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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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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到了驸马府见香儿已在府内,香儿自在大明宫内听了东华的冷言冷语后见面都颇觉尴尬,公主自小到大从未有人敢如此对公主说话,当今圣上偶尔厉声却也是作为严父的理所应当,这人不仅令公主百般难堪且又伤心欲绝,不免心中气闷,但见东华一如既往的翩翩儒雅不动声色,便也无法多言。此刻众人都躬身有礼地叫着驸马爷,香儿却也不肯改口,微微行了个礼道:“公子,公主忧心驸马对有些事务不熟,特命香儿过来帮衬。”
百草听闻面上一松,“如此甚好,我与师兄二人对这府邸布事务也的确是一窍不通,那就有劳香儿姑娘了。”
百草一直客气有礼,香儿便婉声回道:“百草公子不必客气,只唤香儿便好。”
东华粗略走了一圈,这驸马府的确有那别院数倍之大,还好结构周正不算复杂,厅堂及院落也都极为开阔,另外设有凉亭假山还有一处莲池,看罢对着香儿和百草说道:“平日起居之地和书斋我来看看,至于其他处就有劳香儿和百草了,不知公主是何等喜好?依居于客栈时看,公主似也崇尚简洁。”
香儿见东华还算有心,想了想答道:“公主无甚特别喜好,但的确喜欢简洁不喜陈设繁多杂乱,也不喜地方局促,因此陛下才特意赏了这处格外宽阔的府邸。”
东华暗自点头,这点到与自己一样,那依着公主的个性应也不喜物件太过琳琅,于是便点头应道:“好,那便依此布置陈设,日后公主有何不喜再做调整。” 说罢由主事引着朝书斋方向走去,心下不免又暗暗思忖着这日后若是要和公主住在一处可该如何是好。
书斋内几人正在搬着桌椅,见东华来了赶忙躬身行李。东华看这这书斋宽敞明亮,随即问起:“不知这书斋能否住人?若是读书晚了也就不用跑来跑去了。” 此地无银地加上了后半句,所幸旁人并未觉出任何异常。
一人忙恭敬答道:“回驸马爷,寻常上书房内会设有一简单床榻,供主人休息时用,只是略微窄小,此处的就设在里间茶室。”
东华听闻还有一里间便向里走去,再向里走上数步右手边可以走入,转入里间果然见有一床榻和桌凳茶具,想不到这书斋设计的如此雅致不说,还如此周到,东华不禁对这驸马府心生了几分好感,只是驸马爷这称谓实在是别扭,可如今人人都如此叫法也无可奈何。
东华已在驸马府忙活了几日,每日来时都会张望着香儿身旁是否还有一人,可每日只有香儿一人出现。这日进了驸马府仍有许多要做安排心中难免稍嫌繁杂,转念一想朝月不来也好,免得把持不好又是恶语相向惹她伤心,虽说现在已是别无他法只能死马作活马医,可究竟要如何面对朝月,东华依旧不知所措。
正出神思量着,主事又迎了上来,“给驸马爷请安,正好今日要布置几间卧房,有几处还需驸马爷吩咐。”
东华一听又皱起了眉,“此事就问香儿姑娘,她熟悉公主的日常喜好。”说罢四周张望着香儿人在何处,扫视片刻见她正在不远处指点着如何摆设几处盆景,正欲上前却蓦然回首间望见一人,那人身形瘦削,裙带罗裳正随风轻舞。
东华当即怔在原地,看着朝月清瘦的轮廓不禁暗暗心头一紧,朝月正打量着四周一言不发,不知对这新居是否满意,东华凝望着朝月,跟随着她的眼波流转之处,倏然间朝月向着东华的方向望来,发现东华正望着自己不由得一时愣住,朱唇微微开启却也并未张口。
东华呆立片刻缓缓走向前去,微微一躬身道:“公主来了。”
东华并未向之前一般正式作揖行礼,朝月心中略微一惊,点着头轻轻应了一声。
主事跟在东华身后忙上前参拜,见了二人都在即刻喜道:“今日正巧要布置卧房,公主驸马都在可谓是再好不过,那就恭请公主驸马随小的这边走。”
说完做出恭请之势,朝月一听卧房二字顿时面上一红,东华见状赶忙说道:“那便有劳公主,正巧可依照公主的喜好。” 言罢也伸手一邀无甚表情地向朝月点了点头。
朝月闻言轻声点头道了声好,东华随即跟上去并肩而行。
二人路上并未言语,只那主事自顾自地说个不停:“如今长安城内人人得知公主与驸马的一段传奇姻缘,已被传为佳话,今日小的有幸在此得见可真是福气不浅,今日亲眼得见才知众人所言非虚,公主与驸马果真是璧人一对,小的从未见过比公主驸马二人更为相称的了!”
东华听着这主事一路说个不停,却也说不出个厌烦来,转头看看朝月依旧是面容清冷无喜无怒,东华不禁朗声答道:“众人所言甚是,公主乃我朝之月,东华实是三生有幸!”
