:“我们也只是各司其事,适逢其会罢了,我这个人当然也没有多嘴的习惯。”
      花满楼拱手道:“多谢。”
      金九龄忽然道:“我倒也还有一件事想问——你那位叫陆小凤的朋友,他是不是对我有些不满?”
      花满楼怔住,怔了一阵,才苦笑道:“他的脾气是有些古怪,有时候很喜欢呛人,还很好胜……但他与金总捕应该没有什么过节。我回去也会问问他,提醒一下。”
      他又行礼道别,便离开后院,向大堂走去。
      待他转过身,背对金九龄时,脸上却忽然露出了一种很奇怪的表情。
      陆小凤对金九龄的态度好像的确有些不满。
      ——可为什么直到金九龄向他提出来,他才意识到这一点?他之前为什么没有察觉不对劲呢?
      他掀开后厨的门帘,听到陆小凤敲了敲桌子,走过去,忍不住就问道:“你不喜欢金九龄?”
      陆小凤一怔:“怎么了?”
      花满楼道:“为什么?”
      陆小凤又是一怔,一时竟也没有回答,仿佛也有些回答不出。
      他只好道:“这不是很平常的事吗?需要什么理由?”
      花满楼摇头道:“一定有。不喜欢一个人,总要有理由的,哪怕是再小、再没道理的理由。”
      陆小凤想了想,便笑道:“也许是因为那家伙一副风流自赏的模样……怎么,难道他问你?”
      花满楼叹道:“你无缘无故给人家甩脸子看,人家当然会不高兴的。你若是没什么特别的理由,最少也该对人家客气点。”
      陆小凤道:“你替我去客气吧!时候已不早,我们该走了。”
      花满楼道:“去哪里?”
      陆小凤微笑道:“去祭五脏庙!”

      他们已站在了饭馆门前,却不是三个人,而是五个人。
      除了带路的阿生,还有个腰间别着弯刀,高高瘦瘦的汉子,脸庞白净,右颊却刺了一个狰狞的“杀”字。
      “这并不是说这个人爱好杀人,反而是‘此人该杀’的意思。”陆小凤正向其他人解释,“这个字当然也不是别人刺上去的,而是他自己。”
      这汉子笑道:“‘杀生郎君’虽然该死,我却不该死!”
      他的笑声爽朗而豪迈,花满楼和燕歌都听得出,这人并不是“杀生郎君”小杜狼,而是改头换面的司空摘星。
      陆小凤道:“你的确还罪不至死,你只不过要在脸上刺个‘盗’字,屁股再挨上一顿板子!”
      不等司空摘星回嘴,他又抢着问道:“你装成这个人,不怕被人认出来?”
      司空摘星道:“我知道他绝不会出现在这里,而他脸上这个字又太醒目,江湖上的人,几乎都是靠这个来辨认他的身份!”
      陆小凤道:“你莫非最近见过他?还是认识他?”
      司空摘星悠悠道:“我的确认识他,还很熟悉,所以我用他的身份,也绝不会出什么问题。”
      ——因为“杀生郎君”小杜狼这个人,本来就不存在。
      他像只老狐狸似的,眯起眼笑了笑,人已迈开腿,大步走进了饭馆里。
      每个人都已闻到了酒菜的香气,有人吞着口水,有人的肚子更已叫了起来。
      饭馆店面不大,一座二层小楼,门上挂着“桃源春”的匾。午饭的时间已过去,堂中只有一桌客人,杯盘狼藉,后厨却犹传来炒菜声与爆辣椒的香气。
      那桌客人有四个,都是岛外来客。他们没有人想要找麻烦,因此都目不斜视地穿过堂中,径直走上了二楼。
      二楼的几个包间也都空着,外面临窗的雅座上却还有个人正在饮水。
      水是白水,人也是雪白的,雪白的衣裳、雪白的脸,手边却放着一柄漆黑的长剑。他只有一个人,却点了四菜一汤,都吃得很清淡,每一样也都吃得不多。
      西门吹雪淡淡地扫来一眼,在阿生和司空摘星身上略作停顿,便收回去。
      陆小凤笑了笑,道:“我以为你回去休息了!”
      西门吹雪道:“我正要回去。”
      话虽如此,他却还没有起身的意思。
      陆小凤便走过去,瞧着他桌上的饭菜,好奇道:“你在花园时,好像吃得也很清淡?”
