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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初临东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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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嘉也笑了,有点害羞,即使他在台北搞乐团的那几年,这么热情的迷妹也不是常常会有的。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拿着麦微笑着对台下:“小妹妹,现在几年级了?你现在生孩子有点早吧?”
翻译居然把他的话如实传达,台下又爆发出哄笑声。
“我高一了已经。你同意了?我刚好到法定婚龄,可以生了。”
阿嘉被噎住了,他不晓得日本女子十六岁即可结婚。观众继续被他们有趣的对话逗乐着。
而这搞笑的一幕,也恰好被友子所看到,她既懂日语,又懂中文,对他们的话语听得比谁都清楚。当然在她眼里,也许并不怎么有趣。
她这几天颇被上司的事情所苦恼。另一方面,她和阿嘉虽然同在东京,见面的机会却比在恒春时少很多。阿嘉在酒吧驻唱,过的是晨昏颠倒的生活。她偶然抽出时间白天去看他,他在睡觉。晚上下班后倒是可以去找阿嘉,可是毕竟有段距离,她不可能经常抽得出时间过去。去找过他两次,阿嘉也因为要准备晚上的演出,显得心不在焉的。
阿嘉则从来没去单位接过她下班。一来阿嘉没有车,专门跑过去接她,他认为是浪费一个人的往返路费,既不能让她更方便,也不能挣来面子,没有实际意义;二来,那个时间段,阿嘉更希望好好准备演出,不想分心。
他的想法不是没有道理。但不管怎么说,都是理由,友子认为,还是她在阿嘉的心中不够分量。上司为什么‘纠缠’她?她虽然说过自己有男朋友,可是这个男朋友从来没出现过啊,假如上司经常看到阿嘉和她在一起,也许就不会扰她了。这也让友子对阿嘉从没有接她下班嫌憎起来。
可阿嘉倒好,居然在这里和迷妹‘打情骂俏’,欢快得不亦乐乎。
“阿嘉!”友子冲他喊道。她觉得要适时提醒他了。
阿嘉听了声音,很快看到她。友子的出现让阿嘉很快坚定了应该怎样处理眼前的局面。他对莎也加道:“小妹妹,我们不合适啦。你要好好念书,欢迎你每天完成作业后来听歌,好吗?”
人群里又爆发出笑声,也有一些嘘声。来酒吧的年轻人在学校里大多是混日子的,阿嘉的话有种家长口吻,让他们反感。
莎也加也有点不快,但她是个性格乖巧的女孩:“好吧。那我回去做作业了。”她说话的萌态总是不知不觉中给大家制造着欢笑。可说完话,她却从凳子上意外摔倒下来。
阿嘉又唱了一首歌,下来陪友子说话。
“很受欢迎嘛!”友子略带嘲讽的口吻。
“还好吧。”他当然看得出友子的不开心,尽量耐心给她解释,“我在这里唱歌,尤其刚开始,要积累人气,说话当然要顺着他们。”
“顺着他们?她要跟你生孩子,为什么不答应啊?”友子嘴角撇起一丝讽刺的笑。
这抹笑容刺痛了阿嘉的心:“你不要这样蛮不讲理好吗?那就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你让我怎么说?”
“我已经蛮不讲理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讨厌,跟我在一起很难过?来东京之后你去看过我吗?有一次吗?都是我来看你!”友子高喊的语气似乎又回到了当初的夏都酒店,她就经常这样尖着声气同阿嘉吵。
“我也不想啊,工作太忙嘛。刚到东京,总得先把工作做好啊!难道我赚不到钱,靠你养吗?你希望我吃软饭吗?”阿嘉也没好气,并不相让。
“你这么凶干嘛,我们才在一起多久,你就对我这么凶!”
友子本来是想让阿嘉去单位接她下班,希望打消上司的纠缠,没想到话会说到这个份上,闹得这么僵。
“也许我就不该来。”她愤愤地离开了。
直到第二天下晚班的时候,在单位门口遇到阿嘉,她的气才瞬间消了。
“对不起,你知道我真的不能太多来接你。”阿嘉歉声道。
看着阿嘉的诚恳,友子忽然有种欲落泪的冲动,她了解自己是个有点任性和感性的人,事情肯定是不能全怪阿嘉的,他们能相守在东京本来就是件十分不易的事。
“我知道。你能来我已经很高兴了。走吧。”友子签着阿嘉的手,拉着他一起向外走。没有领导看见?谁在乎呢?这一刻她的心里只有感动。
这以后,隔一段时间,阿嘉就会尽量抽出时间去接友子下班。
有一次,开完会之后,从会议室回办公室的路上,芥川先生和友子闲聊:“你男朋友做什么工作的?”
