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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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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草煎制的药奇苦无比,东华正望着眼前的汤药发愁,“百草你这到底是什么药?你确定你这是解药不是毒/药?”
百草瞪了东华一眼,“这解药内含黄连和鹅血确实又腥又苦,只是我已又帮师兄加了一味甘草,眼下师兄是鬼门关走了一遭也不怕了,不喝便不喝,反正现在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只是这身上的余毒师兄就由着它慢慢散至五脏六腑吧,到时别说是我,就算师父来了也是无药可治。”
东华听闻只得摇摇头,屏着一口气将整碗药一饮而下,百草赶忙递过一碗清水来,同时又摇头说道:“幸好我曾与师父习过几种剧毒解法,不然师兄你这条命可真是捡不回来了,宫中太医开方治病自是高手,可解奇毒师父可是天下无人能及。”
东华将一碗清水饮下后仍是口中苦得说不出话,忽然听闻空中一个声音说道:“难得百草在外还不忘夸赞自家师父。” 话音刚落自梁上轻轻飘落下两人,东华一惊赶忙上前俯身拜倒:“见过师父师叔!” 百草也忙跪地拜见师父与师伯。只见一老者白发白袍仙风道骨,身旁立着一位素衣打扮却是鹤发童颜的女子。老者将二人扶起缓缓说道:“为师与师妹听闻你二人前去为我大唐平定边塞,特来探望,可谁知半路听闻大军主帅居然京中遇刺,心中甚觉不安便悄无声息进来了。”
东华忙回复道:“多亏百草,徒儿现已无碍。”
那女子走到东华身前为东华把了把脉点头说道:“确已无大碍,只是脉象仍有些弱。” 随后又问了百草如何调得解药,听闻满意地点了点头让百草继续如此调制,只是那甘草不必再加,药物本就相冲,不可为了去除腥苦之气而削弱药性。东华听闻不禁一脸无奈,白衣老者却笑着说道:“师妹对我这徒儿可是比我这做师父的还要严苛。”
那女子摇头说道:“我这是心疼师兄难得的徒儿,自然是要尽快根除余毒方可。”
百草见师父与师伯此刻都在,便将公主已知晓二人身份一事说明了,白衣老者听闻之后倒是并未觉得吃惊,“为师得知徒儿高中又被钦点为驸马之后便知此事乃是迟早,只是并未料到徒儿你居然会领兵出征,你二人前后百余日都安然无恙,何以到了京中竟遭人暗算?可是有得罪何人?”
被这一问,东华细细回想起来,自己领兵打仗确实算是得罪了塞外之人,这毒并非来自中原也确实能说明这一点,可塞外之人又如何能得知自己行军日程及进长安城后的排兵布置?百草却忽然想起来那特制的箭头,连忙将羽箭取了过来递与师伯,“师兄便是身中此箭,此箭不像是寻常之物,师伯可知这箭有何来历?”
白衣老者接过羽箭端详了片刻说道:“此箭乃宫中禁军之物,宫中禁军所用兵器皆是特制而成,但禁军向来不至箭上喂毒如此狠辣,东华你何时与宫中禁军有过过节?”
宫中禁军?东华猛然想起了程元振,便将之前与程元振争夺元帅一事大致说明,白衣老者听闻摇头叹道:“徒儿你知晓甚多是为师一直忧心之事,既然你已深知这程元振并非善类切莫与他过多纠缠,你二人在这皇城中无甚根基,对方又阴险毒辣,只怕你二人早已身处险境而不自知。”
东华听闻眉头一皱,“可徒儿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祸害大唐。”
还未待老者答话,他身旁的师妹随即说道:“眼下别说是大唐,孩子你已是自身难保,公主如今已得知真相,你二人作何打算?如今想走恐怕已没那么容易。”
百草望了望东华无奈叹了口气,“只怕师兄也并未想走。”
这一言,四人沉默了。
片刻后,老者又缓缓开口道:“为师了解徒儿你并非常人,只是徒儿你万万不可认为自己心中所想也能自然被别人领受,莫说是千年之隔,便是同代之人又有几人能够真正做到志趣相投?” 稍适停顿后又望向窗外继续说道: “此刻恐怕公主已到了房门口,不如师妹就与我见见这位公主究竟是何许人也。”
东华一听朝月已到门口顿时大惊,不顾师父说要见公主还是试着问道:“师父师叔真的不要回避一下?”
白衣老者摇了摇头,不时朝月便推开房门缓缓入内,见得房中突然多了两位老者自然是面上一惊,可顿了片刻后立时恭敬地说道:“不知二位可是东华与百草的师父?”
