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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朝局 ...

  •   新科状元在右相府中毒,朝堂震动,皇帝责令三司衙署务必查明真相,尽快破案。当朝的两位丞相也是日日过问案情进展。一时间,三司衙署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日日查阅卷宗,提审认证,又是到采梅的农庄、相府等地查找物证。而那盛极帝京的楚楼却在事发当夜,突发大火,楼内诸人皆被困在楼中,无一生还。帝京的气氛因着这件事显得有些阴云密布。唯有元朗明归家后,休养了大半个月,倒是愈发清闲了。

      这日,元朗明在小院里看这书,瞧着日头正好,懒懒地躺在竹椅上,将书丢在一边,闭眼想要小憩一会。却听见有人说道:“元卿倒是好兴致,亏得有人在牢里担心你,托付朕来看看。”元朗明听得人声,立刻一个鲤鱼打挺,起身跪迎道:“臣恭迎圣驾,御前失仪,请陛下恕臣之罪。”只见宋懿一身青衣,独自一人踱步走近,坐到竹椅上,双腿一翘,懒懒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元朗明,摆摆手,说道:“平身吧,今日朕出行之事切莫外传。”元朗明起身答道:“臣,明白了。”宋懿满意地点了点头,道:“确实可堪大用,楚思倒是没看错。”元朗明疑惑楚思是何人,却不敢表露。宋懿解释道:“他如今人在牢中,不过有莫骞和严夏寒保着,没什么大碍。他害你中了一回毒,自己也坐了一回牢,倒是也两清了。如今,朕需要你做一件事,你明白吗?”元朗明自然道:“臣已将折子写好,至于证据,臣以为莫相和严相会准备好。陛下只需坐山观虎斗。”说完从怀中取出一张纸上呈皇帝。宋懿接过,也不看一眼便揣入袖中,挥手道:“既然卿身体已然大安,明日便来上朝吧,明日的朝会缺了卿,恐怕就很难顺利了。还有,朕有一个建议,做好准备,严相恐怕会请爱卿过府小叙,而莫相大概晚些也会来看望爱卿。”说完便离去。

      元朗明送皇帝离开后,暗自叹了一口气,原以为还能安生数日,没想到麻烦来的这么快。

      话分两头,那边悄悄皇帝去见元朗明,而莫骞则背着人偷偷到了刑部大牢。见到只是略有疲惫的红辞,打量着还算是整洁的牢房。带着怀疑道:“看来不用老夫照拂,严夏寒那老匹夫十分关心你呀,红辞,你成为他的人,来诓老夫吧?”红辞扯了扯嘴角,走近莫骞,轻声道:“红辞如何相爷清楚,何况红辞身上还有相爷送得大礼,怎敢背主?”莫骞捏住红辞的下颚,声音森冷,缓缓道:“你能明白最好,从明日起老夫不会再让人送药了,也好让你明白离了老夫,你红辞是个什么东西。”红辞咬了咬牙,身体微微颤抖,跪下道:“红辞明白。”

      莫骞缓和了脸色,脸上又带着温和关怀的笑意,对红辞温言道:“辛苦你这一遭了,这次,老夫定要绊倒严夏寒那老匹夫,等事成了,你有想纵情山水也好,想得个一官半职也好,老夫都可成全,只一点,你此生再不要踏入这帝京了。”红辞低头,低声道:“如此,红辞,谢过相爷了。”莫骞转身离开,红辞抬手捋顺了微微散乱的头发,勾起的嘴角带有嘲弄。

      宋懿离开,元朗明还未能歇息半刻,严夏寒便遣人请元朗明过府一叙。元朗明暗自哀叹一声,便只能随人前往左相府。

      左相府相比右相府,更为奢华张扬。一对汉白玉青狮抱鼓摆在正门两侧,门前檐栏绘有三十三幅彩雕,彰显相府气魄,在元朗明眼中却是跋扈。穿过层层庭院,在正厅见到了端坐于上的严夏寒。严夏寒二十七岁入仕,四十二岁拜相,如今已有二十二年,历经四朝帝王,为三朝宰辅,可谓权倾天下。元朗明丝毫不敢轻视这满头白发的老人,甚至,他有一种感觉,严夏寒比莫骞更难对付。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于是打起全部精神,不敢丝毫放松,准备应付这位权臣。

      严夏寒眼睛眯着,似醒非醒地问道:“呃,元大人来了?”元朗明上前见礼,严夏寒拦住了他,说:“不必多礼了,老朽不是莫骞那个老顽固,没那么多家讲究。大人身体才痊愈,老朽这里有些养身体的东西,算是见面礼了。”见元朗明似乎有退却之意,又解释道:“元大人也不必推辞,这些东西于老朽而言不算什么,老朽只望大人能应了老朽一个不情之请。”

