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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玉牒宏图 ...
更鼓响起,正是夜半起更时分。
内殿的摆设已和柒颜初受恩宠时的情景大不相同。
因为停止选拔秀女,内殿的华丽饰物尽去,恢复了原本朴素的面貌。
唯有那床还是柒颜记忆中的模样:鎏金铜制高床,床顶四周皆镶嵌明角,每处设有别住八重红纱帐的金钩,弯弯如新月几轮。床上的被褥水红簇新,看得出是被细心浆洗而成的。龙凤丝绸的锦被潋滟如水,轻轻一漾,涟漪顿生。床头依旧摆放着那盏流转光芒的百花如意灯盏,旁边是燃着上好檀香的黄金熏盒,如烟如雾的香气渐渐飘缈。
玖阙天把怀中的柒颜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自己信手随意扯下金钩上的纱帐,将它们遮蔽在自己赤裸的躯体后。
眼看鸾凤颠倒的戏码再次上演,句总管却捧着玖阙天的衣物蹑手蹑脚地屏息凑过来,垂首在帘帐外,急得额角的汗都层层地渗出来了。
句总管立于原地,犹犹豫豫,终是开口道:“大王……”
未及说下去,就被玖阙天厌烦不已地打断了:“你最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沙哑的嗓音隐隐带有粗暴的意味。
陪着小心,句总管内心飞快地掂量适当词语:“羽才人有小产迹象了,太后娘娘在前往彩凝阁的途中,特下懿旨,让大王速速前去。”
百花如意灯盏内的红艳蜡烛正巧爆出一节烛花来,猛窜出来的火焰‘噼啪’一声,惊得薄薄几重床帐连绵跌宕,波纹一圈圈,此起彼伏。
心里骤然揪缩成了枚核桃,玖阙天紧蹙眉头,撑起身子,探头帐外问道:“不是这几日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有小产的迹象了?”
“刚入夜的时候,羽才人便略觉身子不适。她以为可能是惯有的有喜症状,也没有找御医查看。直到痛得厉害了,才发觉事态严重,唤来御医诊断,说是有小产的迹象。”句总管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回禀玖阙天。
多少年来,玖阙天膝下唯有玖皇朝这一个子嗣,再无所出。玖皇朝虽然年纪尚小,偏偏他的样貌心性都与昔日王后姜如画相差未几。他知道羽才人此刻的腹中的孩子,无论是对于失望已久的春飞雪来说,或是企盼多年的自己来说,都太过重要了,又怎容有失呢?
“怎么搞的?彩凝阁的宫人怎么做事的?” 玖阙天脖颈处的青筋无法自抑地暴起,一边恼火道,一边起身让句总管服侍穿衣。
“奴才在永靖宫外当差,春华宫的小侍前来禀报奴才,方才知道的。”句总管手脚麻利地为玖阙天穿衣系带,一双手穿梭如蝶,几欲晃花斜靠在床脚柒颜的眼。
“大王快去看看吧。”才从愣怔中缓过神来的柒颜,说了一句在她看来不得不说的废话。
玖阙天听到柒颜的声音,才记起身边还有一个她,匆匆俯下身子吻在她的额头:“你先睡吧,睡醒了就会看到寡人的。”
不等看到柒颜点头,玖阙天便疾步离去,衣袂带过风一阵,扫过灯盏,灯火明灭不定,照过柒颜的面,似明似暗,看不分明她此刻内心的真实想法。
拉过来不及沾染上体温的冰冷被子,缝合在被子外面的缎绸完整地吸附在柒颜的身体上,将她包裹起来。她等了又等,留心更鼓从一敲到五,一夜未眠。直至天空微微泛亮,柒颜意识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等了一宿,然而这一宿都等不来枕边的良人。柒颜的眼皮越来越重,呐呐地自言自语道:“骗人。”抵挡不住困意的她迷迷糊糊地头脑昏沉了下去,唇角若有若无地挂着一抹忘记掩去的笑意。
