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衣 甘蓝》北冥幽探

13、蓝衣少女（下）

　　草屋中三人对坐而饮，一中年男子举杯道：“我这草庐常年无人问津，今日两位少侠来访真是蓬荜生辉。我敬二位一杯。”
　　“前辈过谦了，我二人此来是有事相求，望前辈务必成全。”白迟边说边将杯中的酒饮尽。
　　“哦，如此……来、来、来，先喝酒再谈事。”司徒绅说着又给自己斟满一杯，“舞儿，让你炒个菜怎么半天没动静。我和两位少侠的酒都快喝完了。”
　　“就来，吵什么。”司徒舞即那位蓝衣少女吼道，“再吵，下次不来看你了。”语气中颇有几分俏皮的赌气。
　　“别、别。你要是不来看我，那可真没人来看我这把老骨头喽。”司徒绅讨饶的样子竟有几分可爱。
　　可爱？白迟诧异自己竟然用可爱来形容一个中年男子，此人还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百晓生。这太荒谬了，他不觉摇摇头，叹自己可笑。
　　司徒绅见他摇头，便问：“白少侠，有何不妥？可是酒菜不合口味，我让舞儿重做一份。舞——”
　　“前辈费心，晚辈只是心中挂念妹妹，想快点找到她。呃，司徒姑娘的手艺很好。”
　　“不急，不急。”司徒绅口中念道，接着继续饮酒不时与季伯秦聊聊江湖趣闻。
　　当第五坛酒喝完的时候，只听得两声撞击桌面的巨响，司徒绅和季伯秦双双倒在桌上烂醉如泥，不省人事。
　　司徒舞微笑着走过来将桌子收拾干净，看见白迟在一边呆坐。便招呼他：“你别愣着，帮忙把他俩扶进房去。”
　　费了些力气将两人安顿好，其间被季伯秦打了三拳又被司徒绅捏了捏脸蛋顺势还被他强吻了一下。想到这白迟不禁出了一身冷汗，想不到百晓生还有这么怪癖的嗜好。他站在院中深吸一口气使自己镇定下来，寻死着下山的时候师父的话到底有何深意。
　　“迟儿，你此去避雪斋找你师叔。切记，她让你做何事你就去做何事不要多问。以后你自会明白。”
　　透过竹帘，司徒舞见白迟呆立在院中颀长的身影挺立在风中，映着晚霞投射下孤单的影子。唉，又是一个没有自我的落寞之人，司徒舞不禁心生感叹。她转身拎起尚未喝完的酒壶向院中走去。
　　“喝一杯？”司徒舞晃了晃手中的酒壶。
　　“不了，谢谢。”
　　“就当陪我。刚才你们喝酒的时候，我可是在做厨娘一滴酒都没沾上。何况你不是没醉吗。”司徒舞径自走到一边的石桌前坐下，略带挑衅地看着不远处站着的白迟。
　　“你想把我灌醉？”僵持了一会，白迟还是坐在了司徒舞的对面，“我的酒品很差，灌醉我你可别后悔。”
　　“谁说的？”
　　“我师兄们说的。据他们说我喝醉了会乱打人。”
　　“是吗。太巧了，我的酒品也不好喝醉了会咬人。看来我们还真是一类的，今天不对饮一番都对不起上天让我们相遇。你说是不是？”司徒舞边笑边给两人斟满酒，“只要你不是千杯不醉就好。”
　　她一仰头将酒饮尽，白迟也拿起酒杯陪饮。司徒舞明眸浅笑看着白迟，“说说你要找的人吧。”
　　“她叫甘蓝，是我的妹妹。”
　　“就这么多？”司徒舞反问，见白迟点头又补充道，“我才不信，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妹妹？你别忘了我叔叔是谁，你们祁山派的事没有他不知道的。你——白迟，分明是个孤儿从小被你师父端木耘收养。而且在你的师妹中也没有名叫甘蓝的。试问你哪来的一个叫甘蓝的妹妹，白少侠。”
　　“不管你信与不信，就这么多。”白迟坚决地说。
　　“好。既然你不肯说，那就换我说。”司徒舞说着又给两人斟满酒，“她不是你妹妹，却是你心上人。不过看你刚才落寞的样子，又急着寻她。不是两人闹别扭，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闻言白迟心中一怔，却见对面的司徒舞早已笑出了声：“我开玩笑的，你可别当真。”
　　你是不是总能将人看穿，是不是任何人在你面前都无处遁形？白迟默默地想着，眼前的少女该是怎样一个人。青春洋溢的外表下却有一颗洞穿世事的苍老的心。
　　“你和我叔叔很像。”司徒舞见白迟沉默不语，便开口道。
　　“是吗，哪里像？”白迟饶有兴趣地问，将杯中酒饮尽。
　　“感觉上很像。”司徒舞朝屋里望去，“你们身上都有一种迷茫与不甘。”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找你叔叔，不是很讨厌我吗？”
　　司徒舞仿佛没有听到白迟的话，继续往下说：“叔叔一辈子醉心于收集整理江湖轶事。曾经的他终日只知饮酒著书，对其他的事一概不闻不问。却不知这样的行为在无意间冷落了他最心爱的人。爱情是自私的，它不允许被忽视，被遗忘。”
　　“后来呢？”白迟问道。现在司徒舞的眉宇间透着几丝沧桑，一个心老而身不老的女孩，一双看透世事的苍老的眼睛。相比之下，他更喜欢甘蓝——那个灵动跳脱的女孩，以及她那双明亮慧黠的眼睛。
　　“后来，那名女子她离开了，跟着另一个人离开了叔叔。此后，叔叔终于悔悟自己的过失，却再也找不回那名女子了。”
　　“那名女子她死了？”
　　“不。她没死，只是嫁了人，生了孩子。他们一家很幸福。”司徒舞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
　　“那你叔叔怎么办？”
　　“他，能怎么办。就像你现在见到的一样，成天关在房里不出去也不见来客。只有我每年来看他两次。直到去年他得知那女子早已故世，才算慢慢放下了。”司徒舞平淡地说。
　　白迟似乎有点明白，“难怪他刚才喝酒时总在感叹人生无常。”
　　司徒舞不置可否地笑笑，“你有什么事，一会等叔叔醒来就问他。我想他会告诉你的。”说完转身回屋里去了。

作者有话说

　　最近一直在更新去似朝云无觅处，所以将此文荒废了。今天上来更一点，算是迎接五一的到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