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宛新传》女夫子

4、家破

　　　我差点吐血身亡。
　　秦叔叔，你太会误导人了吧，叫什么大小姐，小小姐的，害得我本来想表现一下我的爱心的，结果――
　　你不是要害死我了吗？
　　幸好我反应的快，闭上可以塞进鸡蛋的嘴巴，再扑，再叫――

　　“娘――”

　　也许是我扑的太热情了，病塌上的人一阵猛咳，脸变得通红，抓着嗓子还一个劲的喘气，吓得我立马站起来――不会吧？我这热情的表露方式会要了她的命？

　　秦叔叔马上上前，一碗药下肚后，病塌上的人总算停止了咳嗽。
　　“书朗，别怪她！”她喘着粗气对秦叔叔说，“毕竟，她才好一些……”
　　哦，她在为我求情呢，看样子她对我真的不错，我怯生生的凑上前去。
　　“娘――”
　　她笑了，那脸也不显得那么灰蒙蒙了，竟多了几分明艳，眼里是一汪的溺爱。

　　看她这样，我失去的勇气复又回来，挨近她，问：“娘，我爹呢？”

　　是啊，我穿来这么长的时间，见到了秦叔叔，娘，还有婢女小水，大叔管伯等等，还有好几个叫不出名字来的下人，就是没有见这家的男主人――就是我爹。
　　有娘肯定就有爹嘛。
　　也是啊，我娘病的这么重，他怎么不在家呢？
　　我话音刚落，立刻就觉得又不对劲了――病塌上，娘的手突然变得冰冷，面色变得比先前还要死寂，像受到了重击似的，整个人突然没有了生气。
　　“小水，快带小姐回房间！”在我正是一头雾水时，秦叔叔下了逐客令。

　　我被半请出了房间，又送进了另一个房间，被安置在床上。

　　是要我休息了，我明白，可是怎么睡得着呢，小水走后，我立刻从床上翻起来，打量小姐我的闺房，兴奋的策划我穿越过来的时光。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睡着了，睡得最香时，被人推醒。
　　小水一脸的凝重，“小姐，夫人快不行了。”
　　脑海里马上出现病塌上的人看我的那种目光，我腾的一下，从床上跳起。

　　不会吧，我一穿越过来就要成了没爹没娘的孩子？
　　再次回到娘的房间里，地上跪了一地的人，秦叔叔在床旁，眼睛是红的。
　　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势，突然有些害怕，停在门口，不敢进去。

　　“……来……”病塌上那人冲我笑，挣扎着动了手，示意我到她身边。

　　我磨蹭过去，不敢细看她，拼命想要把目光挪到别处，可是她落在我眼中微笑着看我的样子像生了根似的，怎么也抹不去。
　　她那样的看我，那样的不舍――
　　我害怕，不敢触及，怕多了牵挂，多了忧愁――
　　“书朗……”她又开口了，像是使劲了全身的劲，拿我的手放进了秦叔叔的手上，“求你……一定要……，帮我……，把她送到……他那里！”
　　她能不能不说话啊？她一说话，我更害怕。
　　秦叔叔的回答里也是一片呜咽，“我答应你……”
　　紧抓着我的手突然放开了，我心里突起一阵失落，拿眼看她。

　　她已经闭上了眼睛。周围哭声四起。
　　我惶然不知所措，她死了吗？拿手探了探她的鼻子，那里一片空。
　　她死了！
　　我穿越过来不到一天，娘就死了，她甚至都不知道我根本不是她的女儿，可是――她还那样看我，紧紧的，细细的，那样的不舍――
　　原本五彩的世界突然暗淡下来，心莫名的哀伤起来。
　　她对我应该是顶好的――

　　这是我第一次面对死亡。

　　原来，穿越了，除了可以好玩好吃好闹以外，还能尝到离别悲伤的滋味。

　　我穿越过来的第一天夜里，娘就去世了。
　　爹，不敢问，估计也没了。
　　好像穿越的日子并不如想像的好过，一下子，我就成了没爹没娘的孩子了。

　　还没有等我从失落中缓过劲来，又一件头疼的事摆到了面前。
　　第二天早上，我正在品尝穿越过来的第一餐并不甚如意的“美食”――家里死了人，我不可能大张旗鼓的搞吃弄喝吧，将就点吧。
　　“小姐――”小水慌慌张张的冲进来，使热腾腾的稀饭差点就打翻了。

