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海角七号》太香居士

8、恒春东京

　　音乐会当天，友子收到日本唱片公司的邀请，回日本做一名公关。
　　而她和阿嘉的恋情，在音乐会的舞台上，泄露了，大白于天下。她戴上孔雀之珠，台下的观众为这意外的小插曲欢欣着，鼓舞着，叫好呐喊。阿嘉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精神振奋，和其他乐手完美地演绎完那首国境之南。
　　暖场演出结束之后，中孝介开始他的表演，悠远深长的岛歌传向远方，带给人们以沉静，不同于刚才的情绪高亢，台下观众鸦雀无声，大家几乎连呼吸都要屏住，周围弥漫在绵延的乐声里。
　　阿嘉握着友子的手，两人也在台下静静欣赏。
　　“阿嘉，我该怎么办？去拒绝唱片公司吗？”刚才在台上，友子接过劳马递过来的孔雀之珠时，没有太多迟疑就戴上，因为她的确爱着阿嘉。
　　可是下来这会儿，想到之前已答应唱片公司的邀约，想到留在恒春这个地方她真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事，她不禁有点迷茫。
　　“当然不应该，拒绝了你做什么，继续留在恒春给模特当保姆？”阿嘉冷峻的眼神直视友子。
　　“那你怎么办呢？”
　　“什么怎么办？继续在恒春当我的邮差，送我的信啊！”阿嘉一脸漠然地说道。
　　“那我们怎么办，要分开？”友子花容失色，迷惑不解。
　　“对呀，不然怎么办？”
　　友子很意外听到这么‘理直气壮’的回答，有些生气，忽然感觉到冷，背过脸去想要走开。
　　阿嘉看到她倏然冷下来的脸色，抓住她刚刚挣脱的手，笑出了声：“哈哈，开个玩笑，逗你玩啦。”
　　“讨厌！”友子爆出一句日语。“哪里好玩了？”
　　的确，涉及到两人的前途，友子实在没有心情玩笑。
　　阿嘉抚摸着友子的长发：“你接受唱片公司的邀请，我跟你一起去日本。”
　　友子脸上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那我们今天晚上完了就要走了。”
　　阿嘉道：“今天你先走，我收拾一下东西，给我妈解释一下，然后邮差的工作也要找人来替呀，两天差不多吧，两天后我去找你。”
　　友子点点头。

　　二楼的房间里，阿嘉默不作声地整理乐谱，擦拭吉他。阿嘉妈走上来，似乎有点忧心地说道：“做邮差不是也挺好，你去东京能干什么呢？”
　　阿嘉无奈地看她一眼：“你意思是我和友子分了？”
　　阿嘉妈自知失言，不知该说什么好。友子这女孩她很喜欢，当然不愿他们分开，她只是担心阿嘉在异国他乡的生活罢了。
　　洪国荣倒看得很开，他很明白阿嘉当邮差只是将就，他的心思早晚要回到音乐上，劝慰阿嘉妈道：“男子汉大丈夫，还怕找不到事做？东京对搞音乐的来说，也许是一个更好的天地呢？”
　　阿嘉看着这个他从来叫不出口的继父，问道：“谁来送信呢？”
　　洪国荣拍拍他肩膀，笑道：“有事情还怕没人做？你不用操心这个。不过，你有空要记得经常回来看你妈呢，不要让她老是挂念你。”
　　阿嘉默默地点点头。
　　他和劳马，水蛙几个人吃了顿饭，道了个别。
　　傍晚，阿嘉来到海滩散步，吹着海风听着潮声逗留了很久，鹅銮鼻灯塔射来的光越来越亮，星星的眼睛眨得越来越调皮，他觉得这一切却离得越来越远。
　　恒春，又要说再见了！阿嘉在心里说。

　　东京知名的Hotmi唱片公司，友子收到人事送来的新的办公用品，正忙着整理自己的办公区域。公司位于一个豪华写字楼的高层，窗明几净，俯瞰整个街区，在这样的环境工作，让人觉得心旷神怡。公司还为她提供了一间单身宿舍，她很满意了。直接上司叫做芥川先生。这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看起来应该不到四十岁。他吩咐一个同事给友子简单介绍了一下部门当前正在跟进的案子。友子只听到他讲了两句话，声音是有点磁性的男中音，没什么明显特色，态度却显得彬彬有礼。
　　无论如何比以前模特公司的经理好多了，友子想。
　　第二天，芥川先生找友子谈话。
　　“友子小姐，吉川是一个希望之星，从新近的歌手大赛脱颖而出，签约他的案子就由你来跟进吧。”
　　友子内心既兴奋又紧张，有工作等着她做，这很开心，可是陌生的领域陌生的挑战，让她的面部表情不由得有点凝重。
　　芥川先生似乎有所察觉，轻拍她的肩头：“别担心，这个case难度不大，其实谈得差不多了，而且作为新人，我们给他提供的条件相当不错。”
　　友子微笑着点头。
　　“友子小姐结婚了没有啊？”公事谈完，芥川先生问起了私事。
　　友子完全没有想到，他会忽然问这种问题，有点不明所以。
　　芥川笑笑：“别紧张，我们就是随意聊天，上司跟下属也不是只能谈公事嘛，有什么说什么就好了。”
　　友子道：“还没有。”
　　“男朋友总该有了吧？”
　　友子点头。
　　“我说嘛，友子小姐这么漂亮，肯定不可能男朋友都没有。”芥川笑呵呵地说着。
　　友子自认姿色尚可，但很少听人直接夸赞自己漂亮，不由有点害羞脸热。
　　“哪里漂亮了，芥川先生太夸张了。”
　　“这还不漂亮？难道没人经常夸你吗？”芥川看她不自在，转换话题道，“你男朋友在哪里高就？”
　　“他现在在台湾的恒春，过两天也会来东京。”
　　“哦！”芥川若有所思地点头。