这厢一夜无话,那厢已经乱作了一锅粥。
一切还要从夜里说起。
春飞雪急急赶到彩凝阁的时候,羽涵烟正痛得双手捂住肚子,在床上挣扎打滚,汗水淋漓地淌下甚至打湿了她身下的褥面。
凄厉的嚎叫带着几分不甘,几分怨恨,几分绝望穿透彩凝阁的墙壁,扎刺春飞雪的耳中。
“这样痛多久了?”春飞雪让手下的内侍扯过一名候在阁外的宫人问道。
“禀太后,主子说刚入夜的时候身子发沉,可能是刚有喜,疲累不适应。早早就歇息下了。哪里知道方才突然阵痛连连,此时已经停歇不下了。”宫人屈身行礼,答道。
“传御医了吗?”春飞雪的脸色低沉了下来。身体不舒服而没有马上传召御医,在她看来这是对羽涵烟自己以及她肚子里王嗣的一种不负责任的态度。
“传过了。”宫人也看出了春飞雪内心的不悦,身上的寒毛不由得瞬时倒立了起来。
“肚子里王嗣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哀家定要你们整个彩凝阁为他陪葬。”说毕,春飞雪拂袖进入彩凝阁。
此时,羽涵烟痛到体力渐渐不支,不再打滚,只是仰躺在床榻上,手脚偶尔抽搐一下,口中的声响不减反而加大。
撩开帐帘,春飞雪只是斜睇一眼,身子便向后栽歪下去。幸亏她身后的女官总管水子眼疾手快,一把搀扶住春飞雪。
“太后娘娘!”周围的内侍宫人围拢过来,争相讨好春飞雪。
谁也不曾想,他们被春飞雪摆袖狠狠地挥开:“去催御医快些过来!”
王室子嗣本就祚薄,她和玖千羽只有玖阙天一株独苗。想尽办法,用尽手段,满心希望玖阙天能够开枝散叶。好不容易盼来了玖皇朝,便一直音讯杳无。又选秀女,又封赏,只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多抱几个孙子孙女。前几日,羽涵烟有喜一事让春飞雪踏心下来,着手准备挑些稀世珍宝赏赐给羽涵烟。谁知转息传来小产的消息。起初,她努力说服自己,不过是羽涵烟身体微恙,没什么大不了的。当下一看,才悲哀地意识到这腹中的孩子八成是凶多吉少了。
“啊!”腹中像有利剪反复拧绞,羽涵烟惊声尖叫起来,手使劲抓住身下的褥子,指节间由白转现青紫,力度大到似要寸寸撕碎巾帛。
众人忙去顾她,为时已晚。
浑身一阵痉挛,羽涵烟眼珠上翻,只露出死鱼肚子颜色的眼白,没有了鼻息。
慌神的众人不知该如何是好,纷纷请示地望向春飞雪。
“水子留在这里,剩下的人都给哀家退下!”在场只有春飞雪一人恢复了常态,她上前走近羽涵烟,甩手就是一巴掌,打在羽涵烟的脸上。尖锐的护甲马上划破了羽涵烟细嫩的脸颊,几缕细微的血丝从伤处冒出头来。
留下来的水子心里一惊,以为春飞雪是忿恨难当,打羽涵烟是为了消解恨意,劝解道:“太后娘娘消消气,事已至此,难再挽回……”还要继续说下去,就见背过气的羽涵烟缓缓醒了过来。
原来,春飞雪那一巴掌不是为了解气,而是为了救人。
“你去外面看看御医来没来。没来就再去催!”春飞雪眼里、心里,处处记挂着未降世的孩子,不容她多想,也不容旁人多想打乱了她的思路。
领命的水子不敢怠慢,退了下去。
“太后娘娘!”醒过来的羽涵烟继续被难以忍受的疼痛所折磨着,看到身旁站着的春飞雪,涕泪糊了一脸,“都是贱……贱妾……不好。”
“说什么呢!”春飞雪伸手抚过羽涵烟脸颊上的血丝,叹息道,“不就是死生别离吗?我春飞雪这一生经历的,还少吗?人呵,始终要学会坚强。谁都不能依赖谁过活一生。只要信念足够坚定,便能坚持下来。”
羽涵烟还要说些什么。御医曦仁在这时终于赶了过来,看了下羽涵烟的脸色,脉都来不及把,掏出银针就扎下了穴位。
