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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吃醋 ...


  •   天启元年五月十三日,册封段妙芊为纯妃,册封王良怡为为良妃。
      吴敏秀端着刚沏好的茶水来到张嫣的面前,小心翼翼的问:“娘娘,今日封妃的旨意只怕要已经下来了,于皇嗣一事上恐怕要上心了。”
      张嫣便吴敏秀睨了睨眼:“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只是这事怕是急不来的。”
      “娘娘不考虑迷情香?”吴敏秀观察着张嫣的表情试探。
      “休要再提这事!”张嫣轻蹙眉头斥责。
      “是,娘娘!是奴婢多嘴。再也不提了!”吴敏秀见张嫣似有发怒的征兆,忙适可而止。
      吴敏秀正冷汗直冒时,只见门口探出一个脑袋来,她惊了一惊正打算叫唤张嫣时,朱由校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走进来朝她努了努嘴,让她退出屋外。
      她点了点头,恭身朝门边走去。
      朱由校悄悄来到张嫣后面用手蒙住了她的眼睛。
      “皇上今日怎么得空来坤宁宫?”张嫣停下手中活问。
      “你怎么知道是朕?”朱由校一下子失去了兴致盎然。
      “妾身拜见皇上!”张嫣说着正要起身,被朱由校按在了椅子上。
      “这拜来拜去的无趣的很,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就不要这么多礼节了。”朱由校坐在几案边眸光一闪:“我看你园子里有个亭子,我们去亭子里玩?”
      “今日是皇上册封段,王二位为妃的日子,皇上怎么得空到坤宁宫?”张嫣仍坐在绣架上绣着低头问。
      “你猜朕是怎么封的?”朱由校一听这事又来了兴致。
      “妾身不敢随意揣测,请皇上恕罪!”张嫣低着头说。
      “朕恕你无罪,你说!”朱由校摆摆手,凑近了问。
      “皇上自有定夺,妾身不敢置喙。”张嫣摇摇头。
      “朕要你说,你就说嘛!”朱由校有些心急了,翘首以盼。
      “妾身不想遭人非议,请皇上体谅。”张嫣这样一推再推,朱由校急了。
      “谁敢非议皇后,朕定不饶他。你现在可以说了?”朱由校前一刻还雷霆万钧,后一刻就像听话小孩。
      “按祖制,应先封为嫔,等怀了龙嗣再行封妃。”张嫣想了想说。
      “再猜!”朱由校摆摆头,盯着张嫣看着。
      “皇上封了贤妃,庄妃?”张嫣不答反问。
      “猜不到吧!哈哈,我就知道。”朱由校开怀大笑。
      朱由校看了一眼张嫣,见她即没有恼,也没有笑,显得他一个人像个傻瓜似的。
      “朕见她二人很是纯良,便封她们为纯妃和良妃,赐储秀宫和永和宫。”朱由校说着睇了一眼,见张嫣还是自顾自的在绣架上绣着,用手指戳了一下张嫣的手臂。
      “皇上英明!”张嫣硬生生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让朱由校心里很是不快。
      “朕去文华殿读书去了,晚上过来用膳。”朱由校说着便往门边走。
      “皇上今晚不是应该去储秀宫和永和宫么?妾身有恙就不等皇上了。”张嫣仍旧低头绣着。
      “朕来吃晚膳!怎么了?”朱由校回头转身蹲在张嫣身旁,用手钳住她拿针的手臂问。
      “皇上有了二位新立的妃子,还来坤宁宫做什么?”张嫣看着朱由校质问。
      “朕立了妃子便不能来坤宁宫了?”朱由校眼神凌厉,仿佛有火苗窜起。
      “妾身是皇后,理应让后宫祥和,今日皇上若在妾身宫中,恐怕是要让妾身理亏了,以后还怎么统御六宫?”张嫣见朱由校起了怒火,便说话软了一点。
      “朕疏忽了,是朕的不是,给皇后道歉。”朱由校一听立马蔫了。
      “多谢皇上体恤!”张嫣明眸一望,朱由校虽然还有些心里不舒服,可火气是全消了。
      “朕走了,你也别老绣了,歇着吧!”朱由校说完转身就走了。
      “皇上怎么了?”朱由校一回到乾清宫便耷拉着脑袋不说话,客氏迎上来问:“皇上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朕立了两位妃子,今晚就不能去坤宁宫呢?”朱由校歪着头问。
      “你是皇上,想去哪就去哪!”客氏献媚一笑。
      “可是皇后说今晚朕只能去储秀宫和永寿宫。”朱由校抬头看着客氏问。
      “皇后不懂事,想必是吃醋了!皇上你别往心里去!”客氏嘴角阴鸷一笑,瞬间隐没。
      “吃醋?”朱由校一愣,拉着客氏问:“怎么就叫吃醋了呢?”