      元朗明未料到严夏寒如此直接,但也不好再推拒,只能说道:“请相爷直言,若不犯朝廷法令,不违君子之则,在下力所能力之事,不敢不从。”严夏寒眯着的眼睁开,直勾勾盯着元朗明道:“自然,老朽自不会做那违法之事,也不会违背处世之则。老朽只需元大人明日朝会能够出现,再将那日情形说明便可。”元朗明自然道:“此事在下份内之事,相爷不必如此客气。”严夏寒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要笑,但无端的,让人生寒。然后,又眯起双眼,淡淡道:“听闻元大人有意任职礼部?”元朗明回道:“那日红辞公子一席话语,在下醍醐灌顶。”严夏寒嗯了一声,便不再多言。对着一旁的管家挥挥手。

      管家得到指示,对元明朗请道:“元大人请吧,相爷年岁大了,不喜旁人多留。平日里相爷也是少见外人的。”元朗明起身告辞离去,心中却是丝毫也没有放松。

      回到家,见得门口一顶小轿,便知右相已然在自己家中等着了。

      进了门,果然见莫骞端着茶杯笑看自己,元朗明走上前,见了礼:“学生见过老师。”莫骞立刻制止了他,说道:“不必如此了,你身体还虚,还是坐着歇息。”然后喝了一口茶,“你这茶果然味道浓烈,倒是那些农夫常喝的。”元朗明道:“学生不善品茶,于学生而言解渴便是最佳了。”莫骞放下茶杯,轻飘飘地说道:“哦?鑫墨是刚从严府回来吧,那对于鑫墨而言,严相爷与老夫,谁才是那能解鑫墨口渴的浓茶?”元朗明似乎思索了一会,道:“老师教导,学生遵从,师生是为亲,老师于学生如水不可离。而严相,虽是解渴之茶,但若茶无水,便也无解渴之效。”

      莫骞闻之,哈哈大笑,笑罢,说道:“你既认是老夫的学生,老夫便也有一言要交代。”元朗明正色道:“请老师吩咐。”莫骞说道:“那日你中毒,终究在老夫府中,老夫心有愧疚。但老夫希望早日查的真相,也能为你报仇。所以,明日朝会,你身体既然已经无碍,便可列席,说明真相。”元朗明自然答应。莫骞满意,嘱咐了几句注意身体,留下了一些药材,便起身离开。

      元朗明西落的太阳,天色渐渐昏沉。转身进屋睡觉了。他知道,明日一早的朝会,恐怕要掀起风浪了。

      天色熹微,众臣便聚集在天极殿的广场前等待皇帝的驾临。

      元朗明站在朝臣末尾,低着头,不与任何人接话,而大臣们见到这位最近震动帝京的新科状元来上朝,都开始打量。而一些嗅觉灵敏的大臣已然觉得,今日朝会恐怕要生出变故了。

      严夏寒和莫骞站在诸臣首位,严夏寒依旧眯着双眼,似乎打着瞌睡,而莫骞这温和地与工部尚书王晨骢交谈着。

      一声高亢的“圣上驾到!”传来,朝臣们按位置迅速站好,然后跪迎圣驾,山呼万岁。

      宋懿端坐龙座,俯视殿下诸臣。对着身旁的秉笔太监点头示意。太监高喊一句:“诸位臣工,有事早奏,无事散朝。”

      话音一落,刑部尚书出列,启奏:“启奏陛下,臣等三司秉承圣命,会办右相府状元元朗明中毒一案,如今已有眉目,此为本案卷宗,特此禀奏。望陛下圣阅。”秉笔太监接过卷宗,端呈宋懿,宋懿拿起卷宗仔细翻阅,眼中寒意越发浓烈。半晌,宋懿将卷宗砸到了严夏寒的身上,怒声呵斥:“左相,朕希望你给朕一个解释!”

      严夏寒捡起卷宗,看了一眼,平静说道:“卷宗所言,老臣无可辩解。”

      宋懿沉声,带着喷薄的怒气:“严夏寒,你是供认不讳了?”