      西门吹雪冷冷道:“我本在行斋戒,虽出门在外,也不茹荤食。”
      陆小凤道:“斋戒?”
      西门吹雪道:“我试剑之前,总是要斋戒的。”
      出于一种对剑的敬意。
      陆小凤点点头,又道:“可你岂非已试过剑了?难道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云中村……那个‘剑’?”
      西门吹雪目中忽而露出种奇怪的神情,又扫过几人,缓缓道:“因为我有预感。”
      陆小凤道:“什么预感?”
      西门吹雪道:“我此行真正的对手,还没有到来,所以我还在等。”
      陆小凤道:“是谁?”
      西门吹雪道:“不知道!”他目中奇怪的神情更浓,“也许不是‘谁’!”
      他忽然起身,抱起他的剑,已打算离开。
      陆小凤便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上山?”
      西门吹雪冷冷道:“我为何要上山?”
      随后他的身影就消失不见。

      五人都走进包间,各自落座后,陆小凤才叹息道:
      “其实他说得很对,其实我们谁也不必要上山的。”
      花满楼轻声道:“二姐也是这样说,她本打算就在山脚这里等到尘埃落定,就和我们一起回去。”
      他不禁又叹了口气。陆小凤拍了拍他的肩,高声招来伙计,在阿生的建议下点了八样菜、三套饼、一罐汤与酒水果汁。
      他们也没有什么讲究,上一道菜便直接动了筷,一边交流。等到最后一盘什锦小炒端上来时,每个人都已吃得差不多,也已将自己所知的情报都分享出来。
      陆小凤在心中默默地盘算一遍,做了最后的总结。
      现在是四月十三,午后。白鹿泉的邀约是在明夜,而开宴日却也就在后天。
      这其中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上山的途径。
      脚著谢公屐,身登青云梯。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
      ——上山需要登“天梯”,可天梯却只在每日天鸡啼晓前后,寅时初到卯时末这段时间才会开放,其余时候都无法通行。
      大船比他们晚到一日,每条船自不同的方向靠岸。岛上有各种交通方式,得其法者能到得快些,不得其法便要耗在路上,还要面对那些奇珍异兽,更加凶险。而他们在山下休息一夜,去云中村又用了一天一夜;据说他们依照提示,所走的镜湖那条路,本已是很快的一条捷径。所以大船的人,来得快的,也就是昨晚才到这里,大多数就又马不停蹄地上了山,去赶今晨的天梯。
      他们本也该明早就上山的,却被白鹿泉的约会耽搁。明夜还不知会发生什么,若是因此错过了天梯开放,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赴宴的机会。
      但还有另一个不算坏的消息:阿生并不知道白鹿泉确切的位置,却听说过这个名字,它应当也在神山之中,而且不允许村民接近。
      带走花清露的究竟是谁?又为什么要和他们约在那里见面?——他想约的人是只有花满楼,还是也包括其他人?
      “上山的事,等明天再说。”陆小凤环视一周,“我有种预感,说书人不久就会回来,听过他的说法,我们再做决定。”
      接下来的安排也已很明晰。
      “你回去休息。”陆小凤先点了点燕歌,“看好现场,等说书人。”
      然后是花满楼。
      海南剑派与六扇门显然各有门路,也来得很快,此时已驻扎在西村,将旅舍都占满了,却不知为何没有上山的意思。这是六扇门最新的情报。
      几个村子之间有班车来往通行,“你也可以在车上睡一会儿。”陆小凤对花满楼道,“担心也没有用。”
      花满楼点点头:“我知道。”他的神情已带上倦意。
      陆小凤又道:“如果你觉得合适,就告诉他。”
      这是句没头没尾的话,花满楼却好像听懂了,又点点头。
      燕歌不愿听哑谜,便问:“告诉谁?”
      陆小凤淡淡道:“那位江大掌门的爱徒。”
      燕歌恍然道:“蒋中明?”他几乎要忘了这个名字。
      陆小凤道:“如果柳云修的身份也不能打动江锋余,那就得从他那里再想办法了。”

      几人走出桃源春时,司空摘星已在杀生郎君的伪装之外,又套上了一张面具与假发,变成了种憨厚的样貌。他稍后要带着阿生去询问附近的村民,看是否有人知道什么线索。他手里还握着一瓶店里买的果汁,正津津有味地啜饮。
      燕歌打量着他,忍不住道:“你这易容有些太明显了,连我都两眼就能看出来。”
      司空摘星笑道:“哦?你难道还能透过面具,看到我下面的脸?”
