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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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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宣政门,东华来到了空无一人的宣政殿,望着这空旷的朝堂心中不禁一片怅然,自己究竟缘何在此,又将身归何处?
不多时,文武百官已三三两两地相继入至殿内,见东华今日居然来早朝都是暗自一惊,这驸马虽为新科状元,但并未听闻被加封为何等官职,不知今日来朝是否要以帝婿身份当庭赐封以示隆重。
众人正暗自揣摩着肃宗缓步踏入朝堂,待高公公高声道了一声上朝后,百官皆跪地叩拜东华便也跟着照做。待众人礼毕平身,肃宗张口威严说道:“众爱卿近日应已听闻回纥屡屡来犯,北疆不得安宁,昨夜前方来报边疆告急,险情刻不容缓,朕欲即刻派兵北上,不知这主帅人选何人担得?”
东华见肃宗上朝便提回纥之事可见形势的确不容小觑,这出兵远征主帅通常是众人自荐,东华正等着看看何人将会执掌兵权,只闻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说道:“元振愿往!”
东华朝着说话之人一看,只见此人面容猥琐,奇丑无比,说话声音又是如此尖细不禁汗毛竖起。
只听那人继续说道:“元振执掌禁军数年,经验颇丰,愿替陛下效犬马之劳。”
东华正细细思忖着这元振到底是何人,此刻听闻他自称执掌禁军再加上他的尖细之声,东华恍然大悟,原来此人便是祸国乱朝臭名昭著的大宦官程元振! 待得想起此人是谁后再一看去,便更觉得这程元振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奸佞之气,这人已经手握禁军,如今居然还想执掌外部兵权,身为一个宦官野心倒是大的让人钦佩,难怪大唐被祸害不浅。
东华正忧心肃宗可万万不能让此等祸害将兵权一概揽过,可等了片刻朝堂之上居然再也无人发声,东华忍不住跨出臣列朗声说道:“素闻郭子仪郭将军骁勇善战,陛下何不派郭将军率军出征?”
肃宗还未答话,太子李豫看了看东华回道:“今日居然在朝堂之上见到驸马实是惊喜,但驸马近日忙于大婚或许有所不知,郭将军近来身体抱恙未能上朝,上朝尚且不能,遑论领军打仗了。”
东华闻言只得点点头,自己对于朝堂之人之事并不熟悉。
太子李豫见东华不再作声转身向肃宗说道:“程将军为镇军大将军,护卫宫中多年功绩赫赫,此次率军必当为父皇平稳边境。”
这一言令东华大吃一惊,这太子李豫居然帮这个宦官奸臣说话,程元振若是率军岂不是便坐拥天下兵马,太子怎会这般愚钝?
眼见着依旧无人发声,东华跨步向前高声说道:“东华愿往!” 声音一出满朝惊诧。
东华并未理会众人的反应,继续朗声说道:“既然郭将军抱恙,程将军又执掌禁军,若是率军出征恐怕朝中安危无人顾及,东华虽经验尚浅但对于行军布阵略知一二。”
肃宗似乎正等着有人上前说此一番话,随即答道:“言之有理,想不到驸马年纪尚轻却思虑周全,朕确实也亲眼所见驸马功夫了得,文武双全。”
程元振见肃宗似要点头答应,忙上前提着嗓子道:“没想到驸马如此年轻有为,可这行军打仗不比儿戏,不知驸马可有兴趣与本将军切磋一翻?”
东华料到他必然不悦,自如答道:“东华技艺粗浅岂敢与将军切磋,况且这大殿之上不太适宜舞刀弄剑。” 说完抱着拳微微一躬身。
程元振又岂会善罢甘休,“朝堂之上自然不可舞刀弄剑,可谁说你与老夫不能在殿外切磋呢?”
东华想不到这奸臣如此胆大,皇上还未出声你竟先发话了,而且听这口气似乎颇有把握。
东华正心下不定,太子在一旁说道:“如此甚好,本宫许久未见程将军与人切磋,更欲见识见识驸马的身手。” 随后又转向肃宗道:“父皇不会不允吧?”
