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嫡妻》皖女苏苏

48、太子殿下收复失地

　　信件很快呈送到帝后面前。而圆圆郡主一早就被安排在王家，现在由王老夫人照看。

　　皇后登时晕了过去。皇帝似乎一时之间变老了，他眼睛直直得看着前面，扶着龙椅，缓缓坐下。他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去吧，先照顾好皇后。”

　　清荷含泪和立夏一起扶到内室。太子妃也从偏殿过来伺候，清荷把手上的热帕子交给太子妃，悄然退下。

　　廊下，清风袭来，让清荷有点发热的脑袋微微一震。

　　“要把长公主追回来吗？”侍墨问道。

　　“不，追不回来的。她的仇恨胜过了爱。她要去复仇。谁也拦不住的。”清荷眼前浮现出那个骄傲飒爽的身影，眼泪滚滚而下。

　　“咳咳……”

　　清荷转身一看，是皇帝在太监的搀扶下走了出来。清荷忙跪倒施礼。

　　皇帝无力地挥挥手，示意清荷起身。他走到清荷身边，看到清荷未干的泪痕，不由得露出慈爱的一面：“不用太过伤感，儿孙有儿孙的命数。”

　　说着，皇帝渐渐走远，风鼓起他的袍子，卷起他没有束紧的碎发，这一刻，他不是帝王，只是一个寻常的老父亲。

　　八百里加急信件直接送到太子手上。短短数日，他脸上已经褪尽稚色。他顿了顿，把信收到袖子里，照常安排军务。

　　待众人散尽，他才重重地跌坐在矮塌上。“对不起，姐姐，我不能分心。对不起。”只短短一瞬，他就振奋起来，像往常一样巡视城防。直到晚间，背着将士们，太子急忙给情报系统追加了一条命令：秘密寻找长公主的下落。

　　清荷每日都去皇后那里请安，每次都看见太子妃尹氏专注地服侍皇后。皇后渐渐恢复了体力，把希望寄托在神明身上，每日都要在佛堂念两个时辰的经卷，出来了，也认真抄写经文。阖宫上下开始茹素，为太子祈福。

　　长公主离京的事情被封锁极严，圆圆郡主暂时由王老太君抚养。清荷去看过圆圆，认认真真地玩自己的布娃娃，一点儿也不闹。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圆圆才睁着亮晶晶的眼睛，问清荷：母亲还会回来吗？

　　清荷眼睛瞬间湿润了，她摸摸圆圆的脑袋，笑道：会的，一定会的。

　　东园，一切都很安静，安静到，一片树叶都不敢打搅主人，只会悄悄地飘下。

　　“侍墨，去帮助长公主吧，去保护她。”清荷终于下定了决心。

　　“那谁来保护你呢？”侍墨跪倒在地，虽早有预料，但还是不忍离去。

　　“我只担心你不熟悉那边的地理和气候，好好照顾好自己，悄悄去寻找长公主。长公主只带了侍卫长一人，为了方便，公主应该是以男装现身。走大路的可能性比小路大，另外，公主极有可能去找当年送她和亲的使臣陈元。如今陈元在北越，也已经官居二品了。据说陈元当年很是仰慕长公主，只是不知如今他会不会忠于公主。你先悄悄潜入，看看情况。要好好保护公主。如果可能，帮助她达成她想要完成的事情。”清荷说着，眼眶不禁红了，略顿了顿，拉过侍墨的手：“保护好自己，一定要好好回来。”

　　尽管很不舍得离开清荷，但是侍墨接受的训练就是服从主人的命令。她向清荷行稽首大礼，转身，打包行李。走之前，侍墨留给清荷两丸毒药。清荷把一丸放到自己贴身的荷包里，一丸给了侍书。

　　之后，就像是湖面恢复了平静，一切都安静下来。不论是朝堂，还是后宫，亦或是民间。

　　在一片宁静之中，信阳王府突然传来好消息，赵侧妃怀孕了！

　　这个好消息让皇帝和赵贵妃都非常兴奋，儿子远去征战的恐惧也被消解了一些。赵贵妃立即把儿媳兼侄女接到了自己宫里，悉心照料。流水的赏赐从各宫流向信阳王府。

　　赵贵妃下旨免了命妇们的恭贺，也是为了让儿媳少劳累的意思。信阳王妃表示愿意亲自照顾妹妹，赵贵妃也毫不留情地挡了她的好意。

　　皇后依旧天天进小佛堂祈福，赵贵妃则每日忙得停不下来。先是选了五个极有经验的太医轮流给赵侧妃号脉，一日三餐都亲自和孕妇商量好了，拟了单子让小厨房单做。然后让宫女记录赵侧妃每日如厕的时间，作息时间等，倘若赵侧妃微微不适，一众服侍的人都要领板子。整个皇宫的人都看出来，赵贵妃对自己这第一个孙辈极其上心。

　　转眼，赵侧妃孕期有三月了。将士们出征，也有三个月了。这日朝堂终于传来了好消息：太子殿下收复了之前被北越抢占的所有城池！如今大军已经直逼北越国境。

　　甘泉宫一片喜气盈盈的样子，皇后终于有了些神采，拉着清荷的手念叨着：“我每日求佛祖保佑孩子们平平安安，不想太子竟然给我这么大的惊喜。收复失地啊，是之前老大念念不忘的事情啊！”