“在酒吧驻唱的。”友子奇怪他怎么又问起这个问题。
“你们感情真好!”芥川先生叹道。
“噢?”友子笑着,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这么说。
“我看着他来接你下班,你们两个静静走在一起的画面,就觉得很温馨,你们感情一看就很好。”
“您和您太太感情不好吗?”友子话一出口就用手捂住了嘴,她后悔怎么会直接问出这么冒失的问题。
芥川先生倒是个很坦率的人:“我们?感情很淡了,经常吵架,要不是因为儿女,恐怕已经离婚了。”
友子宽慰他:“其实我和阿嘉也常吵架的。夫妻之间,吵架也正常吧,这也是一种交流,不是吗?”
芥川笑笑:“也对。不过我们性格不太合,吵架像是战斗不像交流。”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这是一个很难深入探讨的话题。太敏感了。
友子的父母住在奈良,听说阿嘉也在东京,当然想见一面。友子和阿嘉乘新干线到京都,然后转到奈良。一大早就出发了,快十点钟才到家。
来日本之后,阿嘉空闲的时间都在学日语,但是进步不如预想的那么明显。在酒吧里唱歌,并不需要他说太多的话,而且酒吧还给他专门配备了翻译。现在要见未来的岳父岳母了,他总想多说点日语,给他们留个好印象,因此心里很忐忑。
“友子,我应该怎么称呼你的父母,是叫伯父伯母,叔叔阿姨,还是直接叫爸妈?”
友子惊讶地笑笑:“嗯?有这么快吗?爸妈?随便啦,你日语好到能跟他们直接对话吗?还不是要靠我翻译?”
果然,真正见到友子父母时,阿嘉真的有些紧张,甚至让他想起了当年乐团的第一次演出。
“おはよございます。”
双方握手寒暄,在说了这句最简单的日语招呼以后,阿嘉奋力想挤出其他的日语会话,却有张口结舌的感觉。
“钟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在哪里高就啊?”友子的母亲问道。
“我不是跟你们说过吗?怎么还问这个问题?”友子对母亲抱怨道,不过她还是把话翻译给阿嘉听。
“哦,我在东京的一个酒吧驻唱。”阿嘉觉得这样的对话好奇怪,能听懂他说话的是友子,完全了解他的情况,她的父母听不懂他说话,却还得说给他们听。
“一个月有多少收入啊?”这是友子母亲真正想问的问题。
“妈妈,怎么问这样的问题?”友子再次冲母亲抱怨。
阿嘉多少能听懂些日文,再看友子的态度,不用友子翻译,已基本明白未来岳母问的是什么。
阿嘉并不回避,直截了当说了。友子也照实翻译。
友子的母亲对阿嘉报出的数字显然不能满意:“哎,钟先生,这个数目,您何时才能迎娶友子呢?”
友子父亲似乎也觉得太太说得太直接了,似乎在不满地责备她。友子母亲并不买账,两人起了争执。
看着眼前不和谐的画面,阿嘉诚恳道:“伯父伯母,我除了在酒吧驻唱以外,业余也在继续音乐创作,我一定会尽力赚钱,不会让友子吃苦的,请你们放心!”
友子父母当然没有立刻听懂他的话,但友子却先意外和感动了,她温柔的眼神看看阿嘉,然后翻译给父母听。
友子母亲稍微安心了。“音乐创作?会赚到钱吗?”她还是有疑问。
“妈妈,别再说这些了。先吃饭了。”
“你还在搞音乐创作?怎么没听你说起过?”返程的车上,友子问道。
“对呀。这就是我为什么连接你下班的时间都没有啊。”阿嘉淡淡道。
友子刮一下他的鼻子,眼波里流露出欣赏:“还挺有上进心的吗?”
阿嘉半是无奈半是逗趣道:“还敢不上进?你看岳母的态度,将来我凭什么娶你进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