      严夏寒还是波澜不惊,淡淡说道:“老臣确有罪,卷宗所言,老臣也无可辩驳,唯有一点,老臣从未想过毒害右相。元朗明一案更是与老臣毫无关系。”

      宋懿刚想问写什么,莫骞抢先问道:“左相,三司衙署会查,楚楼大火乃人为,而根据放火之人多半是楼内之人。楚楼之中,除尚在牢中的红辞,便无活人。然红辞至今未吐露一个字。不过天网恢恢,楚楼虽毁,然三司查实,官方所记载的楚楼地契皆与帝京三家当铺有关,而这三家当铺的掌柜皆有亲属在京兆尹府衙办差。因此老夫奏请圣上,彻查京兆尹官署与京兆尹韩江询私宅,确实查得”

      严夏寒睁开的眼睛,直视莫骞,道:“右相这些话不假,老臣祖上是太祖亲封定国平安公,自是家有积蓄。便私下做了些买卖。老臣知道朝廷法令,为官者不得从商,对此,老臣供认不讳。然,对于右相无端指责老臣,老臣冤屈”

      看严夏寒和莫骞交锋,朝臣们皆缩着头,这时,莫骞说道:“鑫墨,你是本案受害者,当日情况,还是你自己说明。一切自有本官做主。”严夏寒莫名一笑,道:“也是,却需要元大人自己说明清楚。”

      皇帝叫元朗明出列言明当日情况。元朗明出列,一一说清当日种种。说完,莫骞对着严夏寒说道:“严相可听清了,三司所查与元朗明所言,皆指向楚楼,而楚楼背后之人,种种证据之下,老夫以为出了严相您,不做他想。你还敢狡辩自己与行刺之事无关?”

      严夏寒跪下,对着宋懿叩拜,说道:“老臣辅佐三代帝王,先帝临终嘱托老臣匡扶社稷,教导圣上,老臣时刻不敢忘记,以身作则,望圣上明察。”

      宋懿闻言,沉默不语,半晌,走下御座,扶起严夏寒,说道:“老丞相所言,朕皆知道,但证据如此,朕希望老丞相能自洗冤屈。”

      严夏寒起身后,听完宋懿宽慰,便解释:“方才右相所言,皆指下毒一事为楚楼所为,老夫所和楚楼有所合作,但老臣却也有提防,便派人查访了楚楼,却是不想,查出了一个惊天秘密。”说罢,拿出几封书信和一卷档案。

      “这是几封老臣截获楚楼与南疆瑜新国来往书信,这卷档案乃韩江询族谱,韩江询本蜀州人士,家中因灾荒,自幼与父母流落江南。这是众人皆知,然而关于韩江询母亲,却鲜有人知。老臣多方探查,才从当年韩江询老家一位老者手中得到这份族谱。族谱所书,韩江询母乃瑜新国人士。老臣查得此事,日夜不安,正欲禀报陛下,便发生了右相府状元被下毒一事。如右相所言,方才元大人所言种种,皆指向楚楼。老臣以为,这是韩江询与那干南疆奸细诬陷老臣,而右相恐怕也是被蒙蔽了。”

      莫骞死死看着严夏寒,双手紧握,不再多言。

      宋懿看了信件和族谱,冷冷哼了一声。问道:“韩江询可现在还在大牢?”

      都察院左都御史出列道:“已押入刑部大牢,只等陛下亲自提审。”话音还未落下,传讯太监便匆匆入朝,对皇帝禀报:“刑部大牢走水,形式紧急。”

      顿时朝堂一片哗然。而刑部尚书颤巍巍出列,叩首称罪。宋懿面色冷凝,严夏寒又恢复了那似醒非醒地姿态,而莫骞则是面色发黑,怒气勃发。群臣更加沉默,不敢多言。元朗明见状,只能出列,对传讯太监问:“可有伤亡?”太监也不管是谁,只是急匆匆回答:“伤亡暂时未知,但火势凶猛,恐怕凶多吉少。”

      宋懿挥挥手,让他推下,对着群臣厉声斥责:“两场大火,一场少了关键的楚楼,一场更是烧到了刑部,呵,大炎帝京何时如此容易失火了?现在才是四月!”大步离开,留群臣唯唯诺诺,胆颤心惊。

      皇帝离开,莫骞走到左相身边,低声道:“哼,左相好算计,如今线索全断了,老夫技不如人,这局老夫输了。但左相还要记得,花无百日红。老夫等着看左相的好结局!”然后,也头都不回的离开的朝堂。

      严夏寒冷冷一笑,也不说什么,离开了。

      诸大臣见皇帝和丞相先后都离开,也不在多留,陆陆续续也散了。元朗明想着今日朝会的热闹,知道都是牢中那人的手笔,恐怕这刑部大火也与那人脱不开关系。他倒是有些看不透了。

      皇宫之中,红辞,现在应该叫楚思,正坐在皇帝对面吃着核桃。宋懿翻看奏折,也不管那人,等看得差不多了,才问道:“下一步如何了?”楚思回答:“已经妥当了,明日,出使南疆之事必然会被提出。”宋懿叹口气,然后说道:“等出使之事定下,你便一起吧,务必将川蜀八万兵马拿在手里。如此,朕处理朝内,才可安心。”

      “楚思定不负圣上嘱托。”楚思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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