　　吹吹被烫到的手，我没好气的问，“什么事？这么慌张的！”
　　“小姐，你快去堂屋看看，来了好多的人，秦管家都要招架不住了！”

　　娘死了，我什么也不懂，一切的事情原本都由秦叔叔打点的，听小水说，秦书朗自幼伺候的我娘，一直称她为小姐，娘有了我后，他改口称她大小姐，我就成了小小姐了，娘身前身体不好，这家里的一切事情一直都由他操持的，算起来也是位半主半仆的人物。

　　难得还有他搞不定的事情。我摔了碗，兴致勃勃的说：“我去！”
　　娘没有了，我也该算当家作主了，也难得做一回主啊，以前在家里，买个衣服都得妈妈同意，折腾个头发都要看爸爸的脸色，现下好了，我穿越了，他们管不着了，一下子我就成了这一大家子人的主心骨了，本来昨天晚上就想好好得表现一番的，无奈，那秦叔叔实在太能干了，我又才来，搞不清楚状况，怕一下子做不好事情，坏了形象，只好干呆在一边。

　　这下可好，机会来了，一定要好好的表现一下，拿出点威风来，树一树当家主人该有的风范。

　　在小水的带领下，穿过弄堂，来到“堂屋”――估计就咱们所说的客厅。

　　一路来经过一汪水池时，我特意看了看自己在水中的倒影，端庄，大方，得体，不错，虽然说这张脸的年纪小了一下，不过，只要把气势摆好，照样能震得住人。
　　堂屋的人还真的不少，密密麻麻挤了一屋，少说也有三四十人吧。看样子，咱们家一定非富即贵，瞧，来的人个个衣着鲜亮，肥头大耳的――穷人家的，哪里会有这样的人物上门。

　　大清早突然这么多人上门，一定是晚上得知我娘的死讯，前来哀悼的。

　　招呼客人嘛，这种事情我会处理！
　　瞧，那秦叔叔还急得脸都白了呢。
　　古人就是古人！没有见过大场面！更大的场面我都见过呢，我爷爷八十大寿时，中央的领导来了，来的车都摆满了广场，人是现在十倍都不止呢。
　　不理会秦叔叔让我赶紧回房的暗示，昂首挺胸，上场，淡然坐定，一挥手――

　　“上茶！”
　　嘘！还好没有激动就说成什么上酸菜和上酒之类熟悉的广告语！
　　秦叔叔一愣，也挥了挥手。
　　茶端上来，人人都有得喝了，包括我。轻抿一口，要致开场词。

　　“……”
　　名字呢？我穿越过来后叫什么名字？乖乖的，从昨天晚上穿过来到现在一半的时间在睡眠中度过，余下的一半的一半在死了人的忙碌中度过，剩下的就全在癫狂的糊涂里度过，穿了大半天，也没有谁很正式呼过我的名字，我到底叫什么名字啊？现在我要用了！

　　看看秦叔叔，他正张大嘴巴望着我。
　　问他？
　　还不如我乱造一个呢，多丢面子啊。
　　得，名字咱们先忽略了啊。
　　“……谢谢各位叔伯……”抹了一把眼泪，“我娘去的匆忙，家里尚未安置妥当，只得请各位叔伯先行在一边稍事休息了……”
　　说完了，再看看秦叔叔，他还是张大了嘴巴目不转睛的望着我――我好像没有说错什么吧。
　　讲了半天，下边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也奇怪，这些人既然来哀悼我娘，怎么从他们的面上看不到一点哀伤――我可不一样啊，我先前是不懂，才在娘的窗前乱说话的，再说我是未来世界里穿越过来的，他们哪能跟我比啊。我娘死了，他们既然是她生前的――不说亲朋吧，好歹也算是熟人吧，他们不痛哭流涕，哀嚎片野，少说也要摆出个悲伤的样子来吧。看看这些人，都什么目光啊。
　　尤其是最前面的那个胖子，一脸的横肉，眼光十分的不敬，先是上上下下的打量我们家的房子，听我开口说话后，然后打量起我来，活像我是一件待估价的商品。

　　怎么看都不像是来哀悼我娘。
　　悄悄的拉了拉小水的衣服，“喂，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秦叔叔咧着牙低声回答：“要债的！”

　　什么？！
　　一口来不及咽下的茶尽数喷出，准确无误的飚到最前面的胖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