      燕歌摇头道:“但所有人都看得出你易了容。”
      司空摘星道:“那又如何?你想司空摘星的易容术,会有这么差吗?你若是揭开我的面具,看见下面杀生郎君的脸,又会不会想得到,这下面竟还有另一张脸?”
      燕歌怔了一会儿,喃喃道:“看来易容也不光要靠手上的功夫。”
      司空摘星大笑道:“鹰爪孙都像你这样笨,再过十年,也没人抓得住我!”
      燕歌忽然道:“但你最好还是小心一些,不要太得意忘形了。”
      司空摘星吃惊道:“我是不是听错了,这个小子好像在关心我?”
      燕歌抿了抿嘴,冷冷道:“金总和我师父是旧相识,你最好多加警惕。”
      他加快了脚步,径自先回旅舍去了。
      司空摘星狐疑地望着他的背影,又听陆小凤若有所思道:“邢老五就住在旅舍,可金九龄好像从没有打听过,也没有拜访他的意思。”
      司空摘星的眼神好似渐渐发了直。
      陆小凤拍一拍他的肩,微笑道:“保重。”
      花满楼也笑了:“保重。”
      他向司空摘星一点头,便也朝另一个方向离开,去等西村的班车。
      司空摘星左右看看,看见阿生,忽地眼前一亮,抓住他肩膀,道:“你们岛上有没有什么好宝贝,能帮我一直潜在水里的?”
      阿生怔道:“啊?”
      陆小凤大笑道:“你何不再去找七八十个沙棠果吃,然后用你的轻功从这里跑回大陆上?”
      他也像是才想起阿生还在这里听热闹,一转眼珠,便附到他耳边,悄悄地问:“我们吃饭前,在二楼遇到的那个人,你见没见过?”
      阿生又一怔:“你说那个穿白衣服的?”
      陆小凤道:“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阿生迟疑地打量着他,又看一眼司空摘星,便凑到他耳边,悄悄地道:“小偷若是大偷,剑客就也该是剑客。”
      其实他也不太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但陆小凤却已露出了很满意的表情,微笑着点头道:“那就是了。”
      阿生也跟着笑了笑,点头道:“那就是了。”
      司空摘星忍不住道:“你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
      陆小凤悠然道:“小孩子难免有些秘密的……”
      司空摘星立刻道:“我看得出,你这小鬼的确秘密不少!”
      陆小凤瞪他道:“你这张脸岂非是最大的秘密?你每天都活在秘密里,岂非就是最小的小鬼?”
      司空摘星大笑道:“你知道我今年有多少岁了?”
      陆小凤道:“多少?”
      司空摘星背起手,悠悠道:“其实我已快到五十,你们在我眼里,可都是实打实的小鬼。”
      陆小凤吃惊地打量着他,道:“真的?”
      司空摘星傲然道:“你总该知道,像我这样的身材,要做偷盗这一行,是很不容易。我是半路出家,改做这一行时,已经很晚,所以修习也更困难;等到我学有所成,在江湖上闯出名声,都已是不惑之年了……”他又是一声长叹。
      陆小凤听着,仿佛已有些相信;阿生的脸上都露出了敬佩的表情。
      陆小凤问:“可是你的声音好像还很年轻?”
      司空摘星一字字道:“我若不会伪装声音,又要怎么扮其他人?”
      他每吐出一个字,声音就变得更沉哑,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听来已像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
      陆小凤的眼神好像也有些直了;阿生更是已合不拢嘴,忍不住拍手称奇。
      “所以你真的已有五十?”阿生问。
      司空摘星笑了笑,看向陆小凤道:“你说呢?”
      陆小凤也笑了笑,道:“你要我说什么?”
      司空摘星道:“你还能说什么?”
      陆小凤道:“我能说的只有两个字!”
      他们互相盯着对方,忽又都一起笑了。
      二人异口同声道:“放屁!”
      阿生怔住,他又怔住,而后就听到自己嗓子里滑出了一声:
      “啊?”

      (敬请期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章三十三 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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