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 内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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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里手机没有信号。每次夏至先回了宿舍睡下之后，就把手机调成震动，直接放在墙上的挂兜里。等夜里周铭磊回去睡觉了，会给她发个短信，报个平安。夏至总是迷迷糊糊的欠起身子，眯着眼睛看一下橙黄色屏幕上的“回宿舍了”几个字，再倒头安心的睡去。
赛事已近。各个系的学生会开始大力度的做自己的筹备活动。姚木晴给学生会开了会，强调了“冯如杯”的重要性，也给众部长和主席、书记划分了任务。张亮亮表里忙得焦头烂额，暗自却感觉自己备受重视，有点自得其乐。她叮嘱了夏至很多次，系报一定要跟得上，校报那边的投稿也要有条不紊的展开。夏至都一一点头答应。还有件大事，就是布展。桌子，横幅都是小case，麻烦的是项目的介绍。人名、项目名字、使用的技术、主要的功能，这一系列的东西都要尽量做到精确。之后，还要设计板子，印板子，竞赛当天，类似项目的板子要穿插开摆放。
张亮亮带了一群干事在学生会办公室里，讨论了很久，该如何划分时间点，如何操作。烦躁中，思达推门进来了，他看都没看屋里其他人，直接冲着张亮亮就喊：“快点儿，快点儿，还等着你骑车带呢！”
张亮亮狠狠瞪了他一眼。以前，思达虽然聒噪，还老蹭她自行车坐，张亮亮也没觉得他讨厌。相反，她好强，思达好挑衅，俩人话不投机就竞赛，别人两人一组做一个实验，他俩偏要一人做一个，这倒也锻炼能力。可是，自从进了大三，张亮亮作了“领导”以后，她渐渐的越来越疏远思达。一开始的疏远，是客观的。工作忙，学习忙，就没那么多机会碰上，自然也没什么顺风车的事了。后来的疏远，是主观的，因为张亮亮觉得思达这个傻小子实在很丢人。每天咋咋呼呼，不做什么正事不说，还冷不丁在别人说正事的时候插上一脚没用的，就像现在。而且，光插一脚不算，还当着众小弟的面冲自己大喊大叫，真的很没面子。张亮亮运了口气：“你跟谁说话呢。”
思达一愣：“你丫。。。你呀。。。”
张亮亮呼的就火了，直接站起来，“啪”的拍了一下桌子：“你放尊重点！学生会这开会呢，你说进来就进来，你敲门了么？！”
众人都摒着口气不敢说话，只看着张亮亮憋得通红的一张脸。思达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飞快地从不可思议变成了戏谑。他点了点头，冲在座的各位摆了一下手，说：“不好意思，打扰了。”说罢，带上门走了。
张亮亮坐下来，感觉头里就像有个陀螺，转的漫天黄沙。她花了很大的力气平静了一下心情，继续开她的会。又商量了很久，才终于敲定了方案。众人都散了，张亮亮又留下来做了一份电子版会议记录。等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的时候，那三个人已经躺在床上了。她放了书包，端了脸盆往外走，才想起来今天又没打水，于是猫下腰，去拎别人的水壶，嘴里念叨着：“孝敬领导点水啊，忘打了。”
夏至只觉得这话刺耳。这俩礼拜，张亮亮就没打过开水，一直在用大伙儿的。可是，你借就借呗，能不能别这么说话？夏至向来眼里容不得沙子，张亮亮这种自持高位的行为，她早就看不顺眼了，于是来了句：“不给。”张亮亮没在意，全当开玩笑了，拎起水壶就往外面走。夏至坐起来，转头说：“说你呢，不给。”张亮亮一怔，想是夏至哪根筋不顺了，把水壶放下，去提关彧的。哪想关彧跟夏至想一块儿去了，爬起来说：“我大姨妈来了，你用了我明早就没了。”
张亮亮的脸色有点难看了。她抬头问谭妞子：“你的水借点吧。”关彧拼命的跟谭妞子使眼色，谭妞子看了看关彧，又低头看了看张亮亮，“我的用完了，真的。”张亮亮原地站了一会儿，又说：“关彧，你先借我吧，我明天早晨六点一开门就去帮你打，反正你晚上也不用了。”关彧忽然觉得这个主意挺有意思，于是笑道：“好，你说的啊！你明天不起我们就叫你！阿？夏至！”
夏至点点头，说：“领导忙，经常早起，用得着你叫么。”
张亮亮听了，没说话，把水壶放回原处，把脸盆放在桌子上，抱了肩膀问：“你们怎么回事？”
关彧有点怕，没吭声。夏至接了话：“你不能这样吧，这么长时间了自己都不打水。你周末没那么忙吧，你平时用我们的，周末可以帮我们打阿。”她有点想说，尤其你别老以领导自居了，分团委副书记算个屁阿。还在考虑该不该说，张亮亮搭腔了：“我每天这么忙，用你们点水怎么了？关彧，你天天用我手纸我说什么了？夏至，不是我说你，咱们宿舍90%的电话都是你的，我每天给你接电话，说你什么了？”