主事闻言忙笑着答道:“驸马爷乃人中龙凤,方才中得状元即被钦点为驸马自是无人能及。”
东华听闻将眉一挑,这今后还不知道要听到多少奉承恭维,但愿一颗头脑能保持清醒不至飘飘然。
朝月见东华如此说道,转头看着东华现出一丝不解,东华却只继续走着并无再多言语。卧房宽敞通明,还未布置便已能透出一股典雅之气,东华不禁点头赞道:“不错,在下一向不喜太过雍容华贵,如此清新典雅甚好,公主以为如何?” 说完转身看着朝月。
朝月扫向四周点了点头:“的确尚可,就依照驸马意思。”
主事一听大喜,便恭请二人便对几处主要陈设一一过目,边给二人看着还边不停说道:“公主驸马放心,大婚之前还会再装饰的喜庆些,小的们正日夜赶工保证不误了佳期。”
东华望了望朝月又朗声回道:“那就有劳主事,还望一切细致打点让公主满意。” 而后又向着朝月说:“公主该是也累了,后院有处凉亭我带公主过去歇息。” 而后又转身吩咐着:“有劳主事送壶茶来。”
二人来到凉亭坐下,不多时茶便送来了,东华并未留人侍应,拿起茶盅斟满了两盅茶后递给朝月,“公主请用茶。”
朝月点头接过茶盅,而后便低头品茗不语,东华的一举一动仿似都令人捉摸不定。
东华见朝月一言不发便只抬头看天,天边正风云变幻大有山雨欲来之势,果然茶还未喝到一半便开始狂风大作下起瓢泼大雨。朝月衣裳单薄,此刻正紧抱着双臂,东华望着那一身清瘦随即脱下了身上的外衫,满眼关切地递给朝月,“披上吧,莫要着凉。”
朝月看着东华眼底的关切满是不解,是以并未伸手去接。东华见朝月不动,直接起身走到朝月身后将衣衫披在了她身后。朝月正不知要如何与东华相对,忽的一阵风吹来,身上的衣衫飘来了阵阵清茶之香,这让朝月的一颗心顿时安定了些许。
东华望着亭外的雨如珠帘般急急落下,不像是片刻能停,便看着朝月开口说道:“你我二人就要成亲,可我连公主家中都有何人还尚不清楚,皇族支系庞大,公主不妨先说说身边最亲之人。至于我东华,以往已经都跟公主讲过,自幼跟随师父居于华山玉女峰,父母双亲云游在外也杳无踪影,师父他老人家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因此我算是孤家寡人一个。”
朝月听闻不禁想起了客栈楼顶上两人的彻夜畅谈,东华讲了身世,而自己却因不便透漏身份从未讲起过家人,此刻确实也该讲与东华知晓,望着外面的雨也不似片刻能停,朝月低头抿了一口茶轻声说起:“既然你问起了,那本宫便讲讲身边亲近之人,最亲之人自是父皇,本宫自出生起便被父皇比作本朝之月,颇受父皇宠爱。”
这正是东华最为关心的,一提到肃宗便赶忙插言问道:“不知陛下如今多大年纪?”
朝月望着眼前的东华略微迟疑,片刻后回道:“父皇如今是知天命的年纪,已是五十有一。”
已是五十一,东华听闻不禁心中一颤,莫非真如史书所载?东华望了望眼前的朝月不愿再想,只转口说道:“原来如此,前朝接连数位明君,陛下的压力可想而知。”
这一言朝月点头赞同:“确是如此,先不说高祖皇帝开创大唐,太宗皇帝和玄宗皇帝的盛世景象就已令父皇身负重担,安史之乱也尚未平定,因此父皇虽每日慈眉善目,实则是日日忧心忡忡。”
东华点头:“这些我也都有所耳闻。” 肃宗这位皇帝当的并不容易,从开始到最后都是颇为不易。
东华正低首沉思,朝月为二人又斟满了茶,“不说这些政事,除去父皇本宫还有一位姑母平日与本宫极为亲近,当朝太子与本宫乃是一母所生,因年纪较长对朝月也自是疼爱非常,另外朝月同母所生的还有一年幼的皇弟,刚满三周岁。”
东华一听颇为讶异:“公主还有个三岁的幼弟?”
朝月点头:“没错,只是这幼弟太小,平日不常提起。” 年纪相差确是较大,但也并不少见,尤是在这皇族之中。
东华听闻点了点头,暗自思忖着果真还是有许多并不知晓之处,转念又开口问道:“怎么不听公主提起母亲?”
这一问,朝月的双眸随即黯淡下来,“母后当年身怀幼弟之时已经是年纪不轻且身体微恙,可母后却执意要生下幼弟,谁知生产过后落下一场大病迟迟未愈,就在两年前薨逝了。” 说完已不禁红了眼眶。
东华心下一惊,忙起身轻声劝慰:“都是我不好,提起了你的伤心事,可怜你年纪轻轻就没了娘亲。” 说罢满是心疼不自觉地握起了朝月的手,眼底尽是爱怜。
朝月眼看着东华仿佛又回到了那些在客栈的时日,望着眼前关切的眼眸柔声说道:“驸马不必自责,想你也是孤身一人跟随师父。”
朝月这一声驸马叫的东华心中一凛,赶忙醒了醒,看看四周大雨已经不知何时停歇,缓缓松开手说:“雨停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