      “皇上你看,自从立了皇后到现在,你不都宠着她一人么?今儿多了两个人受宠,她心里不是滋味,见不得皇上有新的女人,恐怕是怕皇上有了新人忘旧人吧!”客氏心里偷笑着呢。
      “吃醋!”朱由校自顾自的念叨着,脸上绷着,心里乐开了花。
      客氏却不知道,还以为朱由校定是觉得皇后小心眼,以后不待见了。
      此时朱由校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皇后吃醋那是不是就表示她喜欢她,舍不得将他让给其他人。可是朱由校脸皮薄,怕显露出来很羞涩,就一直这么绷着,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
      这两人各怀心思,不显山不落水的就这么各思各的。

      春夜熏曦,丝丝小雨绵绵不绝。
      张嫣立在殿门口,遥望天际,漆黑的夜像是泼洒的浓墨,如无底洞一般幽深看不到底,也不知道前行的方向。
      她是中宫皇后,必得母仪天下,持水端平,不偏不倚,然而她也才是十五六岁的少女,也有憧憬,也有期望,她也会忧心,也会不安。
      今晚,皇上应该在段纯妃那,又或者是王良妃处。
      殿内的烛火通明,细密的雨线在烛火的光照下如银丝从天而降,地面如墨汁一般洇开,将整个大地变成黑褐。
      “皇后娘娘,早点安歇吧!”吴敏秀立于一旁,顺着张嫣的目光望去,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没有。
      “好吧!回去。”张嫣轻叹一声,转过身突然想起倚翠来:“倚翠病了,带我去看看!”
      “已是戌时,想必倚翠已经睡下,娘娘还是早些安歇吧!”吴敏秀劝道。
      “我睡不着,去看看也安心。”张嫣说罢便朝倚翠住处而去。
      一只强而有力的手突然钳住了她的手臂,张嫣还来不及呼喊,用力抽出手臂,只是用力太猛一个趔趄朝旁边的栏杆跌去。
      “啊……”张嫣来不及抓住什么,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坍塌,直坠深渊而去。头晕目眩身无力,这一瞬间怕是要香消玉殒。
      “朕吓着你了?”她耳旁熟悉的声音响起,跌入一个舒适柔暖的怀抱里。
      张嫣睁开眼看去,少年唇旁浅笑,眸若星辰的看着她。
      “皇上!”张嫣忙挣脱出怀抱,立定福了福身。
      “皇后不必多礼。”他扶起张嫣朝寝殿走去。
      “皇上今晚怎么有空?”张嫣讶异一问,将手从他掌中抽了出来。
      “朕闲得很,自然是有空。”朱由校眸子含笑,也不在意张嫣是否跟来,一个劲的朝寝殿走去。
      “今日刚册封了王良妃和段纯妃,皇上应该在储秀宫或者永和宫。”张嫣跟随在后。
      “你就怎么希望朕去?”朱由校猛的转过身来,怒气冲冲的看着张嫣。
      张嫣不知道怎么一下子晴天就转了暴雨,从来没有见过朱由校发怒的样子,这时她被怔住了。
      “妾身是皇后,理应有劝诫皇上之责。”张嫣这不痛不痒的话刺激了朱由校的理智。
      “好!真是朕的好皇后!”朱由校怒气冲冲而去,走了几步又折回来,红红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她:“朕是想着今夜怕你难受,可是皇后真的贤惠,看来是朕多心了。”
      朱由校转过身却不小心撞到大柱子上,火冒金星的,他狠狠的朝柱子上踹了一脚:“连你也跟朕作对?”
