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懿安传》楚云九歌

14、白莲

　　“这是第一次来放河灯，第一次做河灯，第一次和喜欢的人一起过乞巧节。今天，真的很开心。”朱由校看着张嫣，幸福弥漫开来，周遭的空气中都有幸福的味道。
　　“谢谢你，相公！”张嫣不知道说些什么。
　　“跟我来！”朱由校拉着张嫣来到长长的一条街上，沿街两旁挂满了花灯，热恋中的男女手牵着手漫步在花灯里，如穿过繁花似锦的花丛，如万家灯火的归路。
　　如此良辰美景，如此花海星火，把整个长街铺遍。
　　“来呀！来呀！”朱由校欢快的向前跑去。
　　张嫣还是那么缓慢的走着，任何时候都没改变过，端庄高贵，虽然今日着的是男装，可是模样要多俊俏便有多俊俏。
　　张嫣刚踏上长月亭，朱由校转身回眸，他定定的回望过来。
　　梦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朱由校神思游离，轻缓的步伐，周遭的喧闹和似梦非梦般的灯火，他都看不清了。
　　张嫣走上台阶来到亭中，抬眸间，对上了一双迷离的眼睛。
　　朱由校随着心而动，一步一步，站在了张嫣身前一尺之地，这繁华世间都不及眼前这人一分一毫，情意缠绵，满枝缠绕，如江水奔流，如大海涛涛，如松竹沙沙，如桃花灼灼。
　　“娘子！”朱由校浓情蜜意的上前抱住，一副柔若无骨的身躯靠在他的怀里，真的美好。
　　突然，四面八方窜出来一些黑衣人，刀剑银光闪闪，向他们两人冲了过来。
　　隐在暗处的魏进忠大声喊：“护驾！护驾！”
　　护卫队一个箭步朝朱由校身边冲过来，两队人马厮杀了起来，护卫队紧紧将朱由校和张嫣团团围在了中央，且战且退，将他们带离，只是黑衣人那方人马众多且有所准备，这一场厮杀很是惨烈。
　　“爷，快走。”魏进忠带着一小部分人护送着朱由校和张嫣躲开了厮杀的人群。
　　“你们先送皇后回去。”朱由校朝魏进忠吩咐。
　　“那你呢？”张嫣拉着他的袖子不放。
　　“我先将来人拿下，看看是哪里来的贼人，如此胆大。”朱由校气愤的说。
　　“相公还是和我一同回去吧，这境况险恶，若有差池怎么可好？”张嫣劝诫。
　　“是啊！爷，快些走，他们快要顶不住了。护卫队虽然也快来支援我们了，但爷不能以身犯险啊！”魏进忠焦急的催促。
　　“走吧！”张嫣拉着他点了点头。
　　今夜灯火辉煌，天上星光璀璨，可注定是一个惊心动魄的夜晚。
　　“快，别让他们逃了！”贼寇人群中有人看到他们这一众人要逃离，大声呼喊了一声。
　　左右又冒出来一些白衣人，也加入了厮杀的队伍，看情形是一伙的。
　　“白莲教，爷，快走！”魏进忠吓破了胆，惊恐的拉着朱由校离开。
　　“白莲教？”朱由校皱皱眉。
　　这时，连统领带着护卫队的人赶了过来。
　　“快，护送皇上回宫。”魏进忠朝连统领大喊。
　　“是。”连统领派出一部分人阻击白莲教，还有一部分人则护送朱由校和张嫣朝宫门退去。
　　朱由校把张嫣亲自送回坤宁宫。
　　“没有吓着你吧？”朱由校担忧的瞅了瞅张嫣，见她一副淡定的样子，揪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我没事，皇上。”张嫣摇摇头。
　　“我让太医过来把把脉，你且安心休息。”朱由校看着张嫣躺下闭上眼睛，才起身离开。
　　乾清宫大殿内。
　　“魏进忠，这白莲教怎么会突然冒出来？给朕去查查！”朱由校气愤的拍着桌子。
　　“老奴这就去查，万岁早点歇息吧！”魏进忠施了礼躬身退去。
　　次日，一大清早，朱由校刚起床梳洗完便派人寻魏进忠来。
　　“老奴给万岁请安。”魏进忠老实的恭身叩头。
　　“不用了，昨天的事可查清楚了？”朱由校心里惦记着，一夜不曾好好睡觉，眼睛里还有血丝，一副疲倦的样子。
　　“回皇上，不知道白莲教的人怎么会知道皇上昨日出宫，想必是碰巧而已。”魏进忠委着身子答话，一看就知道是经常卑躬屈膝的人。
　　“碰巧？”朱由校手指扣着桌面，一答一答的，通常这个时候就是风雨欲来山满楼的前奏。
　　“是的，曾对白莲教进行过绞杀，可能有漏网之鱼，现在出来兴风作浪了。老奴一定想办法将他们一网打尽，免除后患。”魏进忠信誓旦旦的保证。
　　“这真是越来越猖狂，进忠，此事交给你。”朱由校横着眉眼，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是，万岁，老奴一定尽心办妥。”魏进忠得了如此好的差事，哪有不贴心的道理。
　　“还有，这宫里也要好好查查，一定有内应。”朱由校想了想又说。

