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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训练的狗尾巴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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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到衣服后,马啸啸好生梳洗了一番,换上干净的衣服,还好不是那层层叠叠繁复的裙子。可能是知道要差她去马场,为她准确的衣服倒也利落,倒像是胡服的式样,短衣,长裤,革靴,只是从颜色上大可看出是女服,上衣为银星海棠,下裤和革靴均为玄色。
马啸啸穿着新衣出现在绿意面前的时候,绿意看着她愣了半晌,先前看不出她是女子,如今换上新装,一眼便识是女子,骨子里却透着莫名的英气,显得整个人英姿飒爽。
马啸啸见绿意愣在原处,目光只在自己身上来来回回,心道是难道自己身上有何不妥,忙低头察看,却没有看出任何不妥。
抬头,已见绿意别了目光,说道:“今次你出府到马场,自当守规矩,不能再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改明儿,兴许王爷开恩,还让你回园子里来。”
马啸啸恭敬地点头,答道:“全听姐姐的。”
出了府门,一辆蒙着黑布的马车已经等在门口,马夫向她招了招手,上车前嘱咐了几句,便载着她往外城走。
马啸啸心想,这外城离那香铺更近了些,于她岂不更好,方前被赶出府的愁云惨雾这才渐渐散去。
她撩开布帘往外看,一面细细记下去时的路,待到到达马场时,已是出了外城后又一炷香的时间,凭马啸啸的脚力要走回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撩开布帘,人往外一跳,她这才看清了整座马场的样子,后山是一座绵延北面的大型山丘,自北往南,那绿油油的草坪上,尽是马儿甩着尾巴吃草的和谐画面,马啸啸点着指头粗略地数了一番,竟有百匹之多。想到镇天府马厩,也不过二十余匹。
车夫立在一旁,开口道:“这马场后山南侧的马都是王爷吩咐训练的良驹,翻过后山山头北侧便是军士们的战马。你初来马场,不熟规矩,这些日子你先跟着人学规矩,再行安排。”
话音未落,远远跑来一青衣小厮,面上露出笨拙的笑,像个勤劳的实诚人。
“这是小青,你这几天跟着他学规矩便可。”车夫指着他说道。
小青?马啸啸一愣,敢问白蛇去了哪里,面上生生憋住了笑。
她冲那小青点了点头,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却见他面上一红,马啸啸心想果真是实诚人。
马啸啸不知道的是,这南侧马场素来只有男丁负责养马,喂马,而一山之隔的战马皆有军士喂养,除了负责膳食的大嫂,这马场就没有女眷。这小青自小长在马场,如今见到一身红衣的马啸啸冲她笑,自然有些赧颜。
听得小青仔仔细细把事项与她一一说来,马啸啸觉得其实也简单,无外乎是放马,喂马,偶尔洗马,便有点心不在焉。心思早飘到傍晚要去香铺的事情上去了。
夕阳西下,马啸啸在自己独居的小间里收拾了一番,藏好了自己的细软之后,便趁天色擦黑,一路往外城奔去。
尽管去路多为偏僻小径,马啸啸艺虽不高人却胆大,一路连奔带跑,不一会儿就进了外城。一路看见摊贩们已经开始收各家的幌子,时间差不多。
这一次,她没有去翻那香铺的高墙,而是径直去敲了大门。
开门的正是莫子昂的随行小童,小童有礼地冲她一揖,道:“姑娘,我们店铺已经歇业了,还是明日再来吧。”
马啸啸大笑了起来,指着自己,问道:“我是马啸啸啊,怎么不认识我了,莫子昂人在哪里?”
听罢,小童端地愣在了原处,似被惊呆了。
马啸啸脚步不停,绕过小童,一路向内院行去。
绕过花幕,马啸啸看见莫子昂的房间窗户开着,他站在书桌前专心致志地写着什么,她就停在院子里,站在窗前,静静的立着,不想忽然出声惊扰了他。
莫子昂眼下所画的便是,今日傍晚,他与东城戏班班主商量后,按照马啸啸提供的原型,改良的梅花桩。最后一笔瞄完,收笔。他满意地看了一会儿,却感觉有目光直直地看着他。
他抬头看向窗外,马啸啸就笑了起来,迫不及待地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小爷来了。
莫子昂没有想过马啸啸会是这样的模样。他一直知道她是女子,却没有想象过她作为女子的模样。
眼下,她梳着长辫,穿着一身红衣,衬得她肌肤胜雪,目光灼灼,整个人散发着无限英气与活力。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仿若亮过天边的星子,弯弯的弧线如同天边的玄月。