春飞雪守在羽涵烟的身边,直至看到她的面颊有了血色,放心地走到了外殿。
早就候在外殿的玖阙天一见自己的母后来了,起身要下跪行礼,被春飞雪摆手拦住了:“不必行礼了。哀家知道你内心焦急,滋味也十分不好受。”
“母后,她怎么样了?”玖阙天瞥了内殿方向一眼,问道。
“哀家看她面色好了许多,可能没有什么大碍了。”春飞雪于首位坐下,心里松快下来时,才觉出由于站得过久,自己的双膝已经僵硬了。
“那就好,那就好。”玖阙天也略感宽心。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曦仁满头大汗地退出了内殿。
“启禀大王、太后娘娘,羽才人已经脱离危险了。”曦仁跪地行礼道,“臣再开些安胎药,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曦卿可知是什么原因致使羽才人这样吗?”羽涵烟突然这样,玖阙天不免心生疑惑。
曦仁垂下眼睑,里面波光微转:“受寒湿之气所致。羽才人应该多晒下太阳,对腹中的胎儿极有裨益。”
春飞雪颔首,扭头对玖阙天说:“你今晚就守在羽才人身旁吧,其他的事情都放一放吧。”
“是。”玖阙天躬身道。电光一闪,他想起了还在永靖宫里等他的柒颜,只是一怔,便遵从春飞雪所言,迈步进入彩凝阁内殿里。
男人对女人的许诺相比母亲的话语或是自己的骨肉,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过,是香焚后的余烬,微风一转,就不知是被什么湮没了,抑或是自身抵挡不住,魂飞魄散。
徽恩坐在雅苑内,正吃早点,一钵莲子银耳粥刚用勺瓢了一口,就有宫婢上前禀报:“曦御医前来问诊。”
“这么早?”放下手中的勺子,拿起桌上的餐巾拭了下唇边,徽恩娥眉微挑,“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曦仁一脸倦意地出现在徽恩的面前:“梅美人。”
“看上去,曦御医整夜未眠嘛,眼底都是青黑色了。”徽恩打趣曦仁之后,对身边的宫人吩咐道,“将餐具撤下去吧,我要让曦御医给诊诊脉。”
“梅美人没有听说吗?”曦仁跪奏道,“昨日羽才人动了胎气。”
“哦,所以曦御医才会如斯疲累呵。”曦仁的话,并没有让徽恩放在心上,而是端起桌上新沏好茶水的瓷盏。她先是捏住盏盖,向盏缘外划几下,又将茶盏置于鼻端轻嗅茶香,这才噙了一口。正是贵族惯用饮茶的方式。徽恩整套动作娴熟酣畅,一气呵成,毫无做作之态,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
然而据曦仁所知,徽恩是江南小郡翔凤人,不应该是大族中人。除非……可怕的念头从心底最深处顽强地钻出头来。
于是,话语在曦仁的舌尖打住结:“可是、可是羽才人的胎儿保住了。”
由于天气转热,雅苑外殿大门挂上了翡蓝薄绡的帘子,伴随时起时歇的柔风,漂浮起伏,如同仙女的霓裳飘扬悬荡在半空中。冷冽的稀薄晨光透过门帘,若隐若现地映出徽恩发髻上的玛瑙卷云簪绯红嫣然。她的神色平静如常,放下茶盏,滴水不漏。看不出与平时有何不同。唯有一双明灿灿的眸子收拢了曾有的光华,微微黯然。
良久,徽恩极美的脸上绽放出一朵温婉妍丽的笑花:“今日我身子有些乏了。你下去吧。”
曦仁一时被徽恩的笑靥迷住了心神。呆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又羞又恨,如玉白净的脸涨得如饮过烈酒一般。连礼都忘记行了,背着医箱急急地退下去。
待曦仁走后,徽恩起身径直走进内殿。
内殿里,早有一名内侍候在里面,看见徽恩,一把抓住她的袖子:“姐姐怎样?”
