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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契机 ...

  •   母亲常说,她和父亲不该早早的下海经商。女人都一心向着家,可男人,钱多了,心就野了。李苍宇常常宽慰母亲,说,爸还是心里有你,不然干嘛老说给那女的钱,然后回来咱家呢。但其实,他心里却有截然不同的想法:无论是什么原因,无论多么阴差阳错,如果他们的结合足够完美,怎会有别人插足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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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过了点儿,也没有灯。夏至摸着黑洗漱完毕,坐在床上发呆。外面的路灯撇进来,窗台上有东西一闪一闪。夏至戴了眼镜,爬向床尾,这才发现,那株开一朵花掉一朵的五彩辣椒,居然保住了一胎,结了果儿。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个该结果儿的时候,但那个还说不清什么颜色的果实,小小的却神采奕奕,毫无顾忌的反射着光,宣示着它的存在。

      看了很久,眼睛酸痛。夏至蜷进被子里,闭上眼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从几年前,一直到刚才。刚才,就在刚才,却不太记得怎么进的宿舍,只记得背后那个拥抱,小心翼翼却又很有力,很温暖,能听见清晰的心跳。

      次日,是女排的决赛,中国对俄罗斯。为了保证主场馆的安全和质量,从早晨开始,一切训练都在副馆和旧体育馆进行。张亮亮昨天去别的学校玩了,上午跑回来,兴致冲冲的跟夏至说,这是找赵蕊蕊她们签名的最后机会了,到了晚上,她们就会被记者围住,再也接近不得。夏至摇摇头,没什么兴趣。张亮亮说她没追求,然后翻了本子,精神头儿十足的走了。

      吃了午饭,夏至按照前天带队老师提出的要求,乖乖来到了主馆待命,却没有看到周铭磊。夏至心里发空,一个人坐在偌大的看台席上,看服务了将近两个月的场馆,思绪万千。一个警卫志愿者也闲得无事,直接从入口处跳上来,冲夏至打招呼:“哎,怎么你一个人啊,那个呢?”荷大场馆的大部分警卫都是京城警官学校派过来的,也都是年轻的学生,一起共事这么久,互相都熟的很。

      夏至微微笑:“我也不知道,还想问你呢。”

      小哥们儿愣了一下,捏捏下巴,说:“昨儿晚上台北打日本,散了以后,我们特激动,收拾场地之前,打了半天羽毛球。估计是玩累了,还睡着呢。”

      夏至蹙眉:“这个笨蛋。。。。”正思忖着要不要给他宿舍打个电话,小哥们儿喊起来,“哎~~~Neil!这边~~正说你呢~~~”

      夏至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你喊什么英文名儿啊?”

      小哥们儿乐呵呵的:“Neil说,想要学好英文,要从叫英文名字开始。。。”

      狗屁。。。。。。

      周铭磊的脸色不太好,往常总是精神的放光,今天却格外的无精打采。警卫小哥们儿上去推了他肩膀一下,“不是吧你!你肯定昨天打完球又去哪哈啤了,不然哪这么累!”说着,回头看夏至,“你得说他两句呀!”

      周铭磊笑笑,没说话。看向夏至的目光有点无措,“那个,你晚上辛苦点儿,照顾两个队阿。我先走了。”

      夏至看着周铭磊睫毛湿漉漉的眼睛,不知所以:“阿?今天决赛。你去哪啊?”

      周铭磊欲言又止的瞪夏至:“许你昨天出去玩一天,不许我请个假?”

      夏至愕然。

      周铭磊转身就走,中途举起手来摆了摆,然后大模大样的消失在门口。小警卫摸不清架势状况,不敢说话,冲着夏至囫囵点了点头,回了自己的岗位。夏至站在原地,久久缓不过味儿来。忽然就一股子恶气绞着从心窝子涌上喉咙,土腥味。她扔了手里的抹布,冲了出去,直冲□□育馆的三层大台阶。