霎时,莫子昂立在当场,不知作何言语。
马啸啸招完手后,见墨子昂半天没有反应。心里不禁腹诽道,今天大家是怎么了,一个二个望着她都傻了,自己有这么惊悚嘛。
于是,她又重重地清了清嗓,才见墨子昂信步出了房门,立在她面前,如漆的墨色眼睛瞬也不瞬地望着她。马啸啸忽然感觉脸颊有些发热,手足无措起来。
她默默地想,今儿个,所有人都吃错药了吧。
“马姑娘,今日来想必也是为了昨日戏班的事吧。”墨子昂先开口,自觉改了称呼。
“对!”马啸啸点头,险些把正经事忘了。
“请马姑娘随我来,在下给你看样东西。”
马啸啸跟着墨子昂走到书桌前,只见纸上画着九根木桩,各站其位,形成梅花的形状,其间寥寥几笔将每根桩连在一起,一眼望去,仿若花的脉络。
马啸啸惊叹出声,原来他方才画的正是这梅花桩。
只听墨子昂徐徐说道:“今日东城戏班班主听了这形制,也叹其精妙,闻所未闻。我已嘱托他,太君生辰之日,可以带你入戏班,可这前期准备,因着你尚在镇天府,他也是鞭长莫及。”
马啸啸听罢,答道:“这无妨,今天我被派到了后山马场,地方大,我可以扎了木桩,自己练。”
后山马场?墨子昂想,兴许这身女装便是由于这个缘故。
“那也妥当,昨日你问我借小童,今日我问过他,也是愿意的。”
刚才呆愣在门口的小童,如今一进门就听自家公子提到自己,心里正狐疑着,却见马啸啸满脸堆笑地向自己跑来,躲闪不及,被她一把抓住了胳膊,只听她欢快地说道:“不枉我救了你家公子那么多回,就你来报答我吧。你会武功的,对吧,轻功什么的,应该也会吧。”
小童警惕地看着马啸啸,见她一脸喜气,很是无可奈何,又可怜兮兮地转头望了一眼自家公子。
墨子昂失笑。
小童想,公子今天可没问过他愿意不愿意啊。
于是,马啸啸顺理成章地便与小童约定,每日太阳落山之时,他都要去后山马场教她如何塌桩,以及练习如何擎住那火球。
话说了半晌,听完马啸啸要如何如何又如何如何,小童满脸悲戚地退出了房间。
而马啸啸对小童的不情愿视而不见,倒是兴高采烈,又拿着墨子昂画的梅花桩,看了好一会儿。抬眼却看见墨子昂,挥笔又在画些什么,她凑近了身子去瞧。
墨子昂原本正在专心作画,忽觉一阵暖香袭来,带着熟悉的杏花饼的味道。抬眼便看见马啸啸凑近了他,正看着画,神色一时间极为激动,手指尖颤抖着,指着画,忙问道:“你……你……你是在哪里见到的?”
马啸啸看着墨子昂的画,那形状,那弯曲的弧度,毛绒绒的一簇,正是她日思夜想狗尾巴草,眼下见他画得如此栩栩如生,心都要跳了出来,一瞬间,简直要热泪盈眶,如同久旱甘霖,她不禁在心中欢喜的想到,她终于可以穿回去了吗。
墨子昂见马啸啸如此激动,放下笔,有些不忍地说道:“在下并没有见过,只是根据从前你画的与描述的样子,描摹了一幅,想着以后你可以带着四处询问,兴许会找到。”
那一刻,马啸啸的心情就好比坐了一回云霄飞车,顷刻之前从顶端荡到了谷底。
她颓丧地跌坐回了座位,恹恹地捧着茶杯。
见状,墨子昂愈发好奇,问道:“敢问马姑娘为何要寻找那所谓的狗尾草?”
马啸啸没有回答,只呆呆地看着墨子昂,她想,同不同他说实话呢?按照穿越常理来说,我是不能同他讲的,可是墨子昂饱览群书,学富五车,兴许知道些什么也说不定。但是,万一他不信,以为我疯了,怎么办。马啸啸陷入了沉默的纠结。
墨子昂看她脸上神色千变万化,却硬是没说出一个字来,便也用手婆娑起面前的茶杯,耐心地等着,他隐隐有种感觉,这马啸啸来路不明,他屡次三番派人查证无果,兴许与她急迫寻找的狗尾巴草有关,只是这其中关窍他想不明白。
“嗯哼。”听到马啸啸清了清嗓,墨子昂转头定定地看着她,只听她接着说道,“在我的家乡,流传着一个关于狗尾巴草的传说。”
这个故事是她从前幼时疯狂迷恋狗尾巴草的时候读到的,如今被她拿来做了狗尾巴草很神圣这个主要谈话内容的前情铺垫。
见墨子昂聚精会神地听着,她便接着往下说:
“传说上古时代,人类得蒙天神眷顾,谷物毋须种植,遍地皆是可食的谷粒,人们幸福地生活着。可是,好景不长,人们渐渐懒惰,互相萌生恨意,天神为惩罚人类收回了遍地接生的谷物种子,人们面临濒临的危险。这时候,有一只天狗,感念人类从前对其的恩惠,便到天上去偷盗那谷物的种子,可是为了警醒人们,它的尾巴上沾上了另一种形似谷物却并不能吃的种子,一并带到了人间,从此以后,人们要靠耕耘才能收获,不然那不能吃的长势惊人的种子便会占据其他谷物。”
“那这就是狗尾巴草的来历。”墨子昂听到这里,不禁问道。
“对。”马啸啸心叹孺子可教,于是继续讲道:“由于这狗尾巴草原本来自天上,虽然貌不惊人,但是它算得上是一株神仙草,便也有神力。”
“什么样的神力?”尽管马啸啸的故事怪诞无稽,但是墨子昂却端地有些相信她的这般古怪言语。
“颠倒时空。”马啸啸一字一顿地答道,紧张地注视着墨子昂的反映。