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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皇帝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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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荷笑了:“你好像很崇拜我。”
侍书不假思索地点点头:“那是当然了,您让我觉得,我不用担心没有父亲兄弟能不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问题。奴婢小时候,娘总是教导我要听爹的话,说他是给家里挣钱的人。爹娘去了以后,我就觉得天要塌了。每天都很害怕。”她似乎陷入到某种回忆里,缓缓喝了点酒,笑道:“您嫁人的时候,我很佩服您,嫁入高门,而且我们都觉得您配得上武宁候。您和武宁候和离的时候,我更佩服您。好像不需要夫家,您也能立得起来。”
清荷觉得心里熨帖了很多,托着腮,柔柔道:“我很喜欢你眼睛亮晶晶的样子,如果我给你带来一些力量,我觉得很开心。其实我们是幸运的,因为有系统地学习一些生存的本领。你看,就算你离开我,也可以凭借自己鲜亮的活计,挣够自己安身立命的嚼用。”
侍书一听“离开”二字,眼眶就红了:“主子,我们名为主仆,实际上有着师徒的缘分,姐妹的情分。您在我心里就是家人。现在我没有成家的心思,就算以后有了这心思,难道我就和您不来往了?您嫁人了,不是还牵挂着皇后娘娘?我虽然比不了您的聪明才智,情义二字是时时刻刻放在心里的。况且,幼时,见爹爹经常打骂娘亲,其实我也并不想成家。您到哪儿,我也到哪儿。您才是我心里最亲的家人呢。”说着,侍书哽咽了,眼眶里蓄满了泪。
清荷揽过侍书,慢慢抚过她的肩膀,柔柔劝解:“你既然跟着我,这是我们彼此的福分,以后有合适的,自然也希望你有更丰富的幸福。我一向是知道你对我的用心的,要不然,我不会那么信任你。以后再不提这个事情。”
侍书掏出手帕按了按眼角,笑道:“怪不好意思的,头一回在主子面前哭了。”
清荷举起酒杯,眼睛里恢复了往日的神采,食欲也恢复了。清荷用小勺子舀着浓稠的绿豆粥,不时配点萝卜干,生活的滋味就在嘴里漾开
“因为打仗的事情,所以学院也暂时停课了。但是这几日我总是在想着,办一所给穷苦姑娘的学院。不收学费,不教琴棋书画那些,就开一些女工,白案,红案等课程。我觉得也许这样,可以给她们多一点的选择。可以自食其力。哪怕去殷实的人家做帮厨,也好赚点嚼用,家里面也有点地位。”清荷一面吃,一面和侍书说一些自己的心里话。
侍书眼前一亮:“主子,要是这样,那您可真是功德无量。我常常听您读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清荷点点头,给自己添一片牛肉片,吃得分外香甜:“我还想过,这样的学院可以开遍全国,也可以给一些寡居有手艺的女人提供一个赚钱的活计,让她们做夫子去教导女孩们,也许有懂得恩义的,愿意把这些没依靠的人领回去奉养。要是开在京城,我觉得你这个手艺,也可以去做夫子了。”
侍书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很兴奋:“如果是教给这些苦孩子,那奴婢一定尽心尽力,您不给奴婢开工钱,奴婢也愿意!”
清荷心里松快很多,笑道:“等着战事结束,我们再去做这个事情。”
两个人相视一笑,都觉得心里畅快很多,几个小菜都一扫而光。
次日一早,清荷才刚刚起身,侍书就急急过来,让小丫头都退下了。
“主子,皇后娘娘急召您入宫。”
清荷忙起身让侍书帮忙更衣。一路上,清荷脑子里冒过很多念头。形形色色的人和事在她脑袋里面过了一遍。到了殿内,先看到皇后娘娘平安无事,清荷才把攥紧的拳头略略松开一些。只要娘娘没事就好。
皇后一把将清荷拉入室内。只见皇帝卧在榻上,立冬正在给皇帝施针。旁边只有立夏,立秋俩人端着盆,拿着布候着。
清荷凝神望去,只见皇帝嘴角微微歪向一边,流出一些晶莹的口水。眼睛跟着皇后的身影动,想说什么,但是又没有说清楚。
皇后亲自给皇帝擦了口水,向着清荷说道:“夜里睡不安稳。平常他睡不安稳就喝一碗甜水,今天他喝了以后还是不舒服。夜里面翻来覆去,我问他想什么事情,他就叹气又不说。才准备起来,我说了他一句。他就说起婉儿,说我没有教好。”
皇后按了按眼角,“我也是的,和他争执什么呢?他也上了年纪,头发也白了好多。我一句话说得不好,他气急了,就倒在地上,嘴歪眼斜地。”
清荷握住皇后的手,把温度传递给她,脑子里飞快地转动,“娘娘,快到早朝的时间了。”
皇后皱了皱眉,眼睛看着立冬。立冬正全神贯注地施针,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珠。
清荷脑袋里转了几遍念头,和皇后说道:“娘娘,先摆饭,让御膳房的把饭菜送过来。让立夏妹妹去料理。”
皇后点头,示意立夏出去摆饭。清荷见皇帝嘴角微微有点恢复位置,心下略定。
一会儿,立冬收了针,来不及擦汗,先对皇后回话:“娘娘,陛下是急怒攻心,血流不畅。陛下这个年龄,而且平日里养尊处优,很容易有富贵病。就像是先帝爷一样。”
立冬一说,帝后脸色白了几分。众所周知的是,先帝中风而亡。
皇帝试着活动活动手脚,皇后扶着他站起来,老夫老妻之间此时有着无需言语的默契。
皇帝神色缓和地问立冬:“你看,朕这次严重吗?”
