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金瓶吃瓜和当哥》咬虫子的桃花

53、嗜男

　　常年做媒婆，潘妈妈别的本事儿没有，与人打嘴仗那算是身经百战，炖人参公鸡汤更是经验丰富。

　　今儿见一乳臭未干的小崽子敢跟她叫板，一挽袖子，两手叉腰做大肚茶壶状，冷笑一声道：“哟，我当是谁呢，哪来的含乌小囚儿？瞧你长张丫头脸，还真当自己会下蛋？我儿子什么时候是你的？他叫你娘了？我管不得他，你算哪路来的歪门邪道？”

　　连珠炮的话，哔哔啵啵爆豆儿一般，潘六儿半边脸红肿着，咬牙去拉他娘，想劝他娘闭嘴。

　　花璟没兴趣跟泼妇瞎吵，拽着潘六儿大步离开，做足了无视的姿态。

　　潘妈妈的嘴巴子再毒辣，没人接招也尴尬。她两眼呆呆的，忽地哇的一声大哭，就地撒泼打滚儿，头发、衣服乱糟糟的，口里不住地假嘈：“我的命好苦啊，辛辛苦苦养大的儿是白眼狼啊……”

　　西门庆看戏看得不亦乐乎，花璟经过他时，一把揪住他胸前衣襟，睨着他道：“大官人，大喜的日子，让她在这儿撒泼，搅了武大的婚宴，你前前后后费的心血功亏一篑，我看你怎么笑得出来！”

　　“……”西门庆一懵，忙不迭跳出来去处理潘妈妈。

　　潘六儿很担忧，止不住回头。花璟安慰他：“你放心，他不会把你娘怎样，最多花点钱安抚人。”

　　潘妈妈不就是要钱吗？钱能解决的人或者事，都不算什么。

　　武松也听闻了后院内的动静。他把人领上楼，翻出一些消肿的药膏。潘六儿被打肿的脸，让花璟十分心疼。

　　“二哥，真对不住你。今天是你大哥的好日子，因为我——”潘六儿很沮丧，他亲娘把他当仇人，一见他便没好脸色。

　　武松注视花璟给六儿脸部上药的动作，闻言反而过意不去道：“说起来，都怪我。要早清楚她是你娘，我提前告知你，也就免了方才的难堪。”

　　这事儿谁都没去注意，谁能想到一个不起眼的媒婆，恰恰是潘六儿的娘。

　　***

　　败兴而归。回到玉皇庙，潘六儿闷闷不乐。花璟寻思潘妈妈不会善罢甘休，定会再来吵闹。
　　拿钱妥协一次，潘妈妈尝到甜头，可能一而再再而三上门纠缠。无底洞，再多银钱也不够填。

　　花璟正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半夜，潘六儿敲开他的房门，跪坐在他跟前，幽幽道：“花小哥哥，她是我娘。她说，要还她一条命，才能跟她断绝关系，我该怎么办？”

　　“傻孩子。”花璟叹息。

　　初夏，夜里虫鸣阵阵。风吹竹叶沙沙作响。花璟推开竹窗，淡淡道:“一条命值多少钱？六儿，你看窗外那些花草树木飞虫，都是命，可在人们眼里都如草芥，一文不值。再贵的命，终究都会尘归尘，那时还有什么贵贱之分？你娘拿她给了你生命来要挟你报恩，你没必要与她一般见识。命是她给的，却是你活的，她卖你入招宣府，不管你死活，你们之间早就一笔勾销。你对得起她，不必自责。”

　　潘六儿低头沉默。

　　花璟知道这个年月的风气，孝道大如天。他那些现代的思想，多说些都是惊世骇俗。古人难以理解，说不定还会被他的狂言给吓到。

　　怕潘六儿钻牛角尖，花璟又劝他：“我知你念她是你娘，希望大家都好好的，可是，六儿，有舍才有得。”

　　潘六儿浑身一震，喃喃道：“有舍……才有得……”忽然，他泪流满面。

　　***

　　为了让潘妈妈消停，西门庆花了不少银子。次后多长了心眼，留意小道士看顾潘六儿，便想着送人情，遂一道使钱打消婆子去庙里闹事的念头。

　　在武大家吃酒到二更。武松亲自送他归家。
　　路上武松对西门庆深深作揖：“我哥哥的事，多谢大官人。”

　　西门庆醉醺醺的，怕摔伤，没敢骑马，都让小厮牵着马儿后面跟着。酒壮人胆，他搂住武松的肩膀，哥俩儿好地道：“你，武松，是个响当当的英雄好汉，我欣赏你，帮你是应该的。”

　　“承蒙抬举。”武松很清醒。没吃醉时，他待人有礼。想着白日里偷听花璟和西门庆的谈话，脑海里随之浮现兄长娶到媳妇时溢满喜悦的脸。

　　武大含辛茹苦将武松拉扯大，做弟弟的，自然满怀一颗报恩的心。他暗忖，既然西门庆有心拉拢他，花小师父又与其义结金兰，想来本质不坏。此前所见其花街柳巷寻欢作乐，种种膏粱子弟浮浪行为，许是年少轻狂。毕竟，金无赤足，人无完人。

