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海角七号》太香居士

14、滑入低谷

　　阿嘉的书《海角七号—我的音乐之路》很快顺利出版，销量相当不错，适时助推了他的人气。将近一年的时间，阿嘉忙于一场接一场的歌友会和商业演出，应接不暇，几乎没有喘息的机会，他就像一个零件随着公司的日程安排机械地重复着。唯一能让他感受到时光流逝岁月变迁的是一场比一场，数量更多更加热情的粉丝。
　　甚至和友子见面相处的机会都越来越少。随着阿嘉的走红，友子的工作内容也不一样了，基本不会再做辛劳的杂务，公司会给她安排一些轻松的活。
　　工作很惬意，待遇也过得去，比起原来在模特公司或者东京唱片公司的受累受气，友子原本应该开心。然而她并没有，下班的空余时间里，她经常处于一个人独处的状态，孤独而又无聊。与阿嘉的距离似乎在莫名其妙地变远。
　　“也许应该结婚了吧！”友子一个人的时候想，“再这样下去我和阿嘉要越来越远了。”
　　空闲时，她把这个想法告诉阿嘉。
　　“好啊！”阿嘉其实也想结婚，只是太忙了顾不上考虑这事，听了友子的想法他很高兴。
　　可是公司却有不同的意见。
　　“阿嘉，现在正是你人气的上升期，刚打出点名气，马上就宣布要结婚的消息，恐怕会有不利的影响吧？”音乐监制张先生说道。
　　“不会吧？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很多艺人都没有回避结婚呀。再说了，我又不是刘德华，也算不上什么巨星，不会有什么影响的啦。”
　　“怎么能这么小看自己？你现在的人气，也算得上准一线了。只要好好经营，你马上就是一线红歌星了，能不能再往上跃一跃，现在可是敏感的关键点。你说呢？”
　　阿嘉无奈地苦笑，并不认同这种说法。“我觉得不至于有多大影响，我不结婚，就一定能成一线巨星吗？”
　　“至少等你的事业再稳定一点，再公布婚讯。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建议。具体怎么样，你再想想看。”
　　阿嘉把这层意思反映给友子，友子觉得有些道理。
　　“要不等等吧。等你开完演唱会，我们再结婚？”
　　阿嘉当然也不愿跟公司对着干，能取得一致意见自然最好。
　　阿嘉拥抱友子：“亲爱的，你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那当然了。”友子脸上挂着骄傲的笑容，“其实也不会耽搁多少。”

　　阿嘉的演唱会在第二年年初隆重举行，这也是阿嘉人生辉煌的顶点。演唱会时，他还请来了劳马、水蛙、大大这些海滩音乐会时的伙伴一起表演。台下粉丝们激动地挥舞着荧光棒，兴奋地跟唱。虽然没有超级巨星的现场人数那么多，但也足够教人回味了。
　　演唱会后，阿嘉和友子举行了婚礼，在台北和恒春各办了一场。

　　人生的剧本总是让人始料未及的，充满了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意外。阿嘉的第二张专辑就像一个难产儿，一直怀胎，却始终未能分娩。
　　“阿嘉，你的第二张专辑不能再拖下去了，距离你第一张唱片多久了？快两年了！老大！老唱那几首歌，歌迷都听烦了。”张监制在电话里不耐烦道。
　　“你也不拍电影，不演戏，就上过三两个综艺节目，人气怎么维持？你就快成路人了！现在唯一的补救措施就是赶紧发第二张唱片！”
　　阿嘉很不愿听这样的电话，刺耳，令人烦躁，可是他不得不承认，那讲的是事实。
　　“罗先生可是数一数二的制作人，我安排你们明天下午见面，一定要把你第二张专辑的内容尽快敲定。”
　　录歌室里，阿嘉似乎心不在焉，混混沌沌的。一句旋律并不复杂的曲调，他却不断地唱走音，录了好久才成功。
　　“钟志嘉，你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三魂六魄被谁给抽走了？还是你老婆跟人跑了？”张监制言语间已经不留任何情面，肆意宣泄着怒火。
　　阿嘉黑着脸不说话，但他很反感被这样责骂。那天跟罗先生交流了新专辑的音乐风格，之后罗先生在一周的工作日里迅速写了五首歌，交给阿嘉试唱。
　　但实际上阿嘉对几首歌的质量并不满意，可是监制催得那么急，他已没勇气明确地讲出自己的想法，再因为挑剔歌的水准而继续拖延下去。没有底气说出口。
　　监制会怎么说？你自己没本事写歌，还要挑剔别人的？
　　可是对于自己都不欣赏的音乐，阿嘉就是没有办法唱好。
　　听了阿嘉的几次试唱以后，写歌的罗先生当着阿嘉的面只是稍微压低声音对监制说：“张监制，你真的考虑要这样出专辑？把我写的歌唱成这个样子，我看你都不如试用几个新人来唱！”
　　两年以来，新歌创作不畅，阿嘉心里也憋着很多压力无法释放，但他终于到了忍不住的时候。“我只能把好的歌曲唱好。”
　　“行，行，我写的歌不好。我也无能为力了，张监制，你找别人吧！”罗先生碰了一鼻子灰，愤怒地拂袖而去。
　　“哎，老罗，别生气！”’
　　“钟志嘉，你疯了？新专辑要等到下辈子吗？你多久没通告了？你当我们公司是养闲人的吗？”
　　阿嘉不说话。
　　“你说话啊，别装哑巴，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所谓！”
　　“你还敢冲我撒火？你无所谓？公司更无所谓！我们不是开善堂的，留你这种废物干什么？”
　　“不想留就解约啊，我不在乎！”
　　“好！这可是你说的，很好，公司更不在乎！”