关彧说：“那你还用我随身听呢，现在还在你床上呢，还有夏至的磁带。”
张亮亮没再说话，端起脸盆，直接冲出了宿舍。再回来时，端了半盆冷水，坐在那里洗脚。夏至和关彧有点过意不去，但又不知该怎么收手。夏至正想着，要不要低低头，让让她。电话响了。没有人动。电话一直响。谭妞子忍不住小声说：“来电话了。”
张亮亮冷冷的抛出来一句：“我打赌是夏至的。”
夏至听了，立刻翻身起来，心想，你打了几个晚上办你的学生会大事，凭什么说是我的！得，我也给你接接电话，省了你老觉得自己亏。手把话筒狠狠地拽起，毫不客气地说：“喂！”
电话那端的人，被夏至喊得一顿，但很快回道：“喂，是我。”
夏至立在远处，胸里憋了一口气，不知该怎么继续下去。张亮亮声音有点尖利：“看了吧。”
夏至瞪了她一眼，拿着电话出了宿舍。走廊里很冷。夏至掩好了房门，右肩顶在墙上，电话卡在耳朵和墙中间，小声问：“你有事？”
李苍宇沉默了片刻，笑了笑，说：“没什么事，你又跟谁呕气呢？”
夏至长出了一口气，说：“没什么。”
李苍宇停了停，笑道：“听你这么郁闷，给你讲个笑话吧。”
夏至嗯了一声。
李苍宇清了清嗓子，低声说：“我刚才出去打篮球，就我一个人。我一个人，跳起来投篮，然后被篮球砸了。。。”
夏至大笑起来。
李苍宇等着她笑完，继续说：“然后不光和以前一样，脚面着地，把脚扭了，还把眉骨撞破了。。。”
夏至听着“脚面着地”这四个字，想象着李苍宇滑稽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李苍宇气的喊：“哎！没你这样的阿，就算好笑，你也得有点同情心吧？”
夏至捏紧睡衣的领子，换了个肩膀靠墙，轻声问：“那你这几天怎么打开水啊？”
李苍宇说：“用那几个王八蛋的呗。我们都是一个人打水几个人用。”
这话捅了夏至的软肋一下，她避着不去想，继续问：“毁容严不严重？”
李苍宇悄声笑，“缝了两针。不过不影响相亲。”
夏至拿着话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个人都沉默，只微微听得见话筒里呼吸的声音。半天，李苍宇哑声说：“你，你妈给我妈打了个电话。”
夏至眼前一花，“啊？”
李苍宇缓缓地说：“她问我妈我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夏至追问：“你怎么说？”
李苍宇停了停，吸了一下鼻子，轻声问：“你想让我怎么说？”
夏至把话筒从耳边拿开，拿到眼前。看着红色的话筒，仿佛看着那边眉骨上打了纱布的李苍宇。她只觉得心里一片冰凉。许久，又用手去拽睡衣的领子，才摸到脖子上冰凉的泪水，顺着锁骨往下流。夏至不知道自己怎么结束的这次对话，只记得端着电话回宿舍的时候，冷得彻骨。
电话放下，往被窝里爬。张亮亮忽然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情人还是老的好啊。”
夏至停下来，坐在床边，“你什么意思？”
张亮亮头朝着里面，说：“你手机震了几次了。你觉得合适么？你跟你老情人调情，你现任情人在给你写程序。”
夏至只觉得从刚才的冰窖直接跳进了火坑，熊熊的烈焰在胸中燃烧起来。她想给周铭磊回个短信，可手指哆嗦着不听使唤。试了很多次，都无法完成，于是她摔了手机在床上，说：“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关彧也觉得张亮亮有点过分，闷声说：“你怎么那么说话。”
张亮亮一个翻身坐起来：“我怎么说话了？你们俩都有人追，了不起了？！”她停了停，有点激昂，“不就是点水么？关彧你还真犯得上让我早晨去给你打？”
关彧“哼”了一声，不满：“打水和有人追有什么关系？我什么时候觉得我了不起了？”
夏至拽过棉被裹住自己，厉声说：“打个电话跟调情有什么关系？！亮亮，我跟你说，不是点水的事，好长时间了，你这个分团委副书记做的你不是你了！”
张亮亮忽然就哭了，她趴在桌子上大声哽咽着。夏至和关彧都不再讲话，闹钟的秒针滴滴答答的走着，一秒一秒地清理人们的心情。在一起三年了，她们会有些小矛盾，小分歧，但像今天这么大吵，还是头一次。除了谭妞子，另外那三个人都吵得心里极难受。夏至认为张亮亮变了。张亮亮只觉得委屈。关彧则是纯粹的气鼓鼓。三个人都坐着，抓着被子，像斗败的公鸡，慢慢梳理自己的羽毛。
静了很久，谭妞子坐起来，扶着床栏杆，探头出来，细声细语的说：“你，今天不该和思达那么说话。”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内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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