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熟知历史的重要性[快穿]》封刃作书

35、林下风（五）

　　“与王家二公子相见是我叔父的意思。”

　　听了谢道韫的话语，祝英台的脸色实在是不算好，之前只听那些人说说，便觉得心中闷得很，似是喘不过气来，如今听见了谢夫子亲口承认，她更是如遭一记重击。遗憾、不甘、委屈，各种情绪涌了上来，逼得她鼻头开始发酸，眼窝子更是一片通红。她不敢让谢道韫瞧见她的神情，只能深深地将头低下去。这种感觉就像楚南陵第一次提起她找了个对象时一般。还没有攻略自己就先沦陷。比路途中埋伏着重重的困难更可怕的是，那一眼就可以看透的未来啊。

　　“英台，你怎么了？”谢道韫被祝英台的反应吓了一跳，没有了那所谓的男女之别后，她的手直接搭在了祝英台的背上轻抚着，顾不得茶馆中那些说三道四的人。难道是因为自己说中了她的心中，她还在怕自己的秘密被泄露出来？这般想着，谢道韫眸子中倒是蕴藏着几分懊悔了，早知如此，她不该提出这件事情的。
　　“我没事。”祝英台吸了一口气，将眼眶中的泪意给逼了回去，她抬起头勉强的笑道，“这茶水也忒苦。”

　　“是么？”谢道韫瞧着那被满盈的茶水，心中则是微微地叹了一口。
　　“谢夫子你在山阴呆几天？”祝英台的手笼在了袖子中，微微地颤抖，她不敢再看谢道韫的眼神了，她怕自己会溺死在其中。
　　“三两天吧，怎么了？”谢道韫问了一句，转而又变得了然，“英台你在这儿呆了也有几日了，你要同我一起回崇绮书院么？”
　　“嗯。”祝英台点点头。

　　“王家数子，子敬随寡言少语，但才气逼人；子猷风度超迈，放诞不羁，王叔平与他们相比，倒还真显得平庸。”谢道韫淡声说道，“不过他既然已经到了山阴，总是要见上一面的，不能够拂了叔父的面子。”看了眼祝英台，谢道韫忽然冒上了一个主意来，“英台，我与王叔平从没见过面，他不认得我，不然你装作我的模样，与他见上一面，我隐藏在幕后静观。”

　　“……”祝英台一脸吃惊，愣了好久，才摇头道，“不行，我与八哥去那酒楼，与他见过一面，他会认出我的。”

　　“那可不一定。”谢道韫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眸中闪着亮光。她不给祝英台拒绝的机会，断然道，“你呆在城中的医馆对吧？明日未时我来找你。至于衣裙，你不需要我来帮你准备了吧？”
　　谢道韫与王凝之约好的时间是申时。

　　未时怕是有些来不及，女儿家的梳妆打扮，总是要花上一些功夫。因而还没有到约好的时候，她便匆匆地向着医馆去了，正好与那准备出门的祝英齐打了个照面。谢道韫朝着他点点头，便从那扇门中踏了进去。
　　“谢夫子？”原本趴在了一旁打瞌睡的银心惊叫一声。

　　“英台呢？”谢道韫问道。

　　“公子，公子她……”银心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也不知道小姐是中了什么邪，非要穿回女装，此时正在梳妆打扮呢，还嫌自己碍手碍脚，把她给赶了出来。谢夫子忽然来到了这儿，要是被她发现了如何是好。银心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她忽然灵机一动，道，“公子她与八少爷出门了。”
　　“……”

　　“银心，你嚷嚷些什么呢？”祝英台的声音从那帘幕后传出来。
　　一只纤秀的手伸了出来。
　　一身浅淡的青布衣裙，耳朵上缀着一颗小小的珍珠。
　　完了！银心暗暗地叫了一声。

　　她转头，谢夫子面上非但没有丝毫的异色，反而挂着一缕轻浅的笑意。

　　祝英台只瞥了谢道韫一眼，便觉得心中如同小鹿乱撞一般。她羞涩的低下了头，手则是揪住了裙摆。
　　她穿的极素，不似一些浓妆艳抹的女人。
　　“很好。”谢道韫瞧着向自己走过来的祝英台，勾了勾唇赞道。