      左顾右盼中,夏至茫然:我这是上哪去追啊,别说这人腿比我长,跑得比我快,我愣了那么久,他早走远了,更是没处找啊。愤然的扭头,却意外地发现,周铭磊正抱着一棵校园东路上的树,不知在做些什么。这人越来越离谱了。夏至一边想一边走过去。往周铭磊的肩膀上使劲一拍,说:“哎!你干什么!”周铭磊缓缓转过头来,看夏至的眼神恍恍惚惚,然后,毫无预兆的倒了下来。夏至赶紧扶住,手触及他的面孔,灼人的烫。而且,要命的是,人生病了,就死沉死沉,夏至心说不好,赶紧拼了全身的力气架住,拦了辆出租。

      按两年前的路,冲出东门就是三院,现在高科技了,路上非要架个桥给行人走,开车的还要知春路上调头。三院的小南门外,夏至正和司机商量着哪儿停合适,周铭磊突然恢复了点儿意识,使劲儿的推夏至。夏至惊慌中开了车门下来,周铭磊就跟着手脚并用的爬下来,揪住棵树,开始狂吐。夏至心说,你还有点良知,没吐在学校里面阿。出租车师傅一看架势,得,拜拜您呐!这么近,甭给钱了!

      唏唏哗哗的吐完,周铭磊的神志似乎清醒了点儿。夏至在旁边小摊儿上买了瓶水,让他漱了漱口,然后也顾不得什么公德不公德,打扫不打扫的,就赶紧架着周铭磊往三院冲。好不容易到了楼门口,周铭磊又不行了。往台阶旁边的水泥台子上一躺,随即整个身子弓成虾子。一手搂住膝盖,一手按住肚子,一下一下的哆嗦。夏至急得眼里冒火,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把他拖进医院,挂了急诊。护士姐姐倒是镇定,一针攮上,拍了拍周铭磊的背,“没什么大事,先去验尿吧!”夏至坐在来苏水味儿的楼道里,看着周铭磊气若游丝的端着个小杯儿,里面装满了黄橙橙的东西,想笑又笑不出来,心中只是惴惴的担忧。

      大概是又吐又泻的,身子掏空了,周铭磊的状态渐渐稳定下来。又打了半小时的吊瓶,被护士姐姐扫地出门的时候,他已经可以走路了。夏至一边看着表一边寻思着要不要赶紧回场馆去,刚才走得急,连招呼都没打。周铭磊还没烧傻,大概猜出了小妮子的意图,他狠狠地蔑了夏至一眼,“你不送我回家?!”夏至看他脸烧的绯红,赶紧打消了刚才的念头,唯唯的送他。

      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进来时不觉得楼区显眼,里面的人家,却如此的别有洞天。夏至站在周铭磊家玄关处,暗自感慨。周铭磊家陈设很简单,但说不上来的典雅,原来灰白色调也可以这么好看。夏至正发楞,周铭磊甩了鞋,往里走。

      夏至连忙清嗓子,“那个,我。。。”
      周铭磊倚在走廊的墙上,眼眸黑漆漆的,“我现在去洗澡。你要是敢走,我摔死在浴室,你就负责!”
      夏至摔了手里的药,有点火,“你。。。。”想说“你摔死一个给我看看!”话到嘴边,又觉得不便跟一个病号计较,只好软下来,“你,你们家有烧开水的东西么?”
      周铭磊抛出个倾倒众生的笑,“就在厨房呢。”然后,按一按胃部,蹒跚的进了浴室。

      夏至小心翼翼的找到了厨房,刷了壶,烧开了水,又回到客厅,把药拣起来,回忆着医生的吩咐,仔仔细细的看说明。正算计着这药可以吃几天,光线暗了下来。夏至别过头,见周铭磊抱了肩膀靠在门框上,安静地看着她。他头发还湿着,穿了身挂满小熊的睡衣,依然很憔悴,却不再狼藉。夏至一怔,平素,从来没见他这身打扮,今日有幸见之,才知道,原来帅哥也可以这么幼稚。。。。。。