白衣老者缓缓点头微笑说道:“公主果然聪慧过人。”
东华忙望着朝月一一介绍道:“这位便是家师,人称凌空子,师叔一直济世救人,人称灵妙子。”
朝月见二人都是一身仙气,又是师长,竟有些不知要如何面对,便恭敬道了句:“得见二位仙人,朝月实是三生有幸。” 话落又恭敬地依照晚辈行了个礼。
仙风道骨的凌空子点了点头微微回道:“依照身份,老夫与师妹应向公主行参拜之礼才是,只是我二人皆是闲云野鹤不甚知晓这些许规矩,还望公主见谅。” 说罢躬身抱了抱拳。
朝月赶忙上前道:“师父切莫多礼,这世间凡腐的规矩又何必太甚在意。”
凌空子听闻不禁又满意地点了点头。
被这仙人一般的师兄妹二人一直打量着,朝月不由得升出一股无法言明的局促,哪怕身为此处的主人,少顷朝月忍不住说道:“二位许久未见徒儿定是有许多家事要讲,朝月这便不打扰了,稍候再来拜会。” 说罢又欠身有礼离去,关上房门后再度吩咐门外之人不可入内惊扰。
凌空子听着朝月在门外吩咐好离去后,转向师妹灵妙子说道:“难怪我这徒儿不顾性命留在此地,这位公主虽看起来如传言般冷傲,但为人谦恭有礼,不拘小节,且一看秉性单纯善良,并未要将你我二人连同治罪,看来这两个徒儿暂时留在此地也还无妨。”
灵妙子点了点头,“不错,知进知退,细致周全,的确是个不错的孩子。 ”
东华见师父师叔二人这番话竟然就当自己此刻不存在般,不禁睁大了双眼不知该说些什么,转头看了看百草,百草撇了撇嘴也表示不明所以。
凌空子与师妹说罢,转头看着东华与百草二人道:“为师与师妹不便久留,你二人定要万事小心,尤其是那程元振,他既然已下此毒手日后定不会善罢甘休,好在如今他已不在暗处,你二人也可有所提防。” 随后又不忘叮嘱东华,“徒儿,切记有些事即使知晓也要当作不知晓,否则只怕祸患无穷,切记切记。”
灵妙子也接着嘱咐道,“你二人仍需小心相互照应,时刻不得马虎大意。”
东华与百草都慎重地点头称是并道了声师父保重,便见凌空子与灵妙子飞身而出,即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过了半晌,朝月轻轻推开门再度进来,正想请二位师父前去用膳却见房内只剩下东华与百草二人,心下不敬暗暗称奇,这二位果然是世外高人,如今驸马府被重兵层层把守,这二人居然还能如此来去自由,看来如若想去大明宫走走也自然是不在话下。
东华见朝月进来不见了人,忙说道:“师父与师叔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特命我向公主道别,还望公主莫要见怪。” 说罢想到师父二人的对话不禁脸上一阵尴尬,可见了朝月才反应过来她见了师父居然并未自上而下自称本宫,难怪师父夸她谦恭有礼。
朝月只见东华面色古怪,也并未理会只低头说道:“如此也罢,那百草……便去前厅用膳吧,至于你东华——应该无需用膳。” 百草的师弟二字是无从出口吞了下去,东华也实难直面多言,说罢便只匆匆转身离去。
百草看着东华一脸无奈只得微微笑着说:“那我便先去用膳了。” 说完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回头笑着说道:“师兄放心养伤,不会将你饿死,待会我自然会帮你带些合适的餐食过来。” 东华看着百草走出门去,忽觉眼下只有自己一人遭朝月怨恨,心下不解却也无奈,只得躺在床榻之上闭目养神。
过得片刻百草端了些清淡素食回来,东华随即想到了什么,不顾餐食问百草:“这几日我占了这卧房,那公主居于府中何处?”
百草见东华既然问起,便索性回答道:“本来容伯和香儿为公主收拾了一间房出来,但不知为何公主非要去书斋。” 说罢偷偷望向东华。
东华听闻果然吃了一惊,“荒唐,公主怎么能住书斋?” 随即想起自己过去常居于书斋,不知可有什么物件留在了里面,忽然东华脑中又想起了什么,连忙问百草道:“百草你可是看见了我的一个木匣?”
百草随意回道:“师兄是指那些信?”
东华面上一惊,“你既然已经知晓那些都是信笺,还不赶快帮我拿回来?”
百草只淡淡地回道:“还拿什么,已经全都交与公主了。”
东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百草你休要胡说!赶快将信取来还给我。”
百草一脸无辜道:“我胡说什么,真的已经帮你都给了公主了。”
东华看着那无辜相不禁怒道:“那些是私人信件!你怎么能未经主人允许擅自给人?”
百草好似觉得这话有些新奇,“这信件的收信之人不就是信的主人吗?师兄你写都写了还关在木匣里作甚?”
“你……” 东华想不到竟有一天会被百草气得说不出话来,只瞪着百草道: “我不管!你去给我拿回来,只要我还没送出那些信便是我的!”
百草全然不以为然,“去就去,拿不拿的回来就再说了。” 说罢撇了撇嘴便朝书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