　　“皇后娘娘，魏公公的人要带走秀姑姑和倚翠。”一个小宫女急切的跑进来大呼小叫。
　　“为什么要带走她们？”张嫣甚是奇怪。
　　“说她们是白莲教的内应。”小宫女脸上悲戚，眼巴巴的看着张嫣。
　　“皇后娘娘，秀姑姑绝不会是内应。”伺候在一旁的秋菊和雪竹都有些吃惊。
　　“人呢？”张嫣板着脸问。
　　“秀姑姑门口，一大帮人，我就跑过来报信。”小宫女没见过阵仗，怯弱慌张得有些说不清楚，但张嫣总算是听明白了。
　　张嫣嘱咐了雪竹之后，便急步向大殿外走去。
　　坤宁宫的大门口，魏进忠手底下的太监领着一众人押着吴秀敏和倚翠浩浩荡荡的。
　　“站住！”张嫣堵在宫门口呵斥。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徐太监贼眉鼠眼的低着头见礼，看似恭敬实则不屑。
　　这一切张嫣都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这位公公是？”张嫣拖着长长的尾音问。
　　“奴才徐儒。”徐儒挺腰直背的答话。
　　“不知为何来我坤宁宫押抓人？”张嫣抬首挺胸，义正言辞的问。
　　“昨日皇上遇刺为白莲教所为，魏公公命我等将宫内彻查一番，以免白莲教的漏网之鱼再次兴风作浪。”徐太监仿若义正言辞的报来。
　　“徐公公是觉得我坤宁宫有白莲教的人？”张嫣横眉质问。
　　“奴才不敢！只是宫中有嫌疑的人都要带去魏公公亲自问话，奴才也是秉公办事，还请皇后娘娘通融通融。”徐儒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那听徐公公这么一说，本宫也是有嫌疑了？”张嫣冷笑看着徐儒反问。
　　“皇后娘娘说笑了！”徐儒躬身笑答：“您这是折煞奴才了。”
　　“本宫的贴身婢女和坤宁宫的管事姑姑都是白莲教的同党，那本宫能脱得了关系？”张嫣步步紧逼的质问徐太监，却是把他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奴才不敢，只是皇上下令彻查白莲教一事，奴才也不敢大意，也只是请管事姑姑和倚翠姑娘过去问个话，哪里有皇后娘娘说得那般严重？”徐儒此时觉得接了个烫手山芋，进退维谷。
　　“问话也需要上手镣脚铐？”张嫣怒笑起来。
　　“快取下来！”徐儒转头忙吩咐身后的人，上前一步堆笑：“皇后娘娘息怒！是奴才愚钝，误解了皇上和魏公公的意思，请皇后娘娘看在奴才对皇上一片衷心的份上，饶了奴才这一回吧！”
　　“我什么话就在这里问！”张嫣堵在门口得理不饶人。
　　“这……奴才只负责带人去，魏公公可是要亲自问话的。”徐儒既不想得罪张嫣，又想要傍魏进忠这颗大树，眼下还觉得真是左右为难。
　　“朕担保坤宁宫绝无白莲教的人，你们都退下。”朱由校人未到声先到。
　　“这……皇上……”徐儒有些为难的没有移步。
　　魏进忠本是要徐儒暗中将这两人带走，可是徐儒不知道怎么还是惊动了皇后，这一出必是会传遍整个皇宫，还不知道怎么回去交差。
　　“去，让魏进忠到这里来。”朱由校吩咐完身后的人，便牵起张嫣的手朝大殿走去。
　　“皇上，妾身有话要说，不知当不当讲？”张嫣深蹙眉头，犹豫着问。
　　“皇后有话但说无妨。”朱由校停下了脚步看着她。
　　张嫣踌躇着没有吭声。
　　“你们都下去，朕和皇后说一些体己话。”朱由校了然的朝身后吩咐。
　　张嫣转身看着只剩下他们两人，便开口问道：“皇上可是要魏公公全权处理昨日遇刺之事？”
　　“哦！皇后为何有此一问？”朱由校疑惑的看着她。
　　“此刻所发生的事情妾身以为在别处也有可能发生，皇上以为他可否携私报复？”张嫣期盼的眼神看过去。
　　“皇后是说魏进忠会在白莲教一事上以私心来报复别人？朕相信他不会。”朱由校笑着摇头。
　　“今日之事如何解释？”张嫣反问。
　　“许是手底下的徇私，也未可知！好了！朕会留意的。”朱由校拉着她朝大殿走去。
　　张嫣不再说什么，皇帝对魏进忠如此相信必不会因为这一件事情就怀疑他，来日方长。
　　“这个凉亭修得甚好，皇后费心了，朕很喜欢。”朱由校拉着张嫣便朝凉亭走去，七月荷花满池塘，缕缕荷香飘来惹人醉。
　　“妾身去吩咐人准备些水果糕点来，皇上可在那暖塌上休息一会。”张嫣说着转身朝大殿而去。
　　太阳西斜，丝丝凉风入亭，朱由校觉得这一觉睡得甚是香甜。这凉亭被池塘包围在中央，和风细细，骄阳的燥热已经被清凉替代。
　　“这是用露水泡的莲心茶，最是去火润燥，尝尝。”张嫣递上一杯清茶。
　　“苦中带甜，唇齿间有余味的清甜。”朱由校心情顿时大好。
　　“皇上喜欢便好。”张嫣将洗净的葡萄剥好递到朱由校的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