肃宗面对众人故作轻松道:“朕自然不会错过这等良机。” 说罢起身与众人移步殿外。
东华见这程元振的小眼之内发出阵阵寒光,面上更是有如凶神恶煞,不由得暗自握了握拳。二人刚刚开始对阵,程元振便如疾风般冲向东华,手持鹰爪之势,东华见他指甲尖长,果然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奸佞宦官,不由得心中厌恶,一边又想着可千万要闪避好,否则就算未被抓伤也定会浑身不爽。眼见着过了一炷香时分二人依然是打的难分难解,肃宗望着二人不由得面色暗沉起来,众人也皆是一言不发,忽见程元振跃至半空中猛一回身,凌厉的鹰爪横空一扫,东华的梁冠随即滚落在地,程元振见此收手抱拳尖着嗓子嘿嘿笑道:“想不到驸马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身手,承让了。” 说罢眼中透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东华看了眼自己掉落在地上的梁冠,抬头微微一笑,“恐怕将军言之过早。” 言罢右手自身后扬出举至空中,一片衣角正在东华手中迎风飘扬,程元振瞬时一惊,低头一看才发觉自己胸前的衣襟不知何时被人撕去了一块,随即面目狰狞地望向东华。
众人见了此等情形不知如何是好,太子大笑两声道:“今日果然大开眼界,不曾想宫中竟有两位如此高手!既然二位未分胜负,那主帅自然是非身经百战的程将军莫属了。”
东华见太子仍在帮程元振说话,不禁笑着回道:“既然东华未输,便也还有机会,还望程将军统领好禁军莫要忽视宫中安危,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说罢转眼朝肃宗望去,眼下如何决断只能凭这位皇帝定夺了。
肃宗正色捻须,待东华言毕点头说道:“朕只见过驸马舞剑,想不到今日竟见驸马身手如此了得,实乃我帝王之福!任命主帅一事也是所言甚是有理,难得驸马为我大明宫安危思量,今日朕便命驸马率军出征,驸马上前听封!”
东华即刻上前两步单膝跪地,肃宗高声降谕:“今赐封驸马东华为骠骑大将军,任天下兵马大元帅,明日领兵出征,平定边疆,安我大唐!”
东华心下一惊,却也立即肃然答道:“谢陛下隆恩!东华自当为我大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可东华万万没想到出征之日竟就在明日,听着自己的声音回响在大殿之上,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一张清冷的面容,伴着那张容颜的是一句“我大唐当朝长公主,我朝之月。”
肃宗并不耽搁时辰,接着问道:“副将通常由主帅亲点,驸马心中可有人选?”
东华听闻可以自己选择副手,思索片刻朗声答道:“臣欲命李光弼将军为副将。”
肃宗闻言先是一惊,而后又捻胡须望向四周问道:“李光弼?我朝堂之上可有这李光弼将军?”
东华心下大惊,这大名鼎鼎的李光弼怎么竟会无人知晓?片刻后只见臣列的最末之位站出一人跪地拜道:“微臣李光弼拜见陛下,微臣只是军中区区左卫郎,不敢妄称将军,近日奉郭将军之命代理军中都护,是以在这朝堂之上得见天颜!”
东华见此人声如洪钟,面目坚毅,严肃不苟,果然是一副军人的刚正模样。
肃宗望了片刻犹豫着点了点头道:“元帅如今亲命你为副将,还不拜谢元帅?”
李光弼昂首大步行至东华身前,飒飒敛衽单膝跪地,而后洪声拜道:“李光弼谢元帅大人垂青,光弼定当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话音铿锵有力,回响阵阵。
退朝声起,东华正欲随众人散去,高公公却行至一旁轻声道:“驸马留步,陛下宣驸马至紫宸殿。”
紫宸殿为天子便殿,待东华踏入殿内肃宗已经端坐在上首,东华正欲参拜肃宗忙挥了挥手,“此处并无外人,驸马不必多礼。” 稍顿片刻又继续说道:“想必今日一来,以驸马的聪明才智应对朝中的形势已略知一二,今日不得已委此重任与驸马,的确有些难为了。”
东华顿时有些疑惑,“莫非陛下知晓东华会自荐领兵?”
肃宗缓缓点了点头仿似仍在回想方才大殿之上,“就算驸马不自荐朕也自会点你东华。”
东华依旧不解,“可陛下就不怕东华胆怯推托?”这可不单单是委以重任。
肃宗摇了摇头微微笑道:“驸马虽是月儿自己选的,朕却是也当朝把关过,驸马可还记得当众所言的那句为我大唐,为国为民?”
东华恍然却仍免不了心中一惊,想不到自己的无心之言竟会被肃宗牢牢记下,可脑海之中一同浮现出的还有那日的一身红衣,惊艳不可方物。
东华回了回神仍旧觉得哪里不对,“可陛下就不担心东华会输给程将军?程将军武功了得,东华至今仍是心有余悸。”
肃宗捋着胡须缓缓摇头道:“驸马已给了朕绝佳的理由,无论驸马输赢与否朕都可以宫中禁军为由回绝程将军,只是在这之前朕也实是踌躇不已,只待听天由命。” 说罢暗自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东华随即想到了李豫,“可太子兄长他......” 话还未完,肃宗将手一摆摇了摇头示意东华莫要再说,东华便只能作罢。
肃宗转而说道:“驸马这才大婚便要率军出征,的确是有些难为,月儿恐怕会闹些脾气,不过朕自会劝她一劝。”
东华闻言不禁心中五味杂陈,低下头答道:“陛下切莫如此,是东华自己主动请缨。”
肃宗闻言语重心长起来,“领兵打仗,凶险异常,驸马虽身为主帅,仍要事事小心。”说罢仿似有些疲累,长舒了一口气起身入了紫宸殿内殿,东华躬身恭送,待那身影不见便也动身回去,只是一想到回去,东华不禁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