立冬严肃道:“陛下,这次您症状较轻,如果下次再情绪激动,大怒起来,可能会偏瘫或者......”
“或者全瘫,严重就直接过去了。对吗?”皇帝接过话来。
立冬垂下了头。清荷看着这个伟大的帝王,此刻就像是一个寻常的老人。
突然听到一阵较急的脚步声,外面屋里传来立夏的声音:“赵贵妃,您无权擅闯皇后寝宫,更有可能惊扰圣驾。请您在此稍候,容立夏给您通报一声。”
“哼!等你通报,谁知道你向谁通报!陛下现在应该在朝堂上了,怎么这个时辰才传饭?而且,为何皇上一直没有出内室?”——这是赵贵妃的声音。
皇上眉头一皱,嘴唇微抿,就要转出去,皇后忙跟上,悄悄地捏了捏皇帝的手心。皇帝知道这是提醒自己注意情绪,注意身体。心里一暖,再看看发妻鬓间也多了几根白发,知道女儿的事情,做母亲的和自己一样忧心。
“一大早吵吵闹闹,成何体统?”皇帝转到正厅,提起气来,一瞬间又恢复了往日的威严。
赵贵妃一看,原本全身都在逼向立夏,此刻立刻柔弱下来,过来扶住皇帝另一只手,“最近事情多,臣妾也是担心您......”说着,眼角扫了一下皇后。
平日里皇帝很享受妻妾为自己争风吃醋,并且觉得皇后参与度不够,很不满意。但是如今,皇帝只觉得赵贵妃的娇嗔太过不合时宜,而且她这么快就知道皇后宫里的消息,这让他背后微微冒冷汗。他看着那张熟悉的笑脸,实在是笑不起来:“以后没有皇后的允许,不得私闯进来。”
赵贵妃心下一惊,忙正色行礼道:“臣妾遵旨。”接着,转身对皇后施礼道:“还请姐姐恕罪。”
皇后并不想搭理她,冷冷道:“赵贵妃没事在宫里面好好照顾儿媳妇,等着抱孙子吧。没事就不要出来乱逛了。”
赵贵妃心中暗怒,但是看到皇帝没有一点儿为她说话的意思,也不敢造次,匆匆告退。
皇帝略用了点早膳就匆匆上朝去了。
清荷扶着皇后歪在矮塌上,一边帮她捏着手,一边不疾不徐地分析道:“这次实在是太险了,如果陛下的病情不是这么轻,今天您就被赵贵妃堵住了门,回头和朝堂勾结,让信阳王早归,情况就糟了。毕竟那边还保存着实力,没有和西楚逆贼有大规模的冲突。”
皇后扶着额,微微点头:“可能走的时候,心里就是有所保留的。他们肯定不会像太子一样冲在前面。”
清荷握住皇后的手,有些后怕:“您要是传了太医,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传言出去。毕竟皇上是在您这里气倒的。而且,现在公主和太子都不在您的身边。现在京城,就只剩下安阳王一个皇子了。虽然他平日对娘娘非常孝顺,恭敬,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不如,您让安阳王妃也入宫来陪您住些时日。”
皇后揉了揉脑袋:“如果让安阳王妃入宫,那就有个由头,我得称病。但是如果称病,很多事情我都做不了。弯弯是安阳王夫妇的命根子,就让她过来陪我吧。”
清荷眼前晃过弯弯明媚的笑颜,点点头:“您考虑地周详,我那边还有一些给孩子的玩具,稍晚也差人送过来。”
皇后看清荷有点晃神,问道:“可是在担心前面?”
清荷勉强笑道:“您担心什么,我也担心什么。而且很多事情,我现在还做不了了。如果长公主在就好了。”
皇后看着清荷良久,没有说话。少顷,皇后传话让接弯弯郡主入宫居住。
清荷品味着皇后的眼神,脑袋里灵光一闪,突然冒出一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