　　友子业余的时间比上班时还要忙碌，她自己可以住公司提供的单身公寓，但她还要帮阿嘉找个住处，东京房价高昂，要租到合适的单位并不容易。另外，阿嘉电话里还说，希望她先帮忙问问，哪家酒吧找驻唱歌手，他的日文不好，就算后面他亲自来问，很难比友子的效果好。而且，这事情是不能耽搁的。
　　可能最近运气真的很少，事情都进展得格外顺利。房子很快租到，虽然条件不那么好，但性价比不错。考虑是在东京，一切都要忍受。
　　而找驻唱歌手的事就更有趣了。很多酒吧对找一个中文歌手挺感兴趣的，毕竟比较新鲜有噱头嘛。再加上友子把阿嘉夸得面面俱到，又是还擅长英文歌爵士乐啦，又是还会作曲啦。
　　很多酒吧对她单方面的夸赞当然有所怀疑。“他真的这么厉害，还会作曲？那他干嘛不去组团，当正式歌手，出唱片，还当什么驻唱歌手嘛。”
　　“环境不好，竞争激烈嘛，都有发展不好的情况，这是他写的歌，你们要不要听听？”
　　友子拿出夏都海滩音乐会的带子递给对方。
　　“听起来还真的不错啊。”酒吧经理听完猛点头，“如果真的是他，那就让他来吧。”

　　阿嘉飞到东京，友子前去接机。
　　“事情全都搞定了？我未来的老婆好能干。”阿嘉拉着友子的手，边走边夸。
　　友子毫不贪功地夸了回去：“是你实力强嘛。酒吧经理听到你写的歌，我看他都镇住了。怎么会有这么好的音乐？”
　　阿嘉有节制地兴奋，从事音乐这么多年，他多少知道自己的斤两。这不是说他没有自信，海滩音乐会上演唱的两首歌，的确算是他近年比较满意的作品，但他知道，还没有好到天上去。他明白友子对他的鼓励。他一边走一边看看身边的女人，他发誓，一定要竭尽全力，不能辜负她，让她失望。

　　友子的工作也异常的顺利，同新人吉川的合约谈的水到渠成，很快签了。她想，也许上天要补偿她了？这么多年留在台湾模特生涯的停滞不前，现在的事业却这么顺，感觉就像是做梦一样不真实。
　　唯一的纠结是上司芥川先生，他对她似乎格外关照，很喜欢找她谈话。本来被上司器重是一件好事，但友子很害怕芥川的心思并不单纯。她了解过，芥川早已结婚，现在已有一双儿女，那他频频找她是有什么弦外之音？
　　芥川最初留给友子的印象很好，谈吐大方有礼，至少从表明看是一副君子风范。难道正人君子的背后，竟是憋着坏要在办公室搞外遇？友子想不通，不理解，她但愿是自己多心了。
　　录用阿嘉是酒吧老板做出的相当英明的决定，他来之后的生意明显比之前要好。很多慕名来听阿嘉歌声的人都在夜晚涌进这家酒吧。别说，阿嘉的音乐真不让人失望，爵士乐，英文歌，中文歌都唱得像模像样，身在日本的酒吧，他最差的反而是唱日文歌，只会学唱中孝介的几首岛歌，还不能说学得十分相似。
　　好在这并不重要，日文歌太普通，这里的人没多少稀罕听。而他学唱的中孝介在日本酒吧也属绝对冷门，有相当的新鲜感和吸引力。每当他唱完一首，只听得台下观众疯了似的叫嚷：“ a ga ! a ga !”
　　新鲜热辣的呼喊声让阿嘉热血沸腾，这么多年，他最渴望的就是得到认可，没想到，在异国他乡的酒吧，他得到了最大的满足，一瞬间感动得几乎热泪盈眶。一切就像是一场美梦一般，但即便是梦，阿嘉也希望继续下去。
　　“接下来，我给大家继续演唱一首，国境之南。”
　　阿嘉的话通过翻译传下去，台下又是一阵欢呼。
　　酒吧里有许多小太妹，新鲜动听的歌声，再加上阿嘉俊朗秀气的外表，她们都迅速地痴迷上了阿嘉，成为他的粉丝。
　　其中有个叫莎也加的女孩，其实长得还挺漂亮，可惜染了一头黄发，浓妆艳抹，不爱学习，平时就喜欢混酒吧。小莎大概喝多了，站在一张凳子上，举起手臂高声叫喊：“aga! 我要给你生孩子！”后面一句当然是用日文说的。引得台下一片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