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懿安传》楚云九歌

15、暑热

　　魏进忠慌慌张张的来到坤宁宫，之前的事徐儒已经说与他听了。
　　“老奴给万岁请安！”魏进忠行了个大礼，抬眼瞧了瞧朱由校没有作声。
　　朱由校接过张嫣递给他的葡萄悠悠的问：“刚才带人来坤宁宫闹事的可是你手下的人？”
　　魏进忠一听背后一阵冷汗，点了点头回话：“是老奴手下办事的奴才，不知分寸惊扰了万岁，请万岁责罚！”
　　朱由校摆摆手：“他们在坤宁宫行事，惊扰了皇后，这坤宁宫朕是知道的，和白莲教并无干系。”
　　魏进忠一听便心下了然，忙点头哈腰的奉承：“都是老奴的错，手下奴才办事太过莽撞惊扰了皇后娘娘，老奴替那些不懂事的奴才请皇后娘娘责罚。”
　　张嫣知道此刻若是做了什么定会被魏进忠诟病，于是拿朱由校来做挡箭牌：“臣妾没有什么可说的，一切由皇上定夺。”
　　魏进忠偷瞄了一眼朱由校，老老实实的伏身跪着听候发落。
　　“进忠也是为朕分忧，皇后必能体谅他的难处，朕就罚你闭门思过三日，皇后你看如何？”朱由校凝光含笑的看着张嫣问。
　　“臣妾遵旨！”张嫣站起来福了福身答。
　　“老奴多谢皇上和皇后娘娘体恤，定会嘱咐手下奴才不要再如此恣意妄为，坏了皇上的威名。”魏进忠大拜酬谢后，立于一旁候着。
　　“如今查得如何？”朱由校眉头一挑。
　　“老奴正在彻查，不敢怠慢。”魏进忠一哈腰回禀。
　　“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段妙芊和王良怡一前一后来到了这亭子。
　　“你们二人怎么来坤宁宫？”朱由校侧目而视。
　　“臣妾路过坤宁宫，便想来拜见皇后娘娘，却不知扫了皇上的雅兴，臣妾该死！”段妙芊盈盈一拜，娇美的身姿更显得楚楚动人。
　　王良怡亦来拜见，只是反倒显得浅淡了些。
　　“朕还有奏章没看完，先回去了。”朱由校看也没有看刚来的两位，一阵风似的走了。
　　“摆驾回宫！”魏进忠大声一喊，仪仗纷纷随着朱由校身后离去。
　　“恭送皇上！”段妙芊、王良怡和张嫣纷纷福身。
　　三人各怀心事看着远去的背影。
　　“这宫中就数皇后娘娘这水中凉亭最舒服，这八月酷暑真是难熬，想要午睡都被这满树的蝉鸣闹得心浮气躁。臣妾真不知皇上在此，扰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兴致。臣妾在这里陪不是道个歉。”段妙芊偷睨了一眼张嫣，满脸的悔恨。
　　“皇上都没怪罪，我又何必介怀呢？”张嫣不动声色的笑着。
　　“早听说皇后娘娘的坤宁宫有一座凉亭很是清凉，臣妾向往已久却一直不曾见过，如今倒是传言不虚呀！”王良怡四下里张望的瞧了瞧。
　　“把冰镇好的酸梅汤和西瓜端上来。”张嫣吩咐身后的倚翠。
　　在看微风拂过荷叶轻摇生辉，莲花顾盼生姿的功夫，带着沁凉的冰爽之气，红艳欲滴的西瓜和消暑解乏的酸梅汤便呈现在她们眼前。
　　段妙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这冰凉之物，恨不得扑上去一口入腹；王良怡故意左顾右盼的看着满池的荷叶莲花，故作矜持的摇着纨扇。
　　“两位妹妹，这酸梅汤和西瓜是刚冰镇好的。”张嫣说着便一人递了一块西瓜。
　　“倚翠，给段纯妃和王良妃倒上冰镇好的酸梅汤，也好解解暑。”张嫣朝身后的婢女倚翠吩咐。
　　“两位娘娘，请慢用！”倚翠倒好后便侍立在张嫣身旁。
　　“多谢皇后娘娘体恤，臣妾不胜感激。”段纯妃吃完了一块西瓜，顿感清凉舒爽。
　　“倚翠，还有多少西瓜和酸梅汤？”张嫣喝了一口酸梅汤问。
　　“还剩下一半酸梅汤和一个西瓜，都冰镇好了。”倚翠恭敬的答着。
　　“你亲自张罗着给皇上送去。”张嫣看了看日头骄阳火辣辣的，燥热蔓延，暑气笼罩，对倚翠说。
　　“是。”倚翠身影渐行渐远，段妙芊笑笑：“还是皇后娘娘心细，臣妾以后可要向皇后娘娘多学着点。”
　　“春梅，东西拿上来。”王良怡吩咐身后的婢女，纨扇上正是这满池的荷叶莲花，栩栩如生。
　　“这纨扇真为上品，不知可是姐姐自己绣的？”段妙芊看了一眼，真心惊叹。
　　“皇后娘娘，臣妾才疏学浅，但这是臣妾亲手所绣，也是一番心意。请娘娘不要嫌弃。”王良怡将纨扇递给张嫣涩涩一笑。
　　“妹妹有心了。”张嫣双手接过，仔细看了看笑着说：“妹妹的手艺真精巧。”
　　“姐姐谬赞了。”王良怡笑着低下头喝起酸梅汤。
　　“姐姐有如此好手艺，妹妹羡慕的紧。妹妹只有让人做了一件流云纱裙送给皇后娘娘，望皇后娘娘不要嫌弃。”段妙芊将裙子递给张嫣。
　　“两位妹妹太客气了，我赠给你们香囊，可以醒脑驱蚊。”张嫣分别递给对面两人。
　　“哟！这绣工也是了的得，这般精致。”段妙芊惊赞，捧着爱不释手。
　　王良怡附和，将香囊系于腰上。