　　也不知是太紧张还是久不着女装，祝英台觉得自己走起路来别扭极了，在靠近谢道韫时候，不小心绊了自己一脚，就那般跌进了谢道韫的怀中，如同在书院中初逢的那一刻。闻着谢道韫身上那淡淡的香气，祝英台觉得自己要醉死在其中了，这世上当真还有比酒更能醉人的东西。
　　“怎么这般不小心？”谢道韫扶住了祝英台，小声地嗔怪了一句。

　　银心在一旁都要看呆住了，自家小姐那一脸怀春的样子，可真是千年难得一见啊。

　　谢道韫与王凝之约好的地点是一家酒楼，二人走在街上，引得许多人注目。祝英台低着头心中极为忐忑，好几次想与谢道韫说夫子我们不去了吧，又不知道如何开口。谢道韫观察着祝英台的神情，自然能够明白她的心境。伸出手与祝英台十指交错，面上则是浮现了一抹温和的笑意。
　　谢道韫的眼睛会说话，祝英台好几次都要溺死在了她的眼睛中，瞧着她的神色，那紧张的感觉稍稍的退去些许。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约定好的酒楼。这儿的环境颇为雅致，厢房中的王凝之早已经坐在了那儿等待了。

　　王凝之听到了动静，赶忙地起身把人给迎了进来。他的视线在谢道韫身上停留了片刻，便落在了祝英台的身上，只觉得这人的面容极为熟悉，倒也没有去深思。祝英台迎着他的目光，丝毫不闪避，落落大方而无一丝羞怯意，倒是王凝之觉得自己这般直愣愣的盯着人家姑娘瞧，显得太无礼了些。他沿着唇，轻咳一声，将视线放置到了一旁的盆栽上。

　　祝英台只是代替谢道韫前来的，侍立在她的身侧的谢道韫一语不发，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东西好，那王凝之也似是一个闷葫芦，老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气氛颇为尴尬。还没有坐上多长时间，便看见一个小厮匆匆忙忙的闯了进来，顾不得礼数，在王凝之的耳畔小声地嘀咕了几句。王凝之一抬头望着祝英台，面上浮现出了一丝尴尬来。

　　“王公子若是有急事，先行离开便是。”祝英台微微一笑，道。

　　王凝之朝着她一拱手，便跟着那小厮快速地走了出去。
　　王凝之走了之后，祝英台才松了一口气，拉着那始终站立在身侧的谢道韫坐了下来，好奇地问道：“那小厮说了什么事情，他这么急急忙忙地走了？”
　　谢道韫本不想议论这些，她的眉头微微的蹙了起来，瞧着祝英台那双晶亮的眸子，抿了抿唇，还是回答道：“我听到了他说天师、祭酒一类的字眼。”
　　“这是什么教派？”祝英台又问了一句。

　　“天师道吧，心中颇多，没有想到，王凝之亦是这等愚昧顽固之徒。”谢道韫冷笑一声，显然是对这所谓的天师道极为不屑的。其实这天师道传入了江南，在世族豪门中，亦是十分的受人崇拜，甚至出现五斗米道世家，琅琊王氏、孙氏，恐怕在他们谢氏一族中，亦有人信奉此教。不过像王凝之这般，在这等境况下都可以脱身离去的，恐怕便没有几人了。

　　天师道？孙恩之乱时，王凝之作为守城之将，不设防备，不听谏言，反而请来天师鬼兵助阵，实在是荒唐。那是仅剩下谢道韫一介女流，手刃数人，如今又怎么能让她重蹈覆辙，走向那悲惨的人生？

　　祝英台一直在观察着谢道韫的表情，见她谈及王凝之时候，面上稍稍的露出了几丝嫌恶与不屑，心中不由的浮上了一丝窃喜，可是这情绪还没有扩散便被她给压了下去。她不动声色地说道：“王公子瞧着不像是那种愚昧的子弟，恐怕他真有要事在身吧。”

　　“嗯。”谢道韫点点头，很是随意的应和道。

　　她这种态度，却是让祝英台有些许的摸不清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祝英台还在犹犹豫豫间，谢道韫又开口了：“英台，在这儿你还有什么事情么？没有的话，明日随我一道回崇绮书院去吧。”

　　“嗯，我随你一起。”既然要攻略，又哪里会错过与谢道韫相处的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