面孔微扬,看入徽恩琉璃样的眼睛里,荡漾出少年俊美中夹裹坚毅样貌。此人正是她的亲弟弟邪离。
徽恩轻叹一声,压低声音说:“命硬得很,使了药竟然还能保得住。”
“当初我就说用水银与芒硝研化,叫她服下,管保后半辈子会断绝生育,永绝后患。可你那时候说什么也不同意。”邪离松开手,狠狠地说道。
“我这才入王宫折腾太过明显,未免成不了大事。”徽恩坐到梳妆铜镜前,随手拨拉妆奁中的首饰。
“是,你现在是隐蔽了,可就没有弄下胎儿,还让人格外关注羽才人。”望着姐姐的背影,邪离不服气地说道。
几个月前的事情若雪霰落在徽恩长密的睫羽上,粘迷住眼睛,影影绰绰地看不分明眼前的事物。
……
那日,花椒端住一盏茶递到她的面前,对她说:“请主子把这杯茶喝下吧。”
察觉出异样的她明眸里依稀水光弥漫:“这是什么?”
“断子散。”花椒口里一字一字地吐出,哀伤却入了骨髓。
……
指尖略滑,触到了某一处尖锐的簪钗上,戳刺出一个小小的伤口,血珠迅速从里面沁染而出。十指连心,痛得徽恩缓过神来,眨眨眼睛,往事呼啸而过,当下具清。
不愧是沉稳镇定的徽恩,细细端量指尖的那滴血珠,不消一会儿便有了主意:“胎儿的命能硬几次?”
“姐姐的意思是?”邪离趋前几步,站在徽恩的背后,问道。
徽恩眸中的恬静化为冷戾,口气饶是柔软,却能够寒透人心:“不用那废物御医,我一样可以让羽涵烟怀不成这胎。”
“怀不成这胎可以怀下胎,根本问题照旧解决不了。”听到徽恩的话,邪离颇感失望。
“你放心弟弟,后宫是我斗争的地方,争取来的权益全是为了保证你的大计。”徽恩别有用意地说,冰封的眼神向后斜觑,即刻叫邪离石化在了原地。她这话暗含有两处意思:一处,后宫是女人争斗的地方,徽恩自有计策。另一处,她呕心沥血宫斗全是为邪离复国铺路,不是她自己个人的得失。言下深层涵义是:使不上劲就不要瞎操心。
邪离不禁暗忖:自己那个安详淡然的姐姐是何时变成了现在这般阴冷狠辣的模样?
是自父母离世之后?还是花椒喂她喝下断子散的时候?又或是肩负复国重任,独自入宫,面对满是冷漠诡计的宫人?
他不知道。
直到今时今日,他才蓦然发现,他与他在这世间唯一的骨肉血亲间横亘起的,何止是一堵厚实的高墙呵?分明是无数林立的高楼广厦,分明是千里山峰万里江河,分明是天与地间无法逾越的广度。
还未由得他太过感慨,徽恩下了送客令:“弟弟是买通守卫乔装改扮而入,没什么事情就快些离去吧,小心迟则生变。”
邪离一咬牙,便要退出,倏地想起了什么:“亦柒颜……”
不等邪离说完,徽恩果决地截断了他的话语,口吻刚硬如铁:“不妨碍大计的话,我自然不会伤害她。如若阻碍大计顺利进行,就算你再说什么也是无用。”
听到徽恩无情的话,邪离张口还要说些什么,终是吞咽进了腹中,扭身走了。
=============================本章完结,谢谢捧场================================
朋友为某衣免费做了一双水晶凝胶甲的手,5555555,打字时,才发现有多么不方便。
早知道就不臭美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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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玉牒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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