　　倚翠路过御花园，被客氏叫住了。
　　“你叫倚翠？”客氏热情的打招呼。
　　倚翠跟着张嫣一起去过乾清宫，还特别交代她离客氏远一些，所以倚翠是认得客氏的。
　　“跟我来吧！”客氏搔首弄姿的走在前面，倚翠左右为难的踌躇了一下，便定了定神跟随着客氏后面，她可不敢轻易得罪。
　　一处偏远幽静的湖边亭，客氏坐在石凳上摇着纨扇，挥了挥手让下人们都散去，微微抬眼笑了笑：“坐。”
　　“奴婢拜见丰圣夫人。”倚翠看着客氏怯怯的。
　　“坐吧！想和你聊一会儿。”客氏看着她指了指旁边的空位。
　　倚翠孱孱弱弱的斜坐了下来，低着头心里打鼓。
　　“倚翠啊，平时总见是个伶俐的丫头，怎么今日如此畏畏缩缩？”客氏眉眼微挑，唇上的桃花红格外诱人，在倚翠看来瘆人得慌。
　　“丰圣夫人谬赞了，倚翠承受不起。”倚翠不知道客氏会跟她说什么，身体绷得紧紧的万分紧张。
　　“听说皇后身边有个伶俐的丫头，我一直好奇，所以今天把你请过来，没耽误你的事吧？”客氏突兀的话让倚翠心里一紧。
　　“没，没有。”倚翠小心的答着话，轻摇着头，眼睛死死的盯着石桌。
　　“皇后待你可好？”客氏悠闲的摇着纨扇，直直的看着她。
　　“皇后娘娘待奴婢很好。”倚翠小心翼翼的回答。
　　“那你可是愿意做一辈子的奴婢？若给你凤凰腾达的机会你可要？”客氏试探的问。
　　“丰圣夫人为何这样问？”倚翠有些吃惊，抬起头来迷惑的看着客氏。
　　“如果我让你飞上枝头做凤凰你可愿意？”客氏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丰圣夫人说笑了，奴婢哪有这样的机会。”倚翠紧张的抓紧了腿上的衣裙，哪个女子不想一步登天，倚翠虽然有些神晃，但心底的渴望还是有的。
　　客氏看了她一眼，倚翠脸上的变化都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如果有呢？”客氏进一步试探。
　　“奴婢深受皇后娘娘隆恩，伺候皇后娘娘就是奴婢最大的恩德，不敢有其他非分之想。”倚翠摇摇头，可是听到客氏问她“如果有呢”时，她的眼睛发亮却没逃过客氏的眼睛。
　　“此事也不着急，倚翠姑娘什么时候想好了便来找我。”客氏会心一笑。
　　她知道在客氏面前不能说错一句话，千思万绪在脑子里转了又转，她才敢回答。
　　刚才客氏问她如果有机会能够飞黄腾达时，她心慌意乱，心脏突突直跳，把她吓了个半死。
　　这时，客氏说不着急，她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总算是逃过一劫。
　　“时候也不早了，我要去乾清宫伺候万岁，就先走了。”客氏便说着便起身离去，似乎只在自言自语。
　　倚翠前后左右瞧了瞧，空无一人，便壮着胆子离去了。
　　回到了御花园，倚翠四顾看了看，太监奴婢都低着头形色匆匆，她轻叹了一口气，醒了醒神便朝着坤宁宫急步走去。
　　“倚翠姐姐！”听到有人叫她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秋菊。
　　“秋菊怎么在这里？”倚翠心里又一紧，害怕刚才她和客氏见面的事情被别人看见。
　　“管事公公让去取月银，姐姐不在，皇后娘娘便让我去了。”秋菊心思单纯的说着。
　　“你刚才……”倚翠儒弱的问。
　　“刚才？刚才我拿了月银出来瞧见永寿宫里的秀儿，我赶着喊她来着，却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恰巧走到御花园便瞧见姐姐了。”秋菊笑着说。
　　“哦！你就看见秀儿，可还有别人？”倚翠狐疑的问。
　　“别人？没有啊！”秋菊不解的看着倚翠。
　　“呵呵！我们走吧！”倚翠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怎么呢？”秋菊好奇的东看看西看看，什么也没看见。
　　“没什么！”倚翠拉着秋菊闲聊，转移了话题。
　　她们的身影一同没入夕阳的余晖里。
　　宫里的宫女太监依然形色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