      周铭磊揉了揉眼睛,“看什么看,我累死了,想躺着。”说完,转身就走。夏至又堵了口恶气,跟在后面,随着进了卧室。盖好了凉被,又倒了杯热水揣他手里。夏至一边用毛巾揉那又黑又硬的头发,一边声色俱厉的问:“到底怎么弄得?”
      周铭磊噘了个嘴,嘟嘟囔囔的:“你没听医生说阿,急性肠胃炎。”
      夏至把毛巾往周铭磊脸上一捂:“我听见了,我问你怎么弄得!”
      周铭磊的脚在被子里踢腾,闷闷的声音传来:“你谋杀亲夫阿。。。”
      夏至撤了毛巾,挑眉,“你刚才说什么?”
      周铭磊哈哈大笑,眉眼全都舒展开来,却没想到扯到脆弱的胃,痛得微微的愁眉。许久,他淡淡的说:“可能有点热伤风。我皮实,着凉上火没大事,只往肠胃走。小时候经常犯,不怎么。。。”
      夏至想起来小警卫说他们昨天打了球,心里一咯噔,忙打断:“你,是不是出了一身汗,又站在外面?!”
      周铭磊没吭声,仿佛是累了,靠在身后的枕头上,缓缓地喘气,然后朝夏至静静地笑。卧室里针织品被太阳晒过的味道、空调风口吹出的静静香气,周铭磊身上飘缈的香皂味混在一起,包围着夏至,让她心情莫名的烦躁又绞绞的酸痛。垂下眼睑,心思千回百转,却终是泯灭不了本性,复又抬头责怪:“你知道自己有这毛病还不小心点!吐成这样还说什么没大事!你打了传呼我肯定会回的,你傻了吧叽站在外面有什么用。。。。”

      周铭磊听着,忽的坐了起来,左手扳了夏至的后脖梗子,右臂一伸,紧紧地把夏至箍在怀里。那样猝不防及又毫无顾忌,周铭磊的吻狠狠的落下,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仿佛要把夏至勒进自己的身体。水杯从手里滑出去,掉到了被子上,又辗转反侧滚到了地上,热水晶莹淋漓的泼了一路。他平日里纵使张扬,但对待夏至,他一直都温和,从来没有这样,霸道和蛮横。唇齿磨锉、纠缠,毫无空隙,夏至几乎无法呼吸。然而,周铭磊完全没有放开的意思,因为等了很久很久,再也不愿意放开。

      悱恻,激烈,又漫长,长到她以为永远不会结束。然后,他撒了手,可他的面孔还近在咫尺,双目那样明亮那样清澈,里头有盈盈的水雾,仿佛凝结。微不可闻的叹息,周铭磊轻声说:“你怎么那么难收阿。。。。”夏至大口的喘气,头脑一片空白。好久好久,她摸着自己肿痛的嘴唇,想到大概自己被动的夺走了周铭磊的初吻,目光变得张惶,迟疑,然后,不知为了哪般,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砸在周铭磊的手上。

      周铭磊慢慢的低下头,看那泪滴。湿漉漉的泪水很烫,烫过低烧的体温,像烙铁一样直灼皮肤。他重新拥抱她,深深的,用力的,然后揉着她的头发,感慨:“你为什么这么难缠,为什么不肯跟我一起。。。。”夏至被拥在那个棉布的怀里,沉浸在一种安全的气息中,突然,她“呜”的一声抽泣起来,缓缓地,犹豫地,伸开双臂,环住周铭磊的腰。周铭磊身子微微的颤,把脸颊靠近夏至耳畔,喃喃:“再也别想跑了,休想。怎么那么难啊,你怎么那么倔。。。。”夏至抽噎着,全然不顾形象的把鼻涕眼泪留给了小熊睡衣。

      这个拥抱深切而长久,带着偏高的体温和毫无保留的放松。屋子里很静,只有鼻息,均匀,规律。夏至慢慢钻出来,委屈的抹着眼睛,“因为,我一直,都觉得你花心。。。。”然后,比哭还难看的笑。周铭磊抓着夏至的手,气得咳嗽,“你,现在还觉得么?”
      夏至一寸一寸的后退,说:“有点。。。。”
      周铭磊敛了笑容,紧紧扽着夏至的手,一字一顿的说:“你摸摸良心,凭什么说我花心。我健康成长的时候,不知道哪个花心的早和姓李的花前月下了!”
      夏至咬紧下唇,又仇恨又哀伤的盯着对面病号的脸,哑口无言。
      然后,周铭磊就像孩子一样,心无城府的笑了,他笑得那么单纯,那么开心,像盛开的最美最耀眼的火光,灼烧了夏至的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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