　　友子知道阿嘉要解约的事情时，阿嘉早已回到住所。友子也无心上班，请了个假回去劝解。
　　“阿嘉，你怎么回事，怎么能解约呢？”
　　“我能怎么办，公司要解约我能拦着吗？”
　　“他们怎么说是你提出来的？”
　　“谁提出来的有什么关系？公司不想同我解约吗？我的新专辑出不来，结果一定是解约，你难道不懂吗？”
　　“你白痴啊，公司提解约，公司一定要赔偿你的。你提的，公司可能向你索赔呢！”
　　阿嘉苦笑道：“这些谁不知道？你放心吧，公司不会向我索赔的。现在谁提出来不过也就是个形式而已。他们只是想把我扫地出门，而我，也不稀罕要那点赔偿金。所以，谁提出来并不重要，这个道理你明白吗？”
　　“可是，为什么不要赔偿金呢？多少是笔钱呀？你认为我们已经那么有钱了吗？”
　　“只是这钱我觉得要的没尊严。这么久也写不出一首满意的歌，我在福山待的一点意思都没有了，我自己都想走。”
　　友子无奈地摇摇头。
　　“我不明白。你要为我们今后的生活考虑啊。我们并不是钱多的花不完了。能要的钱，为什么不要呢？”
　　阿嘉道：“我不想要了。反正那天是我在气头上先提的解约，我不会为这点钱改口。”

　　果然如阿嘉所料，福山唱片当然也没有要违约金的意思。阿嘉和福山唱片协议解约，双方和平分手。
　　“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友子静静地拥抱着阿嘉，抚摸他的头。
　　“你也不想的，我明白你的心情。会过去的，所有的不好，所有的难关都会过去的。”
　　阿嘉双手紧紧地回应友子：“会的，一定会的。”
　　友子榨了一杯橙汁递给他：“想过今后打算怎么办吗？”
　　阿嘉接过来押了一口，淡定地说道：“我想先找个酒吧驻唱。”
　　友子点点头，却不免有点忧虑：“可你毕竟是红过的歌星，再回到酒吧，能接受这个心理落差吗？”
　　阿嘉笑笑：“有什么接受不了的？都是挣钱吃饭而已。”

　　台北的瑞曼酒吧里，天幕刚刚暗淡下来就比平时挤进了更多的客人。他们当然可不都是为了会朋友喝酒，酒吧门前打出的横幅，是其中很多人到来的原因。横幅上写着“著名歌手钟志嘉即日起长驻我吧，欢迎各位朋友前来捧场”。
　　瑞曼酒吧位置离主干道稍微远了几百米，生意虽说不至于惨淡，也算不上很景气。阿嘉毕竟是曾经红过的歌手，人气还未凉透，要价也不很高，虽然比无名歌手要贵些，但为了扭转酒吧的生意，老板还是很愿意试试。
　　实践证明这个尝试效果不错。一个星期了，来听阿嘉唱歌的人流依旧火爆。当阿嘉开唱的时候，许多人停下手中的杯子，停下同朋友的谈话，跟着他一起唱。听到高兴处，总会有女粉丝忍不住激动地尖叫‘阿嘉’‘阿嘉’，气氛热烈而又和谐。
　　这天，又是一曲终了，响起了一个拖得很长音调奇怪的的叫好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阿嘉看过去，不是别人，正是他以前乐团的贝斯手大飞。
　　“听人说钟大歌星来酒吧驻唱，我还不信，原来是真的。钟大歌星，什么时候出新专辑啊？你不去开演唱会，怎么连驻唱的饭碗也要抢啊？不给别人留活路了吗？”
　　酒吧里听歌的看得出来这人是找茬儿的，人家如果能发新专辑谁会选择来酒吧驻唱呢。不过其中不少人倒乐于听歌之余还能看场戏。
　　“大飞，你来找我吗？有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来请教钟大歌星，回答一下我提出的问题。”
　　“我出不出新专辑，关你什么事，我在这儿驻唱不犯法吧？”
　　“哟，还挺牛气，那你倒是出呀？”
　　“呵呵”，阿嘉冷笑，“你不就是想来嘲笑我吗？我是出不了新专辑了，我是写不出好歌了，可我好歹还出过一张专辑，你呢？你搞音乐也这么多年了，你出过专辑吗？”
　　“好！说得好！”台下的听歌群众为阿嘉叫好。人谁都有落魄的时候，可是落魄就应该被踩吗？人家落魄了人家认，这不也是一种骨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