      只是这一脚却让他分外后悔,噬骨钻心的疼。
      “皇上,妾身错了。”张嫣看着抖动的背影,心里堵得慌,立即跪拜下来。
      “去储秀宫!”朱由校也不顾脚上的疼痛,愤愤而去。
      “皇后娘娘!皇上已经走了。”吴敏秀扶着张嫣轻声提醒。
      张嫣抬起头来,看着朱由校离去的方向,一滴泪落下,清浅的泪痕自眼角滑落,顺着脸颊落到了手背上,无声也无息。
      “娘娘何必呢?”吴敏秀叹息一声。
      “本宫又何尝如此!只是在这后位上就要多承担一些相应的责任。”张嫣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希望朱由校来坤宁宫还是不来,她只知道她是皇后,这是她应该要做的事。
      “皇后娘娘你明明是盼着皇上的,既然来了又何必气走了呢?”吴敏秀将披风披在张嫣身上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吩咐其他人都去休息吧!你也下去!”张嫣看着无月中天孓然独立。
      “娘娘切莫伤怀,还是早些歇了吧!”吴敏秀拢了拢披风,将张嫣整个身子都包裹在披风里。
      “你下去吧!”张嫣声音空灵的看着吴敏秀,见她离去,转头又朝天上望去。
      虽然已经五月了,但是半夜的风还是凉凉的,一轮上弦月自云中探出头来,银白的月光渐渐驱除了黑幕,由漆黑逐渐亮堂起来,月华如水,庭中的树亭亭玉立,花草轻摇曼舞。
      月朦胧中,一个沾满污泥的手从草丛里探出来,抓住了她的裙摆,玲珑俏皮的脑袋钻了出来,他笑着爬起来站在她的面前。
      “朕吓着你没有?”他脸上被污泥覆盖,头上沾满污泥草屑,像老虎爪子一样朝她扑来。
      那一刻,她觉得新奇又好玩,可是她是皇后,这一切她都不能,只能板着脸劝诫皇上,其实她也多么想这么无忧无忌,可是她不能。
      今夜,朱由校拉着她的手臂走向寝殿时,她也想私心的把他留下来,可是她不能,她不仅是他的妻,更是中宫皇后,天下之母,她不能像小儿女一般自私,可是内心里又何尝不是渴望他留下。
      朱由校离去时怒气冲冲的,看着她时眸中红红的血丝和横眉冷对瞪得圆圆的眼睛刺痛了她的心,她从来没有想过这样惹怒他。
      “朕是想着今夜怕你难受”这句话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
      “对不起!”张嫣轻轻的发出声音,不知道是对着天说,还是对着地说,是对着花草树木还是对着自己。
      月亮已经落下了一小半,张嫣睡不着,她拿了小瓶来到庭院里将花草上的露珠收集起来,头发和披风被露气浸湿,鞋袜也被打湿。
      等到第一缕霞光洒下来,天已经亮了。
      “皇后娘娘!”秋菊和雪竹来到寝殿发现张嫣不在,慌忙去找吴敏秀。
      “秀姑姑,皇后娘娘不见了。”秋菊敲着吴敏秀的门大叫。
      “什么?”吴敏秀衣衫不整的开门,惊慌失措的。
      “我们一早到寝殿查看,发现床上没有动过,皇后娘娘人不见了。”秋菊急得眼圈红了。
      “快,派人去找!”吴敏秀三下五除二的收拾好自己便急步寻找。
      “你和雪竹在宫殿里找找,你们几个跟我去庭院里找。”毕竟是宫里的老人,吴敏秀能够在如此慌张的情况下还能沉着应对,其他的年轻宫女都是不知所措。
      吴敏秀刚吩咐完众人便看着戴着披风帽子的人走了过来。
      “皇后娘娘!”吴敏秀快步走过去,秋菊和雪竹也紧跟着。
      张嫣卸下帽子脸色发白,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娘娘可吓死奴婢了。”秋菊一向直来直往。
      “还啰嗦什么,快扶娘娘进去。”吴敏秀和秋菊一人一边搀扶着张嫣往寝殿去,张嫣将小瓶递给雪竹:“这个收好了,这是我收集的露珠好给皇上煮茶。”
      “娘娘心里难受,奴婢们心里明白,只是这些事奴婢们来就行了,娘娘何必亲自动手,糟蹋了身子怎么办?”秋菊一听眼圈红了,心里的话不吐不快。
      “我哪里有难受了,瞎说!”张嫣白了秋菊一眼。
      “秋菊就你多嘴,娘娘快进去换身衣裳,别着凉了。”吴敏秀睨了一眼秋菊,催促着。
      张嫣准备进里间换衣服,突然觉得头悬目眩一下晕倒了,众宫女慌了。
      等宫女刚忙完,将张嫣收拾妥当,朱由校便风风火火的来了。
      宫女忙跪下准备行礼时,朱由校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让她们起来,将吴敏秀招至外面询问。
      “昨儿个晚上朕离开时还好好的,怎么这一会儿功夫就病了?”朱由校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的问。
      “回皇上,昨儿晚上皇上离开后,娘娘就一直站在廊上,把奴婢们都遣散了休息,独自一人。起早的宫女发现娘娘不在寝殿,奴婢们吓死了正准备去寻找,可巧娘娘就回来,只是一身的湿气。奴婢们该死,不该丢下娘娘一人,请皇上降罪!”吴敏秀低头恭谨的回答。
      “她去哪儿了,你们不知道?一群废物。”朱由校大发雷霆,怒火冲天。
      “娘娘递了一个小瓶给奴婢,说是收集的露珠给皇上煮茶。”吴敏秀毕竟是久居宫中,此时皇帝正在火头上,她可要小心翼翼别触了霉头。
      朱由校一听转身进了寝殿。
      “你们都出去,朕陪陪皇后。”朱由校坐到床边,轻握着张嫣的手用脸去抚:“朕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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