　　说着，明明笑着，皇后却滚下泪来。

　　太子妃忙递上帕子，皇后在脸上按了两下，拍了拍太子妃的手：“好孩子，我知道，你也忧心了许久了！”

　　太子妃接过帕子，递给侍女，乖巧地侍立在旁边：“母后，您要放宽心，太子殿下要是知道您这么忧心忡忡的，母子连心，相必也会非常牵挂着您。您把身子顾好了，等太子殿下回来，瞧着才开心呢。”说着，太子妃看着清荷笑道：“不然，太子还以为媳妇照顾您不上心呢！”

　　皇后忙把太子妃拉到自己怀里，婆娑着她的肩膀，对着清荷笑道：“不是我说，媳妇就和女儿一样得贴心，我想着，她做姑娘的时候也是千金万金的大小姐，哪里做过这些事情呢。”

　　清荷点点头。皇后又拉着太子妃的手笑道：“来了以后，从来不拿乔，上上下下，没有不夸赞的。我说是太子有福气，才娶了这样好的媳妇。”

　　清荷笑道：“正是呢，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您和太子妃投缘，看着不像是婆媳，倒像是母女呢。有她在这儿，叫人安心呢。”

　　皇后点头称是，又嘱咐太子妃：“要是想家里人，就派人接过来住几天，正好我们一起说说话也好。我怕你母亲不习惯你突然住到宫里头了，让她看你过得好，也安心些。”

　　这是之前皇后操心儿女的事情，没有顾虑到太子妃这边，这下心里乍一轻松，就想到这些细节。

　　太子妃略低头想了一会，笑道：“正好有几个花样子，让母亲给我带来。到时候我做出来，母后您也帮我看看。”说着，太子妃脸色微红，垂下了头，白皙的脖子上也微微爬上一层红云。皇后和清荷对视一眼，明白太子妃准备的花样子是要给太子做活计，脸上更是带了三分喜色。

　　略坐一会儿，清荷便告辞了，早早地回到东园。

　　很奇怪的感受。皇后娘娘忧心的时候，清荷也忧心忡忡，但是皇后娘娘情绪好转，甚至有些喜悦，和儿媳妇言笑晏晏的时候。清荷明明知道自己应该表现出喜悦，安慰，但是实际上，清荷心里有点落寞。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夏至，秋至，冬至，以后梳了头做姑姑，要陪伴皇后一辈子。长公主去给自己的孩子和兄长报仇，就算丢了性命，也是死得其所，对她而言是痛快的。男人们也为着自己的家族，奋力追求着名利。清荷突然有一种忙碌许久，骤然闲下来的感觉。像是拉满的弦突然松了，有点无所适从，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侍书做了一碗绿豆粥，配上一碟咸鸭蛋，一碟酱萝卜干，一碟切好的酱牛肉，一小碗腌制的酸梅。特意又放了一只小巧的酒杯，一只红泥小火炉上坐着一个精致的酒壶，酒壶里是贵女们非常喜爱的青梅酒。

　　“侍书，去添一副碗筷，陪我一起用餐。”清荷喃喃说道。

　　侍书点点头，悄无声息地给自己也盛上一碗热粥，示意身边的侍女们都且退下。

　　清荷眼睛看向酒杯，侍书忙给清荷斟满一杯酒，然后取了个小巧的陶杯子，也给自己斟满。

　　“今天，我有点失落。”清荷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她略微尝了一口青梅酒，脸色略略好转。

　　侍书又给清荷续满，温婉地颔首：“您今天从出了皇宫，就有点走神。”

　　清荷支起下巴，亮晶晶的眼睛认真地看着侍书：“侍书，你和侍墨陪了我好久好久。但是我知道，有一天，你们也会嫁人，生子，有自己的家庭。我就有点失落，觉得茫茫的人群，最后我会是一个人。”

　　侍书微微诧异了一下，给清荷续上酒：“您会担心最后自己一个人吗？我以为您很享受自己一个人的状态。”

　　“有时候很享受，嬉笑随意，多开心。”清荷顿了顿，笑道：“但是人会变，不知道我十年之后会不会还像今天这样想。”

　　“您现在就操心十年之后的事情，那该有多累啊。”侍书下意识的接道。

　　清荷饶有兴致地看着侍书：“你好像一直都很开心。”

　　侍书点点头：“是很开心啊。以前最怕没有饭吃，父母也过世了，就我一个，后来成了您的徒弟。每天该干什么，清清楚楚的，好好地把自己的事情干完，就可以做点喜欢的活计。可以吃自己喜欢吃的东西，有点闲钱还可以买个针头线脑的。您总是知道自己做什么，跟着您我总是很安心。”

　　清荷莞尔：“奥，我会给你很安心的感觉吗？”

　　“当然了，主子你也是宫女出身的，但是你很有主意，你总是知道自己做什么，而且毫不犹豫。”侍书开心地说着，眼睛里有种寻常见不到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