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满宫》清浅墨香

7、第六章：回不去当初

　　那年，花败了一季芳华。
　　那年，命运对我的残忍铺天盖地
　　那日，御书房外，青天之下，我呆若木偶。
　　殿里，有大臣说：“襄阳乱军强势发兵，挥军而上，叛贼慕容君直逼京都。两军强势出击，幕后始作俑者必然出兵，倘若三军联手，雁国就犹如弹丸孤城，腹背受敌，四面楚歌。如今天下唯大昌强势，如若能得大昌相助，借的兵力，还可挽回战局。”
　　有人说：“不错，我国虽兵马不强，但盛产铁矿，且刀枪锋利，乃天下最好的兵器库，大昌未必舍得将这块宝地让他国夺取。如若我国以和亲为诚，缔结两国交好，向大昌借助兵力不是不可。”
　　我听父皇说：“唯今之计，也只能如此，只是我雁国贵族可有合适人选。”
　　有大臣上奏：“启禀皇上，凝华公主美名动天下，若让凝华公主和亲，必显我国至诚，此去必顺。”
　　此刻寒冬腊月，突然晴天霹雳响
　　惊了一身寒，惊得青丝微颤。
　　大昌，和亲。
　　凝华公主。
　　慕容凝华清高如斯，竟会逃不脱自古帝女花和亲的命运。
　　远嫁他国，政治联姻。
　　从此背井离乡，从此骨肉分离。
　　嫁一个后宫三千的帝王，行支单影步入他国深宫，孤独终老。
　　倘若如此，倘若如此。
　　又岂能如此。
　　霍然推开朱漆大门，过痕清冷，心下骤然生悲。
　　“我不要。”音随门启，掷地有声。
　　众官惊愕，纷纷回头。
　　我孑然而立，孤零而高渺，看着父皇，却看见他满面沧桑，一头被高束的发罩了一层白霜。
　　沧桑，苍老。
　　我发现，气宇轩昂的父皇突然苍老了不少。
　　所有激愤被父皇容颜泼凉。
　　冷风入堂，我直挺挺向父皇跪倒。
　　瞬间哽咽，声声悲慽：“父皇，雁国黎民饱受战苦，国都危在旦夕，身为皇女，保家卫国，便是奔赴沙场，便是死，儿臣也绝不退缩，可是，倘若和亲，那大昌深宫便是儿臣坟墓，等于扼杀了儿臣一生。”
　　“放肆。”一声暴喝，父皇骤然怒拍御案：“后宫女眷擅闯御书房，妄论战事，你岂知该死，古有巾帼英雄欲血沙场，今你大言不惭，不知天高地厚，你深养宫中，又岂可效仿。”
　　百官瞬间黑压压跪了一地，山呼吾皇息怒。
　　清泪湿面颊，我倔强看着父皇：“我深养闺中，不可效仿巾帼古人，那么，今日父皇便要用权威用地位效仿前朝帝国逼帝女远嫁。”
　　字字句句厉如剑芒。
　　父皇暴怒，我倔强的盯着他。
　　那一刻满屋雷霆风暴，我不怕，我只想让父皇知道我不嫁。
　　我不愿嫁。
　　不愿嫁弱水三千的帝王。
　　不愿在四方天之下，做被困之鸟。
　　父皇的手在痉挛，酝酿了风暴，狠狠扬起了手。
　　“皇上。”一声娇喝，父皇的手停在了半空。
　　母后素裳微颤，低挽的青丝凌乱几缕，双眸波光，几欲破碎。然后，看着父皇，跪倒身前：“皇上息怒。民妇教女无方，冲撞皇上，请皇上责罚。”
　　平静的不能在平静的语气。
　　“民妇，呵。”父皇冷笑，连声冷笑。
　　那笑，是孤寒。是嘲笑。
　　是不可遏制的伤痛。
　　他缓缓垂下的手，堪堪的，生出一份萧瑟孤寂。
　　“滚。”父皇突然怒抛御案。
　　转瞬的那一刹那，我分明看见了父皇眼角滴下的那滴滚烫。
　　我看着，狠狠楞住。
　　大臣纷纷退下。母后依然跪着。
　　我在母后身旁。
　　我在想，父皇原来那么忧伤。
　　母后唤我，她说：“凝华，你退下。”
　　我犹豫半晌，退下。
　　门口，我听见母后说：
　　“皇上，燕贞王兵临城下，民妇有办法让他束手就擒。”
　　“只要，皇上答应民妇一个条件。”
　　依然是淡若无痕的语气。
　　那年，除夕佳节，满宫胭脂醉。
　　那日，西风清寒，冷雨葬名花。
　　便在那一刻，我那样深刻的触到了母后的忧伤。
　　母后说：“凝华，拼了命，我也不会让你远嫁。”
　　一大片的胭脂花，紫色的悲伤将母后深深陷入其间。
　　她说：“凝华，你记得，你九皇叔永远不是坏人，我们母女欠他的，便是来生也还不完。”
　　淅淅沥沥的冷雨拍打面颊，我突然不可遏制的泣不成声，我唇角轻颤，欲言又止，我说：“母后，我们回去，在这深宫，有多少人看着我们的笑话，现在已经失去强权，倘若现在病了，我们又该拿什么在这深宫抗衡。”
　　其实，我想说，倘若不是九皇叔，倘若不是他谋反，倘若不是他爱慕母后，我们的家我们的幸福又何以会这样支离破碎。
　　然而，母后便在我眼下晕厥。
　　仿如坠入深海的蝶，那绝望的姿态，让人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