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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抵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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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俅仅脸上青肿消退,勉强能见人,手脚仍旧不方便。西门庆的拜帖,他看了,再瞅着那一担丰厚的礼物,便问贴身伺候他的美貌少年:“依你之见,这西门庆,我见还是不见?”
美貌少年抱着一只玳瑁猫儿,兀自逗弄,闻言隔了好一会儿才懒懒地说:“他几次来,我曾偷偷瞧过一两眼,是个俊秀标致浮浪不羁的子弟,正合你口味,拒之门外,你岂不吃亏?”
高俅笑道:“你醋了?”
美貌少年翻个白眼,将方才高俅用过的药碗一类的物件儿收拾于托盘中,不言不语走到门口,又回首冷冷道:“他要是愿意进来替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高俅一点也不生气,色眯眯盯着少年,等到对方的身影消失,他才有些郁卒地咂了咂嘴巴。
手脚不便,身上疼痛之处甚多,尤其那物似乎也被踢伤了,这几日才好些,现在看着美人在眼前晃荡,却什么也做不了。
高俅自知模样狼狈,不适宜见人。可他对西门庆十分好奇——能送如此多金银的人,需要他在小王督太尉跟前巧言说什么呢?这个人跟他被他被打一事有没有联系?
思来想去,金银打动了他的心,最终决定接见西门庆。
而等他见到人,聊了一会儿,没听对方说出自己的要求,反而见他受伤十分吃惊,一个劲儿的关心他的伤势,并询问因何缘故,他到有些愕然了。
西门庆心底很镇定。因为他能猜测高俅这会儿不良于行,就算有那个贼心,也没那个能耐做那档子事儿。
他胡扯八道,极力捏造前不久二人是如何一见如故,又如何在樊楼把酒言欢。
高俅旁敲侧击一番,最后直接喝道:“我受伤之事,因你而起,你还敢来我跟前乱攀交情,你好大的胆子!”
西门庆悚然一惊,差点绷不住表情露馅。可他活过一世,面虽青涩,思维却成熟。只要他冷静,反应能力也是极快。
他并非直愣愣地跑来撞大运,从得了高俅忘了些事儿的秘密后,他还派人去樊楼探听过——那老板是个老油条子,见这事儿莫名,生怕担上干系,遂甭管其中有何缘由,从上到下统一口风,逢人问起,只说不知道。
樊楼客似云来,流动频繁,那日知道些消息的人各奔东西,无处可寻。樊楼老板和气生财,其实背景雄厚。
保持缄默,只为少些麻烦。
说白了,高俅也仅为一介奴才,谁能似西门庆一般知晓此人日后会发达。
西门庆心中似装了数只兔子,捉对儿厮打,面上却惊讶万分,口里喊着:“二哥为何要冤枉小弟?自打那一日二哥和小弟一起去樊楼吃酒,我不胜酒力,先被家仆扶回寓所,过后登门拜访,二哥总是不见客,如今才得一见,实不知与我有何关系。”
高俅本就模棱两可的以言语诈人。他听完西门庆的辩解,转颜一笑:“二哥与你开玩笑罢了,看你吓的。”
西门庆心下一松,面上却装作不愉,冷然道:“我待二哥之心,诚恳天地可鉴,不想二哥竟这般怀疑我,要把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头上,二哥不说清楚,日后小弟绝不敢上门。”
高俅闻言依旧笑着。他示意西门庆坐到他身边,伸手握住对方的手,好言好语安抚:“小人寻仇,二哥这伤挨得莫名其妙。方才是二哥错了,二哥也是伤痛在身,整日憋闷在家,心头郁闷,所以说话有些不过脑子,你莫要生气。”
西门庆这才回嗔作喜,也回握高俅的手,摆出一副‘伤在你身,痛在我心’的表情,皱眉道:“二哥不如跟小弟好好说说,我去替你寻那不知好歹乱打人的东西!”
高俅:“吃亏是福,等我将息好了,却再理会。”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亲亲热热的。
那与高俅同住的美貌少年戳破窗纸偷窥偷听,不由得撇嘴,心底冷嘲:这一对狗男男,乍看好似亲兄弟,高俅那厮狗眼跟钩子一般,活像要剥人衣服!那叫西门庆的纨绔子弟,真个恬不知耻!穿得似个勾栏小优儿,油头粉面,一双手任人揉捏把玩,还自动把身体挨近!
西门庆见话说得入港,已到了火候,忽地道:“二哥这病需要养个半年吧?驸马府里的差遣怎办?”
言外之意,驸马半年不见你,还能记得你?
高俅胸有成竹地道:“此事不用担心,早年二哥习武踢毬,三天两头受伤,身体自愈能力强过常人,很快就能好。”
西门庆又问:“我听说小王督太尉近来庆生辰,你这般怕是赶不上了吧?”
高俅:“此次生辰,驸马没有广邀宾客的意思,他与端王交好,那一日只会请端王一个,府里不会却人手。”
西门庆沉默。
很快到晌午,因高俅的伤,也就没留西门庆一起用饭。
美貌少年见西门庆告辞,便跨入高俅的屋子,嘲讽他:“我劝你好好养着吧,见到美人就什么也不管不顾。”
高俅回想西门庆的小样儿——那眉那眼,风流多情又勾人,嗔怒时更是别有滋味,还有那小手,摸着呐……啧啧,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一身娇贵鲜嫩,远非寻常货色可以相比。
美貌少年见高俅走神,眉毛一竖,猛地推了对方一巴掌,怒道:“收起你一脸的色气!你主子都快忘掉你了,还有闲心思瞎想!”
高俅疼得龇牙咧嘴。可他十分纵容美貌少年,忍痛强笑道:“你只要好好待在我身边享福即可,其他的担心什么!”
“我可没担心你,少往你脸上贴金!”美貌少年瞪过去一眼。
高俅嘿嘿笑了几声,忽地叹一口气:“那西门庆必然跟我受伤有关系。”
“那你还跟他卿卿我我?”美貌少年很不屑,“他话里漏破绽了?”
“他的话还行。”高俅顿了顿,缓缓道,“虽说记不住这人,也觉得眼熟,但我认为他与我受伤有干系,就一定是了。”
美貌少年冷笑:“蛮不讲理。既然如此,你要如何算计他也落个浑身伤痛,生活不能自理?”
高俅故作奇怪道:“我为何要打他?除了能泄一口恶气,还能怎么着?既然与他有关,我就向他讨债,有钱赔钱,没钱就拿他抵债,这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