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金瓶吃瓜和当哥》咬虫子的桃花

87、沾血

　　张二官弄手段诬陷潘六儿偷盗余氏金头面一事水落石出，很快尘埃落定。余氏行事雷厉风行，张大户又畏她如虎，所以当她丝毫不留情面地命健壮的仆从将张二官乱棍撵出，谁都没敢凑上来替这狼子野心的浪荡子求情。

　　潘六儿只站在一旁冷眼觑着，张二官狼狈离去前回头怨毒地狠狠剜了他一眼——竟有些不死不休的意味了。

　　此时的潘六儿心底怀着一份柔软，纵然在学着心如铁石，可他显然不够心狠手辣。

　　过些日子，余氏念潘六儿做事勤恳，在张二官一事里又受了委屈，又听闻他老娘在外日子甚是凄苦，于是准潘六儿回家瞅瞅。

　　潘六儿一出张宅，人还未至玉皇庙，心已先飞了去。他这些日子攒了好些银钱，心念着就要见到日夜思念的人，他把自己从头到脚收拾得十分体面光鲜，还特意准备一份送给花璟的礼物。

　　然而他几乎要飞扬至九霄的欢快心情，很快戛然而止。
　　大抵从古至今，文的游戏玩不起了，输不起的人就会恼羞成怒地动用武力。

　　半道上潘六儿遭人拦路。他本骑在马上，突然从地上扯起一根用土灰杂草掩埋的粗索，横在路中好巧不巧地绊倒了马腿。

　　亏得潘六儿跟武松习过武，自己勤奋，从未因缠身的各种破事放弃每日的操练。当即应变，从马背翻身而下，稳稳落地。受惊的马儿嘚嘚嘚地跑远，同时两边树林里蹿出几个贼人。

　　这位置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两边都包着一片郁郁葱葱的密林。今儿的天也不甚美，浓云罩顶，眼瞅不定何时就会下雨。天已经凉了，风已经染上肃杀的味道。

　　潘六儿很是沉着。他的目光一一从包围他的几个大汉身上扫过。他们不太像平日在街头巷尾乱晃的花子流浪汉，倒像是江湖中人。一身藏青的短打，手臂肌肉鼓鼓的，眼中透着狠戾，有的脸上横斜着刀疤。

　　“诸位好汉，不知有何贵干？”潘六儿问。
　　隐隐领头的一人道：“俺们闲来无趣，想找小哥玩耍玩耍。”

　　潘六儿冷笑。这帮人一看就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想想近来他跟谁结仇，很容易就能猜出是谁在背后使坏。

　　“藏头露尾做什么。”潘六儿忽然高声道，“既然想看我不好，何不大大方方站出来，躲在一旁偷看还算什么爷们儿！”

　　他的语气十分鄙夷，果然刺激得张二官从一株大树后跳出来。他脸上有怒火，可一看到双方对比，自己请的人将那小厮儿衬得弱鸡似的，不由怒转得意。他扬着下巴，鼻孔朝人，张狂地笑道：“看你今天还有什么把戏！”

　　张二官这回是带着脑子下了狠功夫。他特意去打听了敌情，在了解到潘六儿跟人习过武后，他就放弃随便找帮手凑个人多势众，而是特意托关系、忍痛花钱，找了些真货色。

　　他今天的目标很清晰，就是要废了潘六儿，把那身清高糟践光。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这些大汉腰里还插着刀。潘六儿又不是武松那样的好汉，凭借自身的灵活勉力支撑。那些汉子原以为雇主小题大做，逮个四肢纤细的小厮儿能值他们几个都出手？所以一开始，还有人抱手在一旁看戏，直到见那小子滑不溜手，就都围上去。

　　潘六儿身上挨了不少拳脚，虽然都不是结结实实地挨的，可仍旧让他吃了不少苦头。他咬牙硬撑着，瞅准机会，他将一直藏在身上防身的药粉天女散花似地撒了出去。

　　此前，花璟前去东京，担心有人欺负潘六儿，就曾向吴应卿讨要防身的药，以备不时之需。没成想，这东西今天派上用场了。

　　这药，人一沾就倒。而潘六儿不会受影响。

　　本来在一旁看得热血上脸，恨不得自己上前踹两脚的张二官，这下目瞪口呆。

　　潘六儿抬手摸了摸嘴角的血，从一个大汉腰里拔了一把刀，提在手里，向张二官走去。

　　一阵风过，卷起落叶。几滴雨洒下来，紧跟着点儿越来越密，沙沙的雨声逐渐盖过了一切声响。
　　张二官叫吓破了胆。转身拔腿就跑。只是刚才他虽站得远，运气却不好，风捎了点粉末给他，使他没跑两步腿就软了。

　　树林里更显昏暗。张二官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双腿蹬着往后挪。他身体极力地往后仰，下巴虽似方才那般翘着，却不见半点气势，而是拼命地想把视线拔离对方，仿佛如此就能远离。

　　此时的潘六儿浑身湿着，血和雨水混着，将他的面目弄得一团糟。他走路都有点不稳，身上的伤不轻。但是他没露出半点痛苦的神色，而是眼神黑沉地死死盯住张二官。

　　雪白的刀身是这昏暗中唯一的亮色。

　　潘六儿走到张二官跟前时，对方岔着两条腿，背部已经抵在一株老树干上。一股尿骚味儿传开，只见这从嚣张跋扈的公子哥儿裤子上湿了一大片。

　　将刀横在眼前，依稀能从刀身上看到自己的脸。
　　“我今天要是放了你，你说你以后还会来找我麻烦么？”

　　张二官拼命地摇头。他被此刻的潘六儿吓傻了。

　　平常瞧对方那张漂亮的脸，只想着好欺负了，谁知道这竟是个动不动就拔刀的主儿！

　　“我不信你。”潘六儿将刀抵在张二官脖子上，认真地道，“我需要保证。”

　　***

　　花璟望着雨帘。吕钟阳在他屋内。两人没聊什么，都各做各的。
　　许久，花璟突然望见通向他竹舍的小道上有个熟悉的人影。没撑伞没戴斗笠，就那样光着头，踩着雨水和泥泞而来。

　　他眉头一皱，连忙下楼。拿了一把纸伞，推开门迎上去。靠近了，他敏锐地嗅觉才发现对方身上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六儿？”他把人带回屋内，见对方脸上有淤青，一撩袖子，青一块紫一块。想到对方方才走路都似乎不利索的样子，他原本以为是山路泥滑，现在却让他有些不好的联想。

　　潘六儿脸色发白，浑身瑟瑟发抖。不知是淋雨冻的还是其他缘故，他推开花璟，低低地道：“我没事儿，就是在路上滑了一跤，摔得有些惨。”

　　花璟想说看这天不好何必来找他，到嘴边对上潘六儿的眼睛，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吕钟阳也跟下来，站在一旁冷眼觑着。潘六儿本就好颜色，此刻虽一身狼狈，那张脸沾了水，眸中再蓄着些湿润，端的是楚楚可怜，惹人心疼。

　　花璟一向宠他，把人当弟弟呵护。现在更是忙前忙后，体贴温柔，让杵在一边的吕钟阳眼神越来越奇怪。

作者有话说

　　我回来了。简直修文修到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