　　西门庆，堪可相交。武松心下既动，便有了计较。
　　***
　　连日无事，弹指入七月。天气酷热，流金砾石。一大早，花璟还未起床，朦朦胧胧中察觉身旁有人，睁眼便见吕师叔正站在他床边低头看他。

　　睡意瞬间抛飞至九霄云外。花璟忙不迭坐起，抓抓乱糟糟的头发，拢拢凌乱的单衣，跳到地上躬身正预备行礼，吕钟阳出声打断：“方才传信来，狐族新王登位，行下两道命令：其一，为延续皇族血统，将广选族中资质上佳者，扩充狐王后宫；其二，狐族数目未明，不便管理，新王派出使者，统一记录天下狐族，分别造册，以便新王召唤。”

　　花璟那料到吕钟阳钻入他房里会说恁长一通话。呆了半晌，才问：“狐王是……公的……还是母的？”
　　“历代狐王从不选女子。”吕钟阳等花璟摆出一脸‘别人开后宫，不干他的事’的表情，又道，“狐族不论男女，向来偏好男子。狐王后宫并不全是女子。”

　　花璟目瞪口呆。
　　话说，聊斋里常常是狐狸变化成美女诱惑书生。诸多流传的狐妖狐仙故事，主角都是男女，怎么轮到他当狐妖，这里狐狸们的口味变得如此奇怪。

　　花璟会疑惑，殊不知狐狸生性好媚惑，尤爱勾引凡人，一旦夺得天地造化，聚灵化形，身之所在，全都是荒郊野外，人迹罕见之处。这古代凡间妇人在家少出门，男子在外交游|行走，能撞到狐妖手里的，可不正好大多是男子。

　　有此传统，久而久之，狐妖不论男女，都偏爱男子。同族之中，断袖龙阳很是寻常。

　　花璟脑门垂汗道：“……这应该不关我的事吧……资质上佳……我的血脉低贱……”

　　“狐族的资质，一是血脉，二是容貌。”今天吕钟阳似乎很有说话的欲望，“狐族中的男子并不能孕育后代，能被狐王看中的大多凭借的是容貌。”

　　花璟表情呆滞，良久才干笑道：“我不去应该可以吧……我的脸应该不出众吧……再不济，我还有变脸的能耐……”

　　吕钟阳望着他：“给狐族统一登记造册的使者手中会有一面宝镜，能够照出狐妖本来面目，且能留影，供狐王观看甄选。”

　　花璟：“……”
　　呵呵，真高级。

　　吕钟阳：“凡被宝镜记录的狐妖，不论在何地，狐狸可以隔空召唤，将其瞬移至跟前。”
　　花璟抚额。宝镜在手，天下狐妖尽入后宫，狐王真是艳福不浅。

　　吕钟阳说完这些便闭嘴了。花璟溜了师叔一眼，恭恭敬敬作一揖：“还请师叔帮我。”
　　“花璟，这一次我并未强迫你。”吕钟阳静静道，“我已与你结契，你是我的灵宠，狐王再不能轻易驱使你。但狐王派来的使者，你若不愿与狐族生出太多干系，需要避开。”

　　花璟再做一揖：“请师叔赐教。”
　　“待到使者入东平府地界，我带你去别处，近几日，你可做些准备。”吕钟阳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花璟目送那雪白的人影儿消失，便躺回床榻上，摸着自己的脸若有所思。

　　***

　　既要离开，花璟不能放心的有两人——潘六儿和西门庆。
　　这些日子，西门庆还算老实，但他作死的能耐，不容小觑。借帮武大娶妻之后，他拉近了与武松的关系，寻常来玉皇庙找花璟，还能和武松聊上几句。

　　不知何故，勾起西门庆习枪棒拳脚的念头。原著里他也学了些花拳绣腿，除了拿来在妇人面前吹嘘，仅有一次用上，还是去踹赶来捉奸的武大郎。

　　武松偶尔指点西门庆几招，后者投其所好，几次携美酒来答谢。惊得花璟只想敲开这货的脑子好好看看，究竟是哪里产的豆渣。

　　喝完酒，能拳打死老虎的武松，危险程度，西门庆又不是不明白，为何还要傻傻地去撩他？
　　好在武松已经知晓酒能误事，多有克制，兼之酒量大，倒没出甚事。
　　花璟无法放心的是潘六儿。

　　吕钟阳不会允许他带个凡人。花璟本想把潘六儿托付给吴道官照顾，却又被告知他师父亦要跟随他们。

　　武松和吴应卿太不靠谱，无法托付。花璟环视四周，这才真真切切深深领悟，到如今，他其实很弱小